“为什么……唔……”因为脸被捏住, 江苓的声音有些含糊,“你别捏我……”
这么些天相处下来,萧晟昀知道自家太子妃在某些方面纯洁的像白纸一样, 他没有解释原因, 捏了捏江苓的脸颊肉,若无其事收回手。
江苓终于能好好说话了:“当初在院子里抓的男人不只是为了探院子的底吧?”
据杜知夏所说, 那个男人代替原来的送菜工好几天了,如果只是为了探院子的底, 一两天就够了, 完全不必天天都来。
萧晟昀:“不错, 他的真正目的是在菜里下药,鬼鬼祟祟是为了处理装药的纸包,京兆府的人根据他的招供, 从院子里挖出了对应纸包。”
“许志平指使的吗?杜姐姐她们没事吧?”江苓有些担忧。
萧晟昀:“药是许志平从班德钱庄管事手上拿的,她们没事。”
江苓:“许志平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晟昀:“为了逼杜筠心交出青夏, 这药主要是掺在几个孩子的吃食里, 想来是为了用这几个小孩威胁杜筠心和杜知夏。”
江苓愤怒了,妖族打架都会顾忌幼崽,这个许志平偏偏选了对幼崽下手,江苓接触过这些孩子, 都很活泼、很可爱, 现在却成了许志平利益的牺牲品, 他无法忍受。
“殿下, ”江苓从萧晟昀怀里转了个身, 面对面坐在他怀里, 眼中愤怒火苗跳跃, “不要轻易放过他。”
“不会, 他这些年做下的事,足以判重罪。”
“我想去看看杜姐姐她们,还有那些孩子,我手里不是有医馆吗?我想把她们接到医馆让大夫好好瞧瞧,她们这么小,万一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
“孤会安排人送她们过去,别担心。”
惦记着宫外的孩子们,第二天一早,江苓就出了宫,萧晟昀要上朝,没和他一起。
“殿下说,等下朝就过来。”
护送江苓的是一个眼生护卫,江苓心里装着事,没在意。
“没事,我一个人过去也行。”
医馆有大夫,江苓过来也只是亲眼看看好放心。
到了医馆后,江苓走下马车,这家医馆是原主母亲的陪嫁,坐落于京城南街的繁华地段,占地很大,牌匾上的“南曲医馆”四个字遒劲有力。
“那些孩子在哪?情况怎样?”进入医馆后,江苓直奔主题。
“在后院,昨日几名大夫一同为她们把过脉,没有太大问题,再观察几天,如果没事,便不要紧了。”一名莫约四十岁的大夫走来为江苓解释。
“你是?”虽是医馆的主人,江苓却是第一次来医馆,原主记忆里也没来过,这就导致他不认识这里的人。
“草民程波鸿,太子妃请随草民来。”
“程大夫不必唤我太子妃,唤江公子就行。”
“草民知晓。”
昨日送杜知夏等人过来的是太子亲卫,送人来时,与程大夫道明了情况,程大夫知道这些人都不清楚江苓的真实身份,没有主人允许,他自然不会透露出去。
医馆后院环境清幽,偶有几名学徒走过,江苓在程大夫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内里被打通的房间。
小姑娘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望过来,看到江苓,惊呼道:“江哥哥来看我们了!”
“杜姐姐说这里是江哥哥的医馆,这里好大啊。”
“房子大,床也大,睡的也舒服。”
几乎是瞬间,江苓就被小姑娘们包围了。
这些小姑娘最大的才到江苓的胸,他拿出带来的小吃分给她们:“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江哥哥,我们为什么要来看大夫?我们生病了吗?”
“会不会很严重啊?我们以后还能踢蹴鞠吗?”
在她们眼里,只有生病很严重才会需要来医馆,就像杜筠心师父一样。他们不怕生病,但害怕以后不能继续踢蹴鞠。
“没有生病,这里是江哥哥的医馆,带你们来检查检查身体,”杜知夏走过来,“你们快坐好,不要围着江哥哥说个不停。”
小姑娘们对江苓这个与她们一同踢过蹴鞠的大哥哥有天然好感,缠着他说个不停,杜知夏制止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们太闹腾了。”好不容易安抚好这些孩子,杜知夏额上出了一层汗。
“没事,小孩子有活力更好。”江苓不在意,他以前在深山修炼的时候,多闹腾的妖族幼崽都见过,比起来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这次的事真的要多谢江公子,如果不是有江公子,我和师父完全不敢想没及时发现许志平计谋的后果。”说到这里,杜知夏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我也没做什么,许志平对小孩下手太让人不耻了,”妖族强者为尊,江苓看不起这种欺负弱小的行为,不然当初也不会出手救杜知夏。
“不,我心中很清楚,这次如果没有江公子,许志平的计谋说不定就得逞了。”谁能想到,许志平会给她们下药?
