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自成眼睛外凸，喘不上气涨红了脸，就在他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要死了的时候…都珩那要命的手劲缓缓松开了。
杨自成大口喘着气像是岸上的鱼，他如今的处境也跟这鱼没什么两样，他双眼布满血丝，目光骇人，“都珩，我说的句句实话…你若是不信，自己同纳兰泱去查便是！”
“我定是会去查的。”都珩甩了甩手，方才用力手有些酸。
一个风影卫不知在纳兰泱耳边说了什么之后，纳兰泱向都珩伸手示意他过来。
都珩连忙去到他身边，看见纳兰泱落寞的样子…那一瞬间都珩好像突然有了软肋。
“洵亦不用审了，他嘴里吐不出什么东西。你也别弄脏了手。”纳兰泱恶狠狠的盯了杨自成一眼，调整好情绪对都珩温声讲道：“我这边的人有消息了…我们先去用晚膳吧，明日再来暗牢。”
都珩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握住了纳兰泱发抖的手。
纳兰泱从椅子上抽身，转头看向泠然，“把他关进水牢里，切记不能让他死了。”
所谓水牢，就是将人泡进脏水池里，虽然短时间内不会窒息而死但是会反复溺水…并且长时间泡在污水中，犯人身体便会浮肿腐烂…甚至会在水中溺毙。
交代完后，他也未关心杨自成在身后吼着些什么，便带着都珩出了暗牢。
都珩看见紫藤花墙生机盎然，一墙之隔便是永无天日的暗牢，他心里感觉到了强烈的落差。
人也是一样，每走一步都要精打细算，稍微走错一步，也会踏入深渊。
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
都珩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纳兰泱，他将纳兰泱圈进怀里，轻抚纳兰泱柔顺的秀发，声音柔柔安慰道：“今日杨自成说的这些话，还有待考证。无论如何，你父王去世的真相我都会陪你一起去查清楚。还有就是…陛下他也许有做错的地方，他从小到大还是对你好的，不管出于什么。”
都珩比纳兰泱高了半头，嘴正好贴在纳兰泱耳边，他叹了口气：“景翊…我不想你带着仇恨过活。”
他不想他的软肋，下半辈子都活在仇恨中。
而纳兰泱心里其实清楚…这么多人都刻意回避他父王的死，一提到都是寥寥几字带过。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都珩说的很对，元正帝待纳兰泱…对自己亲生的皇子还要好…不管上一代发生了什么，至少元正帝是大朔的好皇帝，也是他的亲皇叔。
只不过今日被杨自成提起，他一时未忍住，差点被杀意蒙了心。
除了都珩，他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别无长物。
“我知道的。”纳兰泱回抱住都珩，释然道：“千万人中，万幸得以与你相逢。”
但只要有都珩，他便足够了。
都珩将纳兰泱轻轻放开，“你这么匆忙把我从地牢里带出来，泠然可是给你说了什么？”
“之前我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抓住杨自成的把柄…”纳兰泱正色道：“杨自成背后有杨家，虽然在城西北苑刺杀一事他是主谋…但是这也不能让他落马。我便吩咐了人去找证据，这会儿应当是有消息了。”
都珩心里也是知晓的。
凭一个瑞王府的令牌想要扳倒杨自成远远不够，城西北苑的刺杀也没有证据，所以杨自成不管如何受刑，都一直咬死不认。
因为他心里明白，没有证据纳兰泱也没由头向元正帝写折子，也没有办法向大理寺结案。
都珩想了想后，仍疑惑问道：“你派去的那人是谁？他怎么敢得罪杨家？”
纳兰泱只是轻笑，故作神秘道：“那人在月华轩设宴，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云陇大街的路上，玄如烈一直扒着马车车窗朝外望，眼里流露出惊喜，时不时发出一句感慨，“你们中原可真是灯火辉煌啊。”
即使是在夜里，云陇大街上仍热闹非凡，人群熙攘。各式各样的商铺酒楼紧挨在一起，闪烁着五彩缤纷的灯火，袅袅香烟弥漫在整条街上如梦如幻。
很快马车便到了月华轩门口，这月华轩乃是云陇大街的头号酒楼，雕栏玉砌，金铺屈曲。来的客人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但出名的并不是来这里的客人，而是这里的美酒。尤其是罗浮春更是名满天下。
纳兰泱同京中一些贵公子更是月华轩的熟客，他带着三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月华轩二楼最靠里的雅间，推门进去。
门刚一推开，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表哥，你可真是让我好等。”
都珩顺着声音瞧去，正好见到一位面容姣好，身着暗红绣金长袍的翩然公子，气质极其高贵，想必又是京中的哪位世家公子。
那公子一脚落地，另一条腿搭在椅子上，身上透着一股天生的风流气。
见到都珩，那公子放下手中的空酒杯，站起身来，笑着拱手道：“邓承州见过世子。世子若是觉得我名字太长不好记，也可以唤我的字，故归。”
是个好名字，一心只愿故人归。
纳兰泱拉着都珩进门，找了张椅子坐下，附身在都珩耳边道：“这便是我给你说的那人。”
都珩这才全明白了。
因为是邓家的人，所以巴不得捏住杨家的把柄，让杨自成落马。
他也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原来纳兰泱与邓家并不是毫无关联。
都珩笑着回道：“故归兄言重了。我才回京，还未见过故归兄…所以并不识得，是我的错。”
“哎，世子说这话可就见外了。”邓承州拿起酒壶就往都珩面前的杯子倒酒，“这京城的公子哥们都和我交好，无论是谁…世子才回京，日后我带你同他们好好认识认识。”
邓承州一旁的李润兮终于看的不耐烦了，忍不住说了句：“得了吧你。谁不知道邓家小公子是京圈头牌嘛？对吧王爷？”
纳兰泱对这二人的爱恨情仇无感，他更好奇李润兮明明同他们一起回的城，虽然各回各家了，但他怎么来月华轩来的如此之快，他分明记得李府不在这附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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