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韩山吃过早饭,便朝叶府而来。到其府门前他并未直接表明探视叶如诗之本意,只说有事要找叶律为。守门家丁进去通报后,叶律为亲到门口将韩山迎入府中。

    在一间大厅坐定,韩山开门见山地道:“有关贵府二小姐因韩山而伤心之事,相信叶总管十分清楚,今日韩山正是为此而来。”

    叶律为笑了笑,道:“律为早已料定,韩少侠必会为此事来给敝府一个解释的。”

    韩山道:“我和二小姐初遇一战那日叶总管也在场,当时二小姐因牛总镖头失了贵府传家之宝十分生气,定要和牛总镖头动武。牛总镖头却因失镖自知理亏而不肯接二小姐之剑。在下担心二小姐冲动之下误伤了牛总镖头导致双方误会更大,才替牛总镖头挡了二小姐数招。因当时二小姐盛怒之下听不进任何劝说,我也是出于考虑在不伤和气的情况劝二小姐收手,才隐藏了功夫的。那一战韩山无论输赢皆不妥当。这其中的道理很明显,若是在下赢,二小姐必会更恨我等;如果在下输了,那韩山还能以什么来劝二小姐住手呢?正是因为这种种微妙之处,韩山才运机使力和二小姐战成了平手。”

    叶律为点头道:“韩少侠考虑如此周全,非但从全局出发顾全大体,从某个方面来讲,也算为我家二小姐留了颜面,此等深思谋划,令人实感佩!”

    韩山逊谢道:“多谢叶总管夸奖。后来韩山和二小姐比剑叶总管也已知道。既然在下已显出功夫和二小姐乃平手之势,自不好突然长进一截表露出在下之学本在二小姐之上,那样对于以前在下所为必然前功尽弃,更增二小姐的恼恨。就这样在下一藏再藏,终于使得二小姐认定了我和她技艺相平,不分伯仲,直到那晚二小姐约在下一同去教训衙门总捕头候育江。”

    这一点却非叶律为所知,听了韩山之言,叶律为吃惊地道:“我家二小姐约你去教训候总捕头?”

    韩山点了点头,将叶如诗因候育江半夜闯入叶府搜人而欲给候育江一点儿苦头尝尝,直到那一战结束叶如诗了解到了韩山的真正本领,伤心之下一怒而去的过程详尽地说了一遍。

    叶律为叹气道:“原来如此。我说二小姐伤心一夜的第二日候总捕头怎么上门来说找二小姐调查一些情况,想不到这一切还是因二小姐胡闹撞祸引起的。”

    韩山道:“不管怎样,韩山一直向二小姐隐瞒功夫这一点终究不太合适,就算此番仍未表露出来,日后让她知道了势必仍会使她伤心如此次般,说不定会更甚于此。我虽极想为此向二小姐解释清楚,却又担心见到她后更增她的伤心之情,故而这几日一直迟迟不敢来此。不过这样下去毕竟不是办法,哪怕咱们另想他法使二小姐开心,也要先将讲明这一切作为前提,所以韩山今日想请叶总管通融安排一下,允准在下见二小姐一面,好使在下当面向二小姐赔罪。不知叶总管意下如何?”

    叶律为道:“那晚二小姐回来后伤心成那般模样,确实吓坏了我府中上下人等。虽则她一向胡闹,不过一直以来,二小姐都无忧无虑,从不将任何事情放在心上不丢。此番她难受至此,看样子韩少侠在我家二小姐心中,决非一般朋友啊!”

    听了叶律为这意味深长之言,韩山也未做回避。自那日来叶府做客时,叶律为肯将叶如诗的纸条给他,他就已知叶夫人和叶律为已看出而且也不反对他和叶诗之间的这份情意了。他丝毫不隐讳言语中的关怀之情,道:“二小姐这几日可好么?”

    叶律为道:“比较起前两日来,现在好多了。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二小姐,看她可愿意见你。”

    韩山道:“有劳叶总管了。”

    叶律为道:“韩少侠稍坐片刻,律为去去即回。”言毕起身出厅去了。

    见叶律为为此竟亲身而去,韩山一下便猜出叶律为必是先去将这一切报于叶夫人知道,然后再派人通知叶如诗。要知这已关系到叶如诗的终身大事,叶律为自不会擅做主张,要看叶夫人如何裁决才是。

    半晌之后,叶律为又回到厅中,向韩山拱手道:“让韩少侠久等了。”

    韩山起身道:“哪里。”

    二人又坐下后,叶律为道:“刚刚律为已经派人去将韩少侠前来之事告诉二小姐,一会儿后便会有人传信过来。”

    韩山道:“也不知二小姐可肯见我。老实说,我不敢奢求就此得到二小姐的原谅,只要在我向她谢罪后能使她稍稍消气,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叶律为道:“韩少侠不必多虑。就算此番不成,相信误会终有解开之日。”

    两人聊了数句,有一名丫环进厅向二人施礼道:“禀报总管,二小姐说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叶律为看向韩山,道:“这个……”

    韩山早已考虑过若叶如诗不肯见他该当如何,而且他此次前来主要目的并非见到叶如诗,而是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来找过她。依此想法,在听了那丫环之信后,韩山道:“无妨,叶总管不必为难。在下害二小姐伤心成那般模样,一时半刻间她不肯见我当然不算奇怪。”

    叶律为先令丫环退下,而后向韩山道:“韩少侠能够前来,已经算尽到了心意。日后二小姐想通之后,自然就肯见你了。”

    这一点正说中了韩山心事。叶律为也是精明之人,自看得出其中好坏之处。韩山点着头道:“叶总管所言极是。”

    叶律为道:“那么韩少侠可有什么话需律为转达吗?若无甚不便之处,韩少侠请直言,律为必亲口向二小姐带到。”