“药里的成分查出来了吗?会不会对孩子们的身体产生影响?”江苓很关心这点,人类身体脆弱,像太子这样身体素质好的都抵不过毒素侵袭,这些孩子才十来岁,若药有问题,更无法抵抗。
“官府还没给结果,大夫看了之后说暂时没什么影响,”杜知夏想到什么,停顿一下,“不知江公子有没有时间,我师父想当面向公子道谢。”
江苓本想拒绝,想到萧晟昀与他说的,杜知夏师父杜筠心还病着,道:“不如把你师父也请来医馆让大夫看看?”
“好。”杜知夏眼睛一亮,她师父这些年为了减少她们的负担,治疗不积极,杜知夏一直担心她会落下病根,趁这个机会来看一看也好。
江苓在医馆待了一整个上午,连午膳都是在医馆用的,吃的很简单,萧晟昀处理完朝中事过来的时候,就见少年搬了个小凳子和医馆学徒们坐在一起用膳。
没有正经桌子,几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江苓从这些学徒嘴里了解到不少医馆的事。
“你是新来的学徒吗?那你可走运了,现在医馆换了东家,比原来好多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学徒看了眼坐在他们旁边的少年,道。
江苓今日穿的很简单,只着一身浅蓝色长袍,衣摆处用同色丝线绣了云纹,若不细看,只会觉得这是一件简单长袍。
来时匆忙,没有戴冠,乌黑长发用一条蓝色发带束在脑后,看起来简单又清爽。
学徒们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似穿着简单的少年是医馆的真正拥有者。
江苓也没有解释的意思,顺着学徒的话道:“为什么说我运气好,是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可不是,我叫长顺,来这里快三年了,我来的时候,这家医馆是握在江夫人手里的,就礼部尚书江大人的夫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经营医馆,在医馆里安插了不少自己人,那些人医术不怎么样,只知道打压医馆的老人,好多原先医术好的大夫都被他们使计赶跑了。”
“我也知道,我是一年前来的,要不是当时没有别的医馆可以去,我也不会来这里。”另一个人紧跟着开口。
“你看那边,”长顺努努嘴,示意江苓看坐在离他们较远处的年轻男子,“那个人是之前一个比较低调的大夫的徒弟,以前老仗着身份欺负我们,不过现在不敢了,他师父自身难保,哪还能给他撑腰。”
“江夫人安插|进来的人还在吗?”
“除了几个明显犯了错的,其他人都在,即使换了新东家,也不能把人随便赶走,要我说啊,还不如想法子把这些人弄走,再雇些有真材实料的大夫进来,不然照这么下去,医馆不知道还能开多久。”
“我跟你说,”长顺压低声音,“那几个被江夫人提拔起来的大夫眼高手低,如果是达官贵人来看病,他们抢客抢的比谁都快,偏偏医术不行,要不是有程大夫力挽狂澜,不知要闹出多少人命。”
江苓没想到医馆以前的情况是这样,闻言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岂止?”长顺摇摇头,“如果来的是穷苦人,他们态度一个比一个敷衍,那种穿着破烂的,更是连门都不让进,医馆的名声越来越差,即使换了东家,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几年。”
不是长顺悲观,而是医馆的情况实在说不上好,江夫人接手前,南曲医馆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自打江夫人接手,情况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来看病了。
江苓也发现了,他在这半日时间,几乎没什么人过来,他还以为是单纯的生意不好,却不想里面还有另一层原因。
现在医馆到了他手里,肯定不能像以前一样,江夫人提拔起来的人,他一个都不会留。
他接手了原主的身份,断没有眼睁睁看着属于原主的东西被人毁掉的道理。
扒了几口饭,江苓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学徒们吃的饭菜很简单,却无限放大了食材本身的鲜美,无论是炒青菜还是煮的肉片,都让人口舌生津。
“其实,”长顺“嘿嘿”笑了两声,“我留在这里,还因为这里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存钱去酒楼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江苓很赞同,吃完一小碗,他又去添了一点。医馆学徒都是半大小伙,饭量大,因此每餐准备的食物都很充足。
回到原位吃了几口,江苓发现周围学徒说话声消失,抬头。
赫然发现一袭玄衣的萧晟昀站在门边,看着他。
男人气质凛冽,如一柄开刃利剑,直直看着他们这边,寒潭一般的目光下,学徒们自觉收声。
“殿……夫君,这边!”江苓眸光一亮,扬手招呼萧晟昀过来。
“你成婚了?”长顺咽了口唾沫,“这是你夫君?”
他都不知道这两个问题哪个更让他吃惊。
初见江苓时,他只觉得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见对方端着和他们一样的碗独自站在一边,不忍心他孤孤单单一人,便将人叫了过来,岂料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是啊,”江苓连连点头,“我夫君人很好的。”
长顺往旁边缩了缩,玄衣男人看他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刺人,恕他实在看不出对方哪里人好。
也有可能只是看起来比较凶?
这是长顺见过的第二个长得如此俊美的男人,第一个是江苓,但这个人的长相比江苓更有攻击性,让人不敢靠近。
他端着自己的碗往后退了退,小声道:“你夫君长得很好看,你也很好看,你们很般配。”
“我也觉得。”
外面下了绵绵小雨,萧晟昀支着一把竹骨伞,站在雨幕中,烟雨朦胧下,恍若仙人。
收起伞,萧晟昀大步走来,用手碰了碰江苓的脸:“怎么在这吃的?”
他在“云楼”定了位置,吩咐属下,若是江苓饿了,便带他过去。
“医馆厨娘手艺很好,你别看这些菜简单,味道真不差,”江苓夹起一块肉片喂到萧晟昀嘴边,“喏,不信你尝尝。”
肉香味飘进鼻子,萧晟昀定定看着江苓,没有动作。
“啊,我忘了这是我吃过的筷子,等下,我去后厨拿双干净筷子过来。”江苓突然想起萧晟昀在外用餐时喜欢用公筷,想来是不喜欢与他人共享筷子,正要收回手,筷子上的肉被咬走。
“夫人夹的菜,为夫怎敢嫌弃?”
“夫人”两个字萧晟昀说的很缱绻,江苓移了移目光,感觉耳朵有点热。
萧晟昀慢慢咀嚼嘴里的肉片,觉得确实如江苓所说,很美味。
“怎么样?”江苓仰头问。
咽下肉片,萧晟昀低头与江苓目光对上:“很好吃。”
“我就说很好吃,”夹了一块肉送入自己嘴中,“可能是见我年纪小,厨娘婶婶给我舀了好多肉,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萧晟昀没有说话,他看着少年将自己吃过的筷子含进嘴里,殷红的舌从筷子上扫过,喉结上下滚了滚,说话时声音有些哑:
“我吃过才来。”
“你喂我吃一点就好。”
江苓没有异议:“也行,这么多我也吃不下,我去给你般个小凳子来。”
“坐我这里就行。”不等江苓起身,长顺忙往旁边挪了挪,让出自己的位置。
要说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江苓是不是被骗了,现在完全不担心了,就两人之间的气氛,新婚夫妻都没几个能这么黏糊的。
“这是长顺,刚刚和我说了很多医馆的事,还说我们很般配。”江苓介绍长顺给萧晟昀认识。
“谢谢你刚才对我夫人的照顾。”
长顺眼睁睁看着男人的气势在江苓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缓和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摸摸后脑勺:“不必道谢,我看小江是新来的,懵懵懂懂,便与他说了几句。”
“您坐,您坐。”
即使气势缓和,长顺也无法像对待江苓一样用平常心和男人说话,三两口吃完碗里的饭,和其他几个学徒一起溜了。
几人将碗送到后厨,聚在一起小声讨论。
“小江的夫君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小江怎么会来咋们医馆做学徒?”
若是以前的南曲医馆,他们断不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可现在的医馆,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来新人了,不止没新人,不少老人都受不了离开了。
“是不知道医馆的真实情况吗,我刚刚说的时候,小江好像很惊讶。”长顺道。
“有可能,小江的夫君看起来是个有主意的,要不我们去提醒一下?”