    韩山道:“叶总管见到二小姐后,只需把这一切向她解释一下,另替在下向二小姐道一声歉便可。”

    叶律为道:“就算少侠不说,律为也会这样做的。”

    韩山站起道:“那么韩山在此谢过叶总管了。待改日再来拜谒,今天在下就不再多坐了。”

    叶律为跟着站起,道:“在叶府看来,韩少侠已不算外人,律为也就不在虚留了。走,我送你。”

    两人并行到叶府大门口处,韩山道:“叶总管留步。”又告辞一声,方转身去了。

    又在街上调查打探一日,至晚韩山方回了飞鹤镖局。

    李永军等问起去叶府之事,韩山将他和叶律为之间的谈话照实说了一遍。

    听到叶律为所讲叶府已不把韩山当外人,李永军等都十分高兴,王会志挤眉道:“看样子叶夫人已收定了二加一这个女婿,所以这一场危机就算还未完全过去,却也已不足为虑了,懂不懂?”

    李永军笑着向韩山道:“昨晚某家叫你今日去叶府幸好你去了,否则这等好局面你得之不到,就算某家不揍死你,你这小子也非要后悔死不可。”说着,忽想起一事,向韩山道:“你等着,某家去给你取一件东西。”站起出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韩山向王会志、李树生和岳海涛道:“永军去取什么?”

    李树生嘿嘿一笑,有些兴奋地道:“取来你就知道了。”

    等李永军又过来后,韩山却见其手中拿着一把乌鞘长剑,心中一动,已然有些明白了。

    李永军在韩山身旁坐下,道:“今日某家兄弟四个也上街去了。无意中见到一个流落于此,无盘缠回乡之人沿街卖剑。看这把剑还不错,就掏钱买了下来。叶二小姐即这么喜欢练武,你不妨将此剑送给她,也好使她早日消气,和你重归于好。”将剑递给韩山。

    韩山感受着兄弟间这一份暖暖的情意,接过剑道:“花了多少钱?”

    李树生用手一比,道:“一千八百两。”

    一千八百两买到的或许不是绝世好剑,却也决不算普通了。韩山观这剑鞘描金,银丝缠柄,剑锷处两面各镶了一颗明珠,仅外表已属华丽不凡了。拔剑看时,只觉剑锋冷气暗侵,光茫流耀,确是一把不俗好剑。

    李永军笑道:“兄弟们的眼光还算不错吧?”

    韩山微微一笑,收了剑道:“剑确实不错,更重要的是有你们这一番心意在此,相信这件事最终必有个完美的结局!”

    岳海涛道:“正如我所猜,不管出现什么意外,这桩好事最终都是好事。哪怕有再大的风浪暗礁,经我这一说,犹如天意一指,那些艰难险阻都会在咱们的支持下,二加一的努力下,铺造成一条通天坦途!”

    见李永军等一个个畅言难止,李树生感受这气氛似已看到韩山和叶如诗即将牵手揩老般,激动道:“到了二加一和叶二小姐成亲之日,我自要喝个大醉,不醉不休!”

    听了此言李永军等皆感好笑,韩山向李树生道:“咱们发过誓要一起成亲,我成亲时也就是你成亲时。你到那一刻要喝个大醉,到底是为我高兴,还是为你自己高兴?”

    李树生一愣,反应过来后先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跟着欢声高叫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为大家高兴吧!而且咱们每一个人都要高兴,都要喝个大醉,不醉不休才是!”

    众人说说笑笑,一时间场中气氛欢畅难言。

    第二日韩山餐毕又一次出门查探。这一次他甚至查到了扬州城外。一路打听询问,待要打探之事已打探清楚,他回到飞鹤镖局时,天已然大黑了。

    吃过饭他和李永军、王会志、李树生、岳海涛聊了小半个时辰,如昨夜般,不再等杜爱国归来,一个个先行休息去了。

    正睡间韩山忽被敲门声惊醒,听杜爱国在外面道:“二加一,快起来,我有故事要讲。”

    虽然杜爱国最喜欢讲故事,但不会无聊到在三更半夜把别人从床上叫起来听他讲故事。韩山二话不说,立刻起床点灯把门打了开来。

    看样子非但他,连李永军、王会志、李树生、岳海涛也想听一下杜爱国现在要讲的这个故事,都已来到了韩山门外,随在杜爱国身后一一进了屋来。

    都坐下后韩山直言问道:“查到了什么?”

    在杜爱国看来,什么事都可以作为故事来讲。此刻他要讲的若真算一个故事,自然一定是有关他查孙泰年的事了。

    仿佛一个真的说书先生要开讲般,杜爱国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方道:“前两日我查孙泰年并未查到什么异常之处。他已成了家,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孩子。他的家就在衙门后面不远。就如我打听到的那样,孙泰年每日一早吃过饭后在辰时二刻准时到衙门去,中午回家吃完中饭小憩片刻重回衙门,到晚方归,行事极有规律。这两日又无什么案子发生,他除了在衙门处理一些公事外,并未去过其它地方。而且我还打听到孙泰年为人正派,从无任何有关的他的风言绯语流传,在衙门一心为公,回到家中携妻教子,可说一切都很完美。”

    王会志道:“你今日所发现的,自然是重点了,懂不懂?”