“你敢去?”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还真不敢。
“小江的夫君气势太吓人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刚刚坐在小江旁边,大气都不敢出。”长顺拍拍胸口,心有余悸。
“谁让你离小江这么近,你刚刚难道没注意吗?他夫君说‘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语气特别重。”
“啊?有吗?”长顺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吧?”
“就你这粗神经发现不了也正常,反正你不要与小江太亲密就是了。”
“知道了知道了,”长顺摆摆手,“不管怎样,我看看有没有机会与小江的夫君说说医馆的情况,小江来医馆不是什么好选择。”
江苓不知道,刚认识的学徒们正在想办法劝他离开医馆,他与萧晟昀分着吃完了碗里的菜,其中大半进了他肚子。
“好撑啊,”江苓拉过萧晟昀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殿下帮我揉揉。”
手掌覆在江苓肚子上,感受到微微凸起,萧晟昀没有动作。
江苓眯着眼摊在椅子上,等萧晟昀给自己揉肚子。
在东宫的时候,他吃撑之后萧晟昀也会帮他揉一揉,很舒服。
“殿下?”眯了一会,男人的手只是单纯覆在他肚子上,没有任何动作,江苓睁开眼,询问地看向他。
“在外面要叫夫君。”萧晟昀一本正经回视。
江苓转了转眼珠,用甜腻腻的嗓音道:“夫君,揉一揉,你的夫人撑到了~”
萧晟昀用另一只手轻弹一下他额头:“好好说话。”
江苓不皮了:“殿下知道这家医馆以前的情况吗?”
“知道一点。”
“我刚刚从长顺那听到了不少关于医馆的事,”江苓把刚才听到的消息说出来,“我想让医馆变回原来的样子,那样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他既然来了这个世界,成了“江苓”,就注定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游离尘世之外。
江苓是个行动能力很强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为了去人类社会久居特意上培训学校,还拿到优异的毕业成绩。
他说要让医馆回到从前,消了会食后就去找了程大夫。
听明来意,程大夫沉默了许久。
“怎么,是不好做吗?”江苓第一次接触这些,心情略显忐忑。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能等到这一天,”程大夫闭了闭眼,消去心中种种情绪,弯腰行礼,“小主人要做,属下自当竭尽全力。”
“不必行礼。”江苓忙将人扶起来,要说来这个世界后最不习惯的,就是这里的人动不动行大礼了,妖族没这么多规矩,现代社会更没有,还好太子不管这些。
想到这里,江苓侧首看向站在他身侧的男人。
“看孤做什么?”
程大夫知道两人的真实身份,萧晟昀恢复自称。
“我第一次做这些,”江苓咬了咬下唇,“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医馆是母亲留下的,我不希望它在我手里没落。”
“有孤在,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放手去做便是。”江苓是他的太子妃,江苓自己不想做的事,萧晟昀不会逼着他去做,同样的,若是江苓自己想做的事,萧晟昀也不会阻拦。
他可以将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要是江苓想自己试试迎接风雨的飞行,他会放手让他一试。
江苓定了定神:“程大夫,与我说说医馆的情况吧。”
“南曲医馆由主人创办,起初规模很小,在主人的带领下,一点点发展壮大,十年前,发展到最鼎盛阶段,后来主人出事,医馆被江夫人接手,江夫人提拔自己的亲信,遣走了不少老人……”
程大夫说的,与长顺说的大致差不离,只是更详细、更具体。
江苓:“现在医馆的馆主也是江夫人的人?”
程大夫:“是,医馆的老人除了我只剩下明大夫了,其他大夫都是江夫人掌权后招来的。”
江苓:“原来的大夫还有机会请回来吗?”
程大夫:“不好说,江夫人招来的人为了赶人无所不用其极,很多人离开时都心灰意冷了。”
若不是失望透顶,谁愿意离开奋斗一辈子的地方?
江苓:“不要紧,你将他们的信息列一份单子给我,我再想想办法。”
程大夫:“如果有什么用得上属下的地方,小主人尽管吩咐。”
晚些时候,明大夫出诊回来,程大夫将人邀至家中,说了白日发生的事。
“你怎么看?”明大夫年纪大了,发须皆白,他给自己和程大夫各倒了一杯茶。
程大夫:“是个好孩子,继承了主人的心性。”
明大夫:“当初主人出事,我们不是没想过把小主人带出来,江家那样的地方,没有主人护着,小主人……”
程大夫打断他的话:“过去的事就不用说了,江致远防着我们,怎么可能把小主人给我们养?”