    杜爱国道:“前两日查到的虽无可疑之处,却将有关孙泰年的大致情况搞清楚了。就如一个故事一样,在之前,总要有铺垫才行。若少了这些,这个故事决不算一个完整的故事。如会志所言,在铺垫好之后,自然要讲到故事中最为紧要之处了。”

    李永军道:“如果你查到的让某家听了觉得并不紧要,这般深夜扰得我等不能安睡起来听你说些鸟话,小心某家暴揍你一顿。”

    杜爱国一笑,跟着正颜道:“孙泰年每晚吃过饭并非立刻上床休息,而是要在书房看上一段时间书才去睡,今日亦是如此。我就在他的书房檐下一根梁上藏着。起初时和前两日一样并未听到什么,只是让我料不到的是到了夜深人静之刻,忽有一人从外面翻墙进了孙宅,来到孙泰书房前,轻轻在房门上一叩。孙泰年开门叫声‘先生’,将此人迎进了屋中。”

    韩山道:“认不认得此人?”

    杜爱国道:“面生得很。我藏得还算隐密,他们在进屋时都未发觉我的存在。孙泰年对那人在言语上十分客气,一直‘先生先生’叫个不停,似乎还有丝惧怕般。因当时夜色已深,我也未能清楚地看到那人模样。另外他越墙而入时身法飘逸,落地无声,显示他功夫不弱,故而我也不敢乱动,担心被其发现而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永军皱眉道:“这个又会是什么人?”

    岳海涛看着韩山等哼了一声道:“你们先来扬州还说什么已打探清了扬州所有武功不弱之人,想不到暗中还藏了这么多高手直到现在才知。看来你们所查到的,也不过是最表面的东西,还远远未能深入地搞清一切。若换了我,哼哼!现在说不定连地下数百丈深处的人也早揪了出来,又岂会见到一个不认识,再见一个仍面生?”

    韩山不理会岳海涛的嘲讽,向杜爱国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杜爱国道:“他们先是如朋友般相互问候了两句。我听得出孙泰年并不知那人今晚要来,所以他在书房看书并非为了等候此人。不过他对此人于此时突然造访并不觉得奇怪,又可知此人必然常常在这个时候到他家来。”

    王会志道:“在三更半夜才上别人家去的人,肯定有些不想为人知的地方,懂不懂?”

    韩山又向杜爱国道:“还有呢?”

    杜爱国道:“后来他们就提到了这桩劫案。两人也未就此多说,那人只是问孙泰年进展是否顺利。孙泰年说还可以,然后又说那人交代的他都快办好了。”

    李永军道:“某家越来越不明白了。这个人和孙泰年一起聊这桩劫案,孙泰年还为他做了一些事,他又和这桩劫案有什么关系呢?”

    李树生看李永军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不由劝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让二加一去想,他那么聪明,肯定会想通这中间的一切的。”

    李永军道:“你以为某家和你这傻东西一样,什么事都不考虑只会留给别人么?”

    杜爱国又道:“他们又聊了数句,那人便告辞出门去了。我本想立刻追上看能否弄清那人是什么来路,孙泰年却在送那人走后一个人站在屋门口处一动不动足足有一刻之久。我所藏之处正好在他头顶上,除非先落地,否则我无法离开。因不想露了踪迹,我只有等孙泰年又进书房后才下来去追那人,却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听到这一点李永军不由恼道:“到这时候了还讲他娘的什么不露行踪,就是让孙泰年知道咱们在监视他又如何?你不去追那陌生人以搞清楚他的身份,在某家看来实在是一个错误。”

    杜爱国道:“那人既常常造访孙泰年,他以后肯定还会再去,我只要日日都守在孙泰年家,还怕等不到那人吗?再见到他时,想法弄清他的来历也就是了。”

    李永军听了点头道:“你小子说得也有道理。那么这一次就算了,若下次你再让那人给跑了,就不要再回来见某家了。”

    王会志展了展腰道:“看样子爱国这个故事今日就要告一个段落了,懂不懂?”他的意思自是若无别的话说,就该继续睡觉去了。

    不想杜爱国望着王会志一笑,道:“不,还没完。”

    李永军等皆感意外,李树生向杜爱国道:“还有什么要讲吗?”

    杜爱国道:“我未追赶上那人,并未立刻回来,而是又去了孙泰年家。在我出来前他又进了书房中,这个时候了还不睡觉,我猜想他会不会就这个刚刚离去的陌生人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又到孙泰年的书房外面,我虽没有听到有关那陌生人的情况,却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

    韩山道:“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

    杜爱国道:“在孙泰年书房外我听了半晌未听到任何动静,屋中仍点着蜡烛,可知孙泰年还没有去休息。我便捅破了一点儿窗纸向屋中望去,却并未见到孙泰年的踪影。我正觉奇怪间,忽然见到孙泰年竟从屋中的一个角落处冒了出来。”

    李树生亦觉奇怪起来,道:“他在干什么?”

    杜爱国道:“看到后来孙泰年的举动,我才知原来那个角落处有一个机关,乃是一个地道的入口。孙泰年出来后在旁边一个墙洞内的铁环上一拉,将地道入口关闭,然后又用砖堵好那个墙洞,便过来开门回房休息去了。”

    李永军、王会志、岳海涛相互对视,王会志道:“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师爷,其家中竟暗藏了这等密道机关,这个孙泰年只怕也不仅仅只是咱们所查到的这么简单了。”

    杜爱国道:“孙泰年走后,我潜其书房中按他所为打开那个地道口机关,进去却见下面是一间密室,里面除了三口大箱子外并无它物。你们猜这些箱子中放的是什么?”

    仿佛里面放的是些极为神秘之物般,李树生除了好奇外,竟还生出一丝紧张,道:“放的是什么?”

    “清一色的金珠宝贝。”杜爱国道,“据我估算,这三口箱子中的东西总价值最少不低于三十万两白银!”

    王会志笑道:“原来这个孙泰年并非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师爷,还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大财主,懂不懂?”

    李就军道:“哪怕腰缠亿贯,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师爷罢了。只是让某家想不通的是,这孙泰年作为一个小小的知府衙门师爷,一个月领取最多几十两的月俸,又是如何攒得这么大一笔财产的呢?哪怕他的钱会生钱,也不可能生得出这么多啊!”

    口中虽说想不通,其实除了李树生外,李永军等都十分明白这中间的原因。

    “很简单。”韩山微笑道,“孙泰年也是一个贪财之人,这些珠宝便是那些有求于他之人送给他的脏银。”

    李树生仍不明白,道:“为什么那些人不去求知府大人,而去求他这个师爷呢?”

    韩山道:“孙泰年铁口神断之名早已传遍了扬州,这些年扬州所发生之案大多也都是由他所破。凭借这个铁口神断之名,孙泰年还不是想说凶手是谁就是谁,决无人可以推翻他的定论,所以若想在某件官司上开脱,送礼去求孙泰年只怕比求知府大从更为管用。”

    李树生想通此节后,不由连连点头。

    杜爱国接着道:“从那间地室出来,我方回到了此间,这个故事也就真的告一段落了。”

    韩山道:“这些时日你确实辛苦了,以后只怕还要辛苦你几日。不过不必起早,因为那个常常造访孙泰年的陌生人在白日大概是不会出头的。你只要在晚上守好孙泰年,看能否再次遇见那人,就如你所说,搞清他的来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道:“情形发展至此,我对咱们最后抓获劫宝之真凶是越来越有把握了。”

    听了韩山之言,李永军等虽对这中间的许多情况尚不明了,却都为之精神一振,一个个都兴奋地就此谈论起来。这个说“我早就知道此番来此破案肯定成功”,那个说“破了案后既获取了声名又赚到了银子还来扬州耍了一遭,实是不虚此行”,如此种种,一个个满面兴奋,毫无倦色。

    韩山忽道:“你们跟我来,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李永军等皆不知这个时候韩山要给他们看什么,满腹好奇都跟着韩山来到屋门口。只见韩山把门打开,往外一指。众人望时,却黑漆漆地一片朦胧,并未看到什么特别之处。

    “还没看到么?”韩山道,“夜色真的很深了。”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韩山是要他们回房休息去。临走前杜爱国笑着道:“赶我们走也罢,只是这么有趣的逐客令,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除了杜爱国仍在监视孙泰年以期重逢那名深夜造访孙府之人外,韩山也是早出晚归,日日都在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就此劫案进行调查。李永军等并不知韩山究竟在查些什么,具体进展如何,不过他们都相信以韩山的智慧,不论做何事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另外对于韩山的调查他既不讲李永军等就也不多问。他们自了解韩山,知道他这么做正如他自己所讲,是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机会,到时再把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讲出来。

    除了调查外,韩山还抽空去了一趟叶府。叶如诗却仍不肯见他。韩山只是和叶律为聊了数句,并奉上李永军等所买的那把剑,请叶律为转送给叶如诗,说这只是他的一点儿小小心意,希望叶如诗能早日消气。虽然这一次仍未见到叶如诗,韩山却敢肯定因为自己这两次来叶府相询求见,叶如诗心中的怨恨正逐步化解。她之所以不愿见韩山,最主要的已只剩下面子问题了。

    通过这几日的奔波打探,韩山一一将所需了解的情况查明,一步步地向着最后的目标前进。直到这天傍晚回到飞鹤镖局,他已弄清了他想要获得的最为重要的一条线索。这件事他一连查了三日,每日都是深夜方回却也未能查清,直到今天才有所收获。眼看心中想法经查证一一实现,韩山想这几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虽然在一些细节上仍有疑点存在,不过整个大局已是完全定论,无可更改的了。对于如此成就,韩山自觉十分满意,不惊动李永军等回房完全放松好好地睡了一觉。到次日早上醒来时,他整个人都精神百倍,感觉脑清神醒,精力正处于巅峰状态。

    李永军等亦看出了韩山的不同之处,仍未出去监视孙泰年的杜爱国开玩笑道:“是不是昨晚梦见叶二小姐了,或者昨天那时回来,之前真的见到了叶二小姐?否则你的气色怎么这样好?”

    韩山微微一笑,道:“你真会讲故事。”

    李永军道:“要是爱国说得不对,你倒说说究竟是何缘故,使你今天看起来格外精神?”

    韩山又一笑,道:“人变得精神起来,有时候是不需要原因的。”和李永军等一同到前面用膳去了。

    今天韩山未再出去,众人在他屋中聊了一个上午。吃中饭时牛代棠忽道:“刚刚听劣徒小刀说,昨日黄昏时分,宣兄家里遭了贼!”

    王会志道:“宣习瑞宣先生?”

    牛代棠点头道:“是。”

    李树生停筷道:“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牛代棠道:“还好因发现及时,并未遗失什么。”

    李永军看牛代棠面带奇怪之色,问道:“牛总镖头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么?”

    牛代棠又点了点头,道:“牛某是感觉有些奇怪之处。”

    王会志道:“什么地方使牛总镖头感到奇怪,牛总镖头不妨讲一下,咱们大家一同来谈论谈论,看能否寻出其中的答案来,懂不懂?”

    牛代棠望着李永军等一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牛某只是想不通,这扬州城这么多富豪之家,那贼为什么偏偏要去宣兄这家境并不算大富大贵的人家呢?另外那贼也够胆大的,正是傍晚吃饭之时,人们还都没有休息就进去偷盗,宣兄武功又这么好,那贼就不怕被宣兄擒住吗?”