明大夫:“医馆被要回去的时候,我以为小主人会亲自来看看,不曾想这一等就等到现在,小主人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至于其他,先看看再说,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主人留下的,能拿走多少,非你我能左右。”
送走明大夫,仰望夜空中的月亮,程大夫长长叹了口气,他在京中守了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了拨开云雾见明月的希望。
江苓开始频繁往宫外跑,在萧晟昀的帮助下,他伪造了一个医馆学徒的身份,每天大半时间都待在医馆里。
几天下来,他将医馆的人认了个全,对医馆情况有了实质性了解。
如长顺所说,医馆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基本没什么人来。
“小江,来抓药。”
“来了。”江苓小跑过去,按方子抓好药。
医馆在江夫人手里的时候,药材有以次充好的现象,江苓发现后,第一时间便让程大夫把次品药材处理了。
整理药材时,长顺凑过来:“你才来几天啊,记忆也太好了!”
“我小时候和家里人学过一点。”江苓本体是株灵参,辨认药材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如果旁人问起,他统一以小时候学过这个理由应付过去。
“那你也很厉害了,我刚来的时候,辨认这些药材足足花了四个月时间,我感觉新东家开始重视咋们医馆了,那些次品药材、陈旧药材都被清理掉了。”
江苓找萧晟昀借了人,调查江夫人招来的大夫们,他打算一次性将这些人解决掉。
傍晚,萧晟昀来接江苓回宫。
长顺送江苓出来,看着站在马车边身长玉立的男人,鼓足勇气走过去。
他现在没一开始那么怕萧晟昀了,萧晟昀从江苓口中得知长顺夸自己与江苓般配后,对他态度温和了许多。
他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唤萧晟昀,问江苓,江苓让他唤“江夫人”,这个称呼他是怎么也不敢当着男人的面叫出来的,嗫嚅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有事?”萧晟昀淡淡看他一眼。
“是,是一些关于医馆的事,那个,不知道小江有没有与你说过医馆的情况,我看你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小江天赋好,如果有能力,希望你能送他去更好的地方学习,说不定将来可以考入太医院,我,我要说的就是这样,我先告辞了。”一口气说完,长顺转头就跑。
“他这是什么意思?”江苓被长顺的一系列行为惊呆了,“当着我这个老板的面,告诫我南曲医馆不是个好地方?”
“他又不知道你是医馆的老板,”萧晟昀失笑,“他这是关心你,担心你在医馆发展不好。”
江苓当然知道,但这并不能化解他心中的郁闷,以致第二天单方面与长顺闹了半天别扭。
天气渐渐热了,江苓搬了把小凳子,坐在医馆旁边的小巷子里吹风。
“夫人!夫人!”
不远处传来婢女焦急的喊声,江苓寻着声音找过去,在巷子拐弯处看到了一名倒在地上的女子,婢女打扮的女子正焦急抱着她。
顶着烈阳,可儿心中却一片冰凉,她与夫人一同出来,夫人因为不熟拒了其他夫人的邀请,说要独自走走,可儿知道夫人身体不好,有心劝夫人早点回去,夫人说初来京城,想多看看,好不容易等夫人松口,就晕倒在了这里。
夫人就带了她一个婢女,她说什么也不敢把夫人独自丢在这里去求救,只能盼望有好心人早点发现她们。
可儿在心里不断祈祷,不知过去多久,她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位夫人是突然晕倒了吗?”
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吗?!
可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小心翼翼回头,生怕自己是晒昏头产生幻听。
不是幻觉!!!
“你们需要帮助吗?”见婢女呆愣愣看着自己,江苓又问了一遍。
“需要!需要!”可儿忙不迭点头,“请问这里有医馆吗?我家夫人突然晕倒了。”
“有,这边就是,我是这里的学徒,你等一会,我去叫人来帮忙。”
江苓跑回医馆,长顺见了,问:“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外面这么热。”
“有位夫人晕倒在外面了,芳婶他们在不在,能不能过来帮下忙?”