    岳海涛道:“这两点往细处想或另有他因,往大处说却并不算奇怪。因为这道理很简单,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家境,都有遇贼的可能。莫说宣先生,你我都不例外。至于天不黑就进去行窃,也许是因为那贼想法独特,自认为这时更容易成功。”

    李永军听了岳海涛的话不禁道:“咱们来扬州这么久了,家中没一个人,若有哪个贼去咱们家偷东西,咱们家还不他奶奶的被洗个精光?”

    牛代棠一笑,道:“诸位少侠艺惊天下,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又有谁敢偷到你们的头上?”

    王会志道:“不论何时都要做好防贼防盗的措施,把那些贵重物品,钱财银两都妥善保管。我在出门前就把自己的私房藏得好好的,任谁也不会找到,所以来了贼也不怕,懂不懂?”

    李永军一瞪眼,道:“你小子这么一丁点儿年纪老婆还未娶倒先藏起私房来了。说,到底藏了多少,若比某家的还多,某家就是砸破你屋也要找出来替你花个一文不剩!”

    李树生向李永军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藏有私房?”

    李永军道:“藏私房怎么了?你们一个个花钱如流水,某家若不藏起来一些,等你们的花完了还不是要贴给你们?”

    岳海涛叹道:“想我岳海涛大公无私,肝胆相照,一心只为大体着想,毫不计较个人得失,你们却倒暗中存起了私房钱。这真是我如日月照天下,尔像荧光藏心田啊!”

    听他们说笑了两句后,牛代棠又道:“去宣兄家那贼听说武功也不错,被发现后穿房过舍几下便不见了踪影,看样了非同泛泛。这样的人物必非扬州本地之人,牛某还未听说过扬州有如此好功夫的盗贼。他此番突入宣兄家行窃,莫非有什么特别之动机么?”

    韩山微笑道:“也许正如牛总镖头所说,那人去宣府行窃另有他因,并非只是为了偷盗而已。”

    王会志道:“候育江不是号称罗天一链,链出不空吗?这次就看他是不是真的称得起这个名号了,懂不懂?”

    牛代棠道:“因家中并未丢失什么,宣兄并未惊动衙门。候总捕头就算知情,也未必肯插手此事。”

    韩山道:“这些时日扬州一直并不安静,事故频起。现在又出现这件事,也并不算什么。”

    牛代棠道:“韩少侠所言极是,咱们就不多说了。”

    吃过饭李永军等又回到了住处。在韩山屋中聊了半晌,外面忽有动静传来,紧跟着有人推门进屋。李永军等皆大喜,原来是按韩山交代去了宿州的王焕旺和朱攀登回来了。

    李永军、王会志和王焕旺、朱攀登也已有大半个月未见,而且算上正监视孙泰年的杜爱国,此刻也是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八人首次重新聚于一处,当下众人欢欢喜喜地热闹半晌,一同坐定谈及正事。

    韩山先讲了一下李永军和王会志去金陵打探浣心师太来历的经过,然后问起王焕旺和朱攀登此行收获如何。

    “不对不对!”王焕旺盯着韩山道,“你究竟是从何得出宿州在二十年前有一名武林高手突然间消失不见这想法的?”

    韩山微微一笑,未做回答反问道:“这么说,当年宿州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了?”

    朱攀登点头道:“正如你所料,当年确有这样的一个人凭空消失了。”

    韩山道:“把你们所查过程细细讲来。”

    朱攀登道:“我和焕旺到宿州后,先打听了一下当地的武林中人,又寻了两名上了年纪的去问此事。问第一人时,只听我们一提,那人便一下说出,在十九年前,有一个名叫简鼎石的高手突然不知其踪,而且这十九年来,也从未有人再听到过有关此人的任何事情。”

    韩山道:“简鼎石?”

    朱攀登道:“这简鼎石一双手掌上的功夫十分厉害,可说在宿州一带无人可出其左右。另外此人易容术极为高明,每一次出现时面貌都不相同,所以整个宿州,可说连见过这简鼎石真面目的人都没有。”

    李树生闻言不禁道:“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朱攀登道:“正是。”

    岳海涛道:“一个这么有名的人,却无人知道他到底长得是什么样子,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李永军反驳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必定他奶奶的做了很多见不得人之事,才这般隐形藏貌的。”

    朱攀登道:“李老大所言不错。这简鼎石不知从何处学得这一身本领,自在宿州出现后便以偷盗抢劫之手段敛财为生。他一年中出手最多两三次,每一次最少要劫得几千两银子。平时他便消声匿迹,无人可知其下落。因为这几点原因,人们送号称其为百变魔盗。”

    王会志道:“为什么无人见过这简鼎石的样子,却都知道他的名字呢?”

    朱攀登道:“因为此人每次抢劫时总要报出名来,盗窃后亦书名当场。也曾有富豪请过一些武林中人看家护院,生怕简鼎石来偷。但在简鼎石真的来时,这些武林中人却均不是其对手,无不被杀得大败。甚至对于人们送给他的绰号,简鼎石也全然受了,在报名之前总不忘添一句他就是人称百变魔盗的那个。”

    最闻不得恶徒行径的李永军拍案怒道:“好大胆的贼子!”

    王焕旺向李永军道:“就算老大你看不惯这人,在这里拍桌子甩椅子的也是无用。”

    李永军一瞪眼,道:“你可是在讽刺某家么?”

    王焕旺道:“不对不对,我是劝你不必为一个已消失了十九年的人生气。要知经常动怒易气血攻心,对身体极为不利。不想我这一番好意,你却以为我是冷言相讽,真是好心不得好报。就算你是老大,也不能这样没良心吧?”

    朱攀登接着刚才道:“简鼎石一连在宿州为祸近十年之久,甚至他的大名也传遍了附近府县。后来在简鼎石又一次作案后终于惹起了众怒,整个宿州的武林中人联合起来开始查这简鼎石的真面目。经过不懈努力,宿州武林中人总算查出这简鼎石原来平日里便隐匿在宿州城外一处名猿愁涯的高涯之上。”

    李树生道:“猿愁涯?”

    朱攀登点头道:“这猿愁涯虽不算高,但山壁光滑,常人决难攀援而上,当地也无人上过此涯。‘猿愁’二字正是由此而来。简鼎石却凭借身手敏捷,竟以此涯为家,据此而为恶!”

    韩山道:“难怪初时无人能查出简鼎石的下落了。”

    朱攀登道:“当宿州武林中人齐聚涯下,想法攀上涯顶时,却只见到了一座空涯,估计便是先一步闻得风声的简鼎石在众人到来之前,已然弃涯而去了。”

    韩山道:“涯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么?”

    朱攀登道:“有。人们找到简鼎石在涯上所建的房屋时,虽未见到简鼎石,却见到了七名女子的尸体。这七名死去的女子年纪大小不一,大的已年过三十,小的二十未满,皆有数分姿色。从她们尸身僵硬情况判断,她们死去尚未超过三日。”

    岳海涛道:“这简鼎石既甘为盗,偷劫钱财的目的不外乎是为了享乐。这样的人在平日里自不愿自己烧水煮饭,扫地洗碗,所以这些女子一定是他先后掳来被迫为他照料日常生活。在他知道此藏身之所已被人得悉后,为了身份不遭暴露,他便在逃离之前杀了这些女子。不知我猜得对不对?”

    王焕旺接口便叫了一声不对不对,道:“你料得虽不差,但令我觉得不对的是,你竟没有借此吹嘘你自己,这可当真奇怪了。”

    岳海涛哼了一声,道:“想我岳海涛闯荡江湖,阅事无数,只凭这不凡之大眼光识破多少阴谋诡计,看穿了多少离奇事态,这一点儿小事又算什么?有时或许我评价自己言语稍显夸大,但事实却证明我本质正是如此:实实在在的人中龙凤,不折不扣的仙圣之才!”

    王焕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刚才你未吹你自己,原来是还没有来得及啊!”

    韩山向朱攀登道:“继续讲你的。”

    朱攀登道:“虽然无人见到经过,但事态应该正是海涛所讲的那样。涯上武林中人见这里已是人去房空,搜涯又无果后便即下山向四处搜查,看能否得知简鼎石的下落,便简鼎石却似凭空消失了一般,自那以后,再也未有人见过或听说过他。”

    韩山道:“还有别的么?”

    王焕旺道:“不对不对,我们已查到了这么多,你却仍不满足,亏你还一直说什么知足常乐。做了这等自相矛盾的事你倒仍不觉脸红,你脸皮虽厚,我却替你感到难为情起来。”

    朱攀登又道:“我和焕旺所查到的也就是这些了。除了另寻人打探以核实有关简鼎石的一切确实属实外,我们又查了一日,见已查不出新的东西,便按你交代,不敢多做耽搁,尽早赶了回来。”

    韩山回味着朱攀登所讲的这一切,微微一笑道:“有了这些,确实已经足够了。”说完忽又补充道:“另外我还觉得海涛少说了一点。简鼎石掳那些女子非但是为了侍候他,而且也是为了解决他这个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

    听了这句话,李永军等皆一呆,一起向韩山望来。

    韩山自了解兄弟们的想法,微笑道:“看什么?”

    “不对不对。”王焕旺一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道,“为什么你会产生这么下流的想法?”

    韩山又一笑,道:“你们又想到歪处去了。”

    朱攀登睁大眼道:“若非你先想到歪处,又怎么会引得我们也这样?”

    韩山道:“别说那么多了。到日后你们自会发现,是你们想到了歪处,而不是我。”

    当晚杜爱国回来后,众人自不免又要坐到一起聊说一番。有关杜爱国上次见到的那个陌生人,这几日并未再去造访孙泰年。韩山交代杜爱国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一定要守好孙泰年,若发现其有任何异动,即刻回来通知他们。

    翌日吃过早饭,韩山决定再去叶府一趟。他对李永军等说了一声,便出飞鹤镖局向叶府行去。

    离叶府大门只剩不到十丈远时,韩山忽看到一人由门内走了出来,却正是叶如诗!他心中一动,快步走了过去。

    叶如诗并未注意到韩山。她这些时日因发现了韩山的真正武功觉得受了欺骗,心中难受一直呆在叶府,此次出门只是想散散心而已。下了台阶后左右瞟望时,才看到了已经将至近前的韩山。

    她心中不由突地一跳,其实现在她的气已消了大半。经过数日又见到韩山并未重勾起伤心之情,仅仅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面对韩山。

    韩山走到叶如诗身前,深深一揖道:“二小姐。”虽已让叶律为代为传话,但自知在见面后还需为隐藏功夫亲自向叶如诗赔罪。刚刚那一揖,便代表了他所想表达的深深歉意和求取谅解之情。

    叶如诗故意转开了身子,对韩山并不加以理会。

    韩山见叶如诗没有走开,已然料知叶如诗纵还未完全原谅自己,气也消了八九了,压制着内心的欢喜,轻轻地问道:“二小姐要上街么?”

    叶如诗仍不理会,背对韩山头都未回一下。

    韩山立于叶如诗身后亦未动,道:“不知我可否有幸,能陪二小姐到街上走走呢?”

    叶如诗忽似又来了气般,一下扭过身来,冷冷道:“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走?”

    韩山知道叶如诗不是生气,而是赌气,微微一笑道:“有些事不必太放在心上,或者咱们就当做重新来相识也好。在下韩山。”说着向叶如诗抱了抱拳。

    叶如诗却沉下了脸,道:“只可惜,有些事我永远也忘不了。所以我只记得有一个韩山曾经欺骗过我,使我伤透了心!”