一听说有人晕倒,长顺也坐不住了:“我去找芳婶他们,你快去找程大夫。”
芳婶是医馆的厨娘,因为手艺好,医馆里的人都喜欢她。
“好。”
一行人动作迅速,没多久,晕倒的女子就被送进了医馆。
“我家夫人不会有事吧?”可儿担忧地站在床边,语气里带着哭腔。
“不会的,程大夫医术很好,保证没多久你家夫人就能醒过来。”江苓安慰。
“这次多亏有你发现了我们,等夫人醒了,必有重谢。”可儿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夫人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婢女,她不能慌。
“救人是大夫的职责,不必言谢。”
程大夫专心施针,半个时辰后,女子醒了。
“夫人,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可儿扑过去,眼泪再也止不住。
“没事了,别怕。”孟夫人拍了拍侍女肩膀,可儿是小时候被她捡回来的,当半个女儿养,她难受,孟夫人心里也不好受。
“夫人以后别吓奴婢了,今天还好有江公子在,若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儿断断续续说了刚才的事,孟夫人这才知道,情况有多惊险,下床后,想要对程大夫和江苓行大礼。
“夫人不必多礼,还是该多休息才是。”
“不论怎么说,我这条命是几位救下的,该报答的我一定会报答。”
这一桩插曲江苓没当一回事,只在回去后,当做趣事与萧晟昀说了。
“你救的这位夫人让你们唤她‘孟夫人’?”萧晟昀慢慢饮了一口茶。
“是啊,她没说自己的身份,我们也没问她,毕竟她离开的时候,把看诊和买药的钱一次性付清了。”江苓不甚在意,“对了,她的婢女还说,她们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
“我想,如果是京城本地人,看到医馆的名字,说不定直接跑了,只有外地人,一直夸我们医馆,把程大夫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江苓还是第一次看到成熟稳重的程大夫被人夸到脸红。
“刚到京城,自称‘孟夫人’,若孤没猜错,她应当是现任兵部尚书孟大人之妻。”某些时候,萧晟昀真觉得自家太子妃有锦鲤命,随便一救,就是各大势力都想拉拢的孟尚书之妻。
“她怎么了吗?”江苓目前为止了解到的也只是书里出场比较高的几位皇子,对于朝中官员,除了礼部尚书江致远,几乎一无所知。
“没事,”萧晟昀揉了揉江苓的头,“苓儿今天救了人,想不想要什么奖励?”
“?”江苓疑惑。
萧晟昀:“这位孟大人对朝中局势很重要,苓儿救了孟夫人,说不定孤能借此与孟大人结交,苓儿说,是不是该有奖励?”
江苓:“孟夫人连真实信息都没留,早知道对你有用,我就多问两句了。”
“不必,现在这样就很好,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孤告诉你,是不想瞒着你,并不是想要你做什么。好了,不说这些,”不想江苓为此事纠结,萧晟昀说起另一件事,“七皇子办了个赏石宴,要不要去看看?”
“看石头吗?石头有什么好看的?”想看石头,他以前在深山修炼的时候看过的石头多了去了。
“据说我那七弟得了一块奇石,广下拜帖,邀众人鉴赏,除了奇石,还有各种玉石,鉴赏完会有拍卖会,喜欢的话孤给你拍来玩。”
七皇子璃王手里有一家大启最大的拍卖行,能在拍卖行出售的,无一不是绝世珍品,普天之下,估计也只有太子能随意说出喜欢就拍来给你玩的话了。
“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玉石?”江苓想起来,原书里有一段剧情,是三皇子寻了一块半人高的天然龙形玉石送给皇帝,得了不少好处。
玉石的话,若他神魂再修复一点,可以寻到不少,要不,到时候也给萧晟昀弄来一块,把三皇子的风头压下去?
江苓对三皇子好感度很低,原书里,三皇子斗不过太子,只能使一些诡谲手段,什么下药啊、栽赃陷害啊、恶意置换军饷啊……为了拉太子下马,置无数无辜人性命不顾,江苓不觉得这样的人能当好皇帝。
太子不算好人,可他从来不会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人性命。
来这个世界后,自己的道德感是不是提高了?江苓想了想,觉得有可能是当初在培训学校受到了影响。
孟夫人后来没再亲自来过,但她让孟府管家送了不少东西来,知道医馆不多收钱,就买了各种吃食、用品、药材送来。
孟府管家也是个奇人,头两次被拒绝后,第三次放下东西就跑,长顺等人追都追不上。
小姑娘们在医馆住了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后遗症后,被杜知夏领走,许志平得到应有惩罚,杜知夏没了后顾之忧,在京城南街选了一处新院子,带着小孩们搬了进来。
她们训练的地方还在原处,那里场地大,环境清幽,适合训练。
许志平被判了流放,许家作恶多年,由许志平拔出萝卜带出泥,都得了他们该有的惩罚。
结果下来那日,杜知夏到医馆找江苓。
“总算告一段落了,以后不用时时担心有人对青夏下手了,江公子有时间吗,我师父说,无论如何都要当面答谢一下两位,在医馆见也行。”
杜筠心来医馆那日,刚好江苓临时有事没来医馆,两人至今没见过面。
江苓思索片刻,他正好有些事想与杜知夏谈,也想看看在极度艰苦环境中一手创办起青夏的杜筠心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便没有拒绝。
“夫君这几天有些忙,我回去问问他,到时候我们去看你们,你师父行动不便,我也顺道去看看孩子们。”
萧晟昀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实在赶不及,就派齐烈来接他。
江苓与齐烈渐渐熟悉起来,齐烈是个闷性子,话少,多半时候,都是江苓一个人絮絮叨叨,有时候还会顺手给他一把小零嘴。
“夫君今天又没来啊?”没在马车旁看到熟悉的身影,江苓小声抱怨了一句。
低头钻进马车,齐烈沉默赶车。
马车里铺了满满一层绒毯,小桌上摆满食物,是东宫小厨房做的,有时候也会有一些景明宫送来的新品,这些都是萧晟昀为江苓特意弄的。
江苓吃了几口点心,倚在车壁上小憩。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医馆回来了几个老大夫,大力整顿下,名声提高了一点,不再像从前那样没什么人来了。
今天来看病的人有些多,江苓忙前忙后跑了一天,累的不行。
到东宫时,已经睡着了。
萧晟昀回来的时候,见齐烈沉默地守在马车边,走过来:“太子妃还在里面?”
齐烈点点头:“太子妃睡着了。”
“到东宫多久了?”
“半个时辰。”
萧晟昀弯腰进马车,将在车里呼呼大睡的人抱出来。
“殿下……”齐烈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何事?”萧晟昀抱着人,停下脚步。
“太子妃今日上马车时说了一句‘殿下今日又没来啊’,一路上也没有说话。”江苓很少这样,齐烈觉得,还是该告诉太子一声。
“孤知道了。”
一阵风吹来,江苓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睁开眼:“殿下?”
“是孤,”萧晟昀大步走进寝殿,把人放到床上,“听齐烈说,你今日不高兴,因为孤没去接你吗?”
“没有啊,我就是太累了。”江苓翻了个身,往被子里拱。
萧晟昀不知为何想起大皇兄刚娶亲那会告诫他们的话,夫人娶来是要宠的,若是夫人突然不理人,态度冷淡,多半是生气了,要哄。
“不要觉得拉不下面子,是面子重要还是娘子重要?”大皇子喝了酒,拉着十六岁的太子,语重心长,“当然是娘子重要,不然就会像我一样,大半夜被赶出来,只能举杯对月,孤寂独酌。”
大皇子醉的不轻,萧晟昀本以为那日的记忆已经被淡忘了,现在却清晰浮现在脑海。
萧晟昀这一生,要学的东西很多,会的东西也很多,唯独没学过,要怎么哄生气的太子妃。
神色复杂在床前站了一会,萧晟昀给江苓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殿下,”范公公迎上来,“殿下可是要出宫?”
“不是,孤去一趟书房。”说不定书里有。
可惜,萧晟昀接连翻了好几本,都没翻到想要的答案。
范公公跟在他身后收拾,见太子神色焦躁,问道:“殿下在找什么?若是要得急,奴可以寻人来一起找。”
萧晟昀不答。
半晌,范公公依然没等到回答,以为等不到了,却听太子低声道:
“如果孤惹苓儿生气了,该怎么哄?”
“……啊?”范公公凌乱,一时间不知是该震惊太子惹太子妃生气,还是该震惊太子为了哄太子妃连夜翻遍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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