    韩山道:“欺骗并非在下故意而为之,在下也没有任何不良之心。这些相信二小姐已经听人讲过,若二小姐还不肯谅解韩山此无心之过,那么就骂我两句,打我一顿吧。只要能使二小姐消气,任二小姐如何处罚,韩山均无二话。”

    叶如诗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韩山亦未再说什么,目光未移,直直地凝望着叶如诗。她模样未有改变,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使得容颜不像以前那般娇艳了。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却非她原来那把,而是李永军等买来,韩山托叶律为送于她那把!

    看到这把剑,韩山不由微微一笑。

    叶如诗顺韩山眼光望向自己提剑的左手,立刻也发现了这一点。她顿时又羞又气,心中不住暗骂自己沉不住气,着急拿着这把剑上街,以致现在被韩山撞到使得自己尴尬,跟着情不自禁暗暗骂了两句死韩山,怪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骂过后仍觉手足无措、羞涩难言的她跺一下脚,转身急步又奔回叶府去了。

    韩山看着叶如诗的背影在门内消失,立于原地未动一下。今日能够有此收获,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另外他也知道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一旦逼得太紧惹火了叶如诗只会适得其所,弄巧成拙。所以韩山在叶如诗回府后离了叶府信步四处走去。

    在街让游走了一日,黄昏时分回到飞鹤镖局,李永军、王会志、李树生、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一起拥进韩山屋中,向他言称杜爱国白日间回来过一趟。

    这几日杜爱国监视孙泰年每日都是深夜方归,现在中途突然跑回来一趟,必代表有事发生,韩山当即问道:“爱国说什么?”

    朱攀登道:“叶夫人下贴给孙泰年,邀他晚间过叶府赴宴。好像叶夫人只邀了他一人,他却又去请了知府大人和候总捕头同往。而且爱国说看他的样子,还要再请别的人似的。”

    韩山思索着道:“去叶府赴宴?”

    王焕旺道:“不对不对,叶夫人怎么忽然请孙泰年去吃饭?这中间是不是另有玄虚?”

    韩山道:“可知宴会在什么时辰开始么?”

    李永军道:“戌时。”

    王会志道:“现在离戌时已不远,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混顿饭吃,懂不懂?”

    韩山想了想,道:“走,先找一下牛总镖头。”

    众人都不太明白,李树生更是纳闷道:“找牛总镖头干什么?难道咱们去叶府混饭吃,还要带上牛总镖头一起去不成?”

    韩山道:“我正有此意。时候不早,咱们先别说那么多,迟了这顿饭就混不上了。”当下众人一起出屋来到前面。

    寻到那老仆于伯问牛代棠时,回答却是不在家。李永军等更觉奇怪了,他们在飞鹤镖局吃的每一顿饭牛代棠都要在座相陪的,这个时候突然外出不在,他又会干什么去了?

    韩山问道:“可知牛总镖头去了哪里么?”

    于伯摇了摇头,道:“老爷他没说,只交代老仆侍候各位少侠用膳,很快他就会回来。现在晚膳也快准备好,各位少侠稍等片刻即可。”

    韩山微微一笑,道:“不必了,我们兄弟今晚有点儿事,现在要出去一下。于伯,你们就不用多操劳了。”

    从飞鹤镖局出来,李永军道:“牛总镖头会有什么事这时出去?难道他也知道叶府今晚有宴,先一步混饭去了?”

    众人都知李永军是在开玩笑,韩山却道:“或者正如永军所说也不一定。”

    “什么?”众人见韩山竟认真起来,都不禁大觉不解,王焕旺责备韩山道:“不对不对,你以为人人都如咱们一样,这么喜欢去别人家混饭吃吗?”

    韩山没有回答,而是引众人走到一边,道:“今天晚上也许会有很多事发生,现在咱们要兵分两路。永军,你和会志,海涛、焕旺去帮我找一个人。”

    李永军等愈发不解了,李树生道:“不是去叶府混饭吃么?怎么又要永军他们找起人来?”

    韩山未理会李树生所问,仍向李永军等道:“我这几日已打探过了,这个人现在一般都会在扬州城中的群芳楼妓院中吃喝玩乐,或者在群芳楼南行不远的小九赌坊中赌钱。你们去这两处地方应该可以找得到他,若没有的话,那就到他家中看看。此刻这人所处不外乎就是这三个地方。批到他后,你们就这样做。”如此这般交代安排清楚之后道:“可还有什么问题么?”

    李永军等对望了一眼,王焕旺道:“我好像猜到一些你一直不肯向我们说的想法,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个想法的。”

    韩山道:“我早说过,时机成熟后我自会向你们解释清这一切。而现在离时机成熟大概也不会太远了。”

    王会志向韩山道:“既是兵分两路,不知你们这一路又要做何行动呢?”

    韩山微笑道:“我和老晕鸡,攀登就先去叶府,以免这顿饭真的混不上了。少几个人吃总比一个都没有吃成要好,你们说是不是?”

    岳海涛哼道:“受苦受累交给别人,好吃好喝留给自己,向来你都是如此。幸好我岳海涛胸怀宽广,不予计较,若换了别人,只怕早将你骂得狗血淋头了。”说完,和李永军、王会志、王焕旺一起去了。

    他们走后,韩山又向朱攀登道:“现在时辰将至,孙泰年一定已去了叶府,爱国必然也随其一同前去隐藏在侧。你先行一步,去叶府找出爱国,和他一同出府等我和老晕鸡,咱们碰面后一同进府。”

    朱攀登答应一声,迈步疾行而去。韩山便和李树生也举步朝叶府行去。

    将至叶府正门外,韩山和李树生见旁边暗处人影一闪,朱攀登和杜爱国现身来到二人身前。

    朱攀登望着韩山道:“果然被你料中了,牛总镖头确在叶府。而且并非叶夫人下贴所邀,而是和孙泰年一起来的。”

    韩山微微一笑,道:“叶府还来了什么人?”

    杜爱国道:“还有当今扬州知府吴大人,衙门总捕头候育江,以及宣习瑞和叶浩武。除了牛总镖头外,吴大人和候育江也是和孙泰年一起来的。我听他们的口气,叶夫人只邀了孙泰年、宣习瑞、叶浩武三人,吴大人等都是孙泰年相约同来的。”

    韩山点了点头道:“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咱们也进去吧。”四人未再说什么,一同来到叶府正门外。

    拍开门后,韩山表明自己等的身份,说有事来访。门房家丁识得韩山,先引他们四人入府来到一间厅中,请他们稍等便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便见叶律为进了厅来。双方走至一处先客气两句,叶律为问道:“诸位少侠怎么有空在这个时候来访?”

    韩山笑道:“在下也知来得有些唐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和叶总管聊一下。对了,刚才在门口听说贵府有客?”

    叶律为道:“今晚家主有事,宴请一些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笑了笑又道:“其实这些人和各位少侠都是相识了。”

    韩山“哦”了一声,道:“那么可否容在下一问,贵府所宴请的宾客都是谁么?”

    叶律为道:“若各位少侠愿意,律为引你们过去,大家一同聊聊如何?”

    韩山微笑道:“那自然好。”

    当下他和李树生、朱攀登、杜爱国一同随叶律为出了此厅,穿过两重庭院,来到另一间大厅前。门外站了三名叶府家丁和四名捕快,一名叶府家丁见到叶律为和韩山等即进去宣称有客到。韩山等稍一整装束,便随叶律为迈步进了厅中。

    正中厅心摆了一张可供十多人聚坐的大桌,看样子餐宴还未开始,桌上空空如也。叶夫人坐于中堂下主座之上,厅心一侧客座前站了五人,坐了一人。站着的正是飞鹤镖局总镖头牛代棠,叶夫人小叔叶浩武,及其二人之姐夫神腿扳山宣习瑞,还有知府衙门一文一武两大顶梁柱,铁口神断孙泰年和罗天一链候育江。坐于客座首位未动那人有四旬上下年纪,身着长袍,腰勒玉带,三缕长须飘于胸前,面上一股平淡之色,和牛代棠等一样,正望着入厅即停的韩山、李树生、朱攀登、杜爱国四人。

    韩山看了牛代棠等一遍,最后望定叶夫人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兄弟今晚来此本欲寻叶总管一晤,不想竟撞此宴局,如此不请自来,着实冒昧,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及在座各位海涵。”

    叶律为走至叶夫人身侧站定,叶夫人淡然一笑,道:“既来了就不必拘束,各位少侠请坐下说话。”

    韩山等先走到牛代棠等身前,牛代棠笑道:“孙师爷约我等来此,想不到你们也碰巧来了。”

    宣习瑞笑道:“宣某来时见到了牛贤弟却未见到诸位少侠身影,就感觉有些欠缺似的,天幸现在各位驾临至此。宣某便又可和贵兄弟共论同聊,聆闻各位之妙语了。来,我向各位引见一下。”他指着旁边仍坐于椅上那人道:“此乃扬州知府吴大人,今晚同孙师爷、候总捕头一同来此和我等把酒言欢。”

    韩山等早已听杜爱国说过,也不显得如何惊奇,心想自己等进厅时在场人中只有他和叶夫人未起身相接,身为扬州一地之主,也难怪有这般大的架子了。

    宣习瑞又向吴知府介绍了韩山等人一遍,言明他们来扬州是应牛代棠之邀,也为了破七巧莲花灯劫案。韩山等皆躬身向之问好。吴知府这才站起应承了一下,然后便又坐了下来。孙泰年跟着招呼众人落座。韩山等方又到吴知府等对面空位之上,和牛代棠等各自坐下。

    叶夫人陪着韩山等说了两句闲话,向叶律为道:“时候不早,上菜吧。”

    叶律为道:“是。”出门安排去了。他又回来后,一队丫环各捧菜盘流水般将酒菜送了上来,不一会儿,已将厅中大桌摆满。

    待杯盏碗筷都已排放整齐,叶夫人招呼众人道:“聊了这么久,咱们先用膳吧。”

    吴知府、牛代棠、叶浩武、宣习瑞、孙泰年、候育江、韩山、李树生、朱攀登、杜爱国皆起身来到厅心桌前。众人先推吴知府坐了首位,叶夫人次之,剩下的又谦让了两句,方一同在桌旁落座。叶夫人先敬了众人一杯,跟着大家便举箸吃喝起来。

    席间众人简单说了一些闲话,气氛并不热烈。很快一餐饭已经吃完。几人又分宾主重新坐定。下人迅速将餐后残局收拾干净,连桌椅也都撤去,同时有人奉上茶来。

    又吃了茶,候育江忽道:“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可否容我说一句话?”

    宣习瑞等立时都向候育江望来,牛代棠笑道:“今日在场的都不算外人,候总捕头有话只管说就是了,何必如此客气?”

    候育江道:“今晚夫人突然宴邀我等,虽然候某并不在叶夫人想请之列,只是孙师爷相约一同而来,却也猜得出叶夫人请孙师爷及叶二爷和宣员外前来决非吃一顿饭这么简单。现在饭已吃完,所以候某十分想恭闻一下夫人今日如此大费周折,究竟是为了何事呢?”

    这一点说到了场中好几个人的心里,吴知府点头道:“夜色渐深,叶夫人有话就请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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