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畔的一座临海小镇中,一位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手持一杆木枪跟一位身高八尺,手握长刀的大汉搏命厮杀,周遭又有无数人围观,可却没一人上前拉架,似乎对这两人的搏命早已习惯一般。

    持枪年轻人低喝一声,手中长枪宛如游蛇一般,一枪又一枪落在对手的手腕处,肩膀处,小腿上,可毕竟是木枪,单靠着这么点冲劲,对大汉来说跟挠痒痒一样,而那持刀大汉的攻势就比较凌厉,大开大合间,几次都将年轻人逼入险境。

    “断月。”不过持刀大汉也就得意一时,在不知多少次的大意之下,被那年轻人抓住机会,木枪直接点在他的喉咙处,大汉身躯一颤,手中的大刀嘡啷一声落在地上,刚刚还是难舍难分的局面,竟是被这年轻人一招制胜。

    “承让。”年轻人收了木枪,走到一旁拿起桌子上一个装着铜钱的钱袋子,笑嘻嘻的道了声承让拨开人群径直朝镇子外走去,至于那大汉,只是悻悻然的捡起自己的那把大刀,灰溜溜的离开了此处,毕竟跟一个半大的年轻后生切磋,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多少有些没面子。

    至于那持枪少年,离开镇子前,转身还去了酒肆,用自己刚才切磋赢来的铜钱买了两份吃食,一壶黄酒,出了镇子,他直接奔着海岸而去,那海岸之上竟不知何时出现一座茅草屋,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擦拭这手中的那杆银白色的长枪。

    “师父,师父,吃饭吃饭。”年轻人笑嘻嘻的跑到那汉子身侧,将自己买来的吃食一一放好,打开那壶黄酒,又钻茅草屋里拿出两个瓷碗,给两人各自到了一碗。

    “最近的枪,练得如何了?”汉子将擦枪的布条搭在腿上,银白色的长枪则是立在身侧,引得年轻人频频偷瞄,被这汉子问了一句之后,年轻人放下酒碗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还行,至少比以前强得多,不过有些枪招还是用不熟练,实战中用出来不但不能制敌取胜,反倒是处处受限,一时间还落了下风。"

    “那几招,说说看。”汉子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年轻人闻言,索性放下碗筷,起身抽起自己那杆白蜡棍木枪,一连打出好几套枪招,可每次到一个点的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出破绽百出,这若是放在与人搏命厮杀,这么大的破绽,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汉子看了几眼后,也放下酒碗,起身走到年轻人身前,伸出一指,点在年轻人手腕处,一点一点的纠正着年轻人的枪招,不过收效甚微。

    “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出海。”眼见这么纠正不行,汉子索性直接带着年轻人准备出海,准备在海中好好磨练一下他,听闻要出海,年轻人也是十分兴奋,三两口将吃食解决后,一路小跑到南面一百来米的地方,那里拴着一艘木船,青年人刚解开拴着木船的绳子,那大汉早已经稳稳落在船中。

    随后,年轻人以木枪作桨,一推海岸,小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入茫然无际的大海之中,海浪滔滔,拍打着小船,使得船上的年轻人脚步踉跄,根本站不稳,反倒是那汉子宛如一根木桩一样,纹丝不动。

    “开始吧,从最开始练。”汉子移步到船头,转身坐下,看着年轻人一边练枪,一边踉跄着想稳住身子,好似喝醉酒一般。

    “重心下压,不用在意是否跌倒,不用在意枪招顺序。”汉子开口提醒,年轻人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目光逐渐变得坚毅,开始随着自己的心思练枪,期间不止一次摔倒在船上,但却一次又一次的爬起来,继续练枪,一直到日暮西垂,最后一抹光消失在海平线之后,大汗淋漓的年轻人才让休息一刻钟。

    “纵横春秋一枪来。”看着圆月升入夜空,明亮的月光使得周围的繁星皆是黯然失色,汉子不禁有感而发,感叹一句,却也只有一句。

    年轻人趴在船上,两只手就这么随意落在海中,感受着海水的沁凉,年轻人也只是露出一丝微笑,他可实在没力气说东道西了。

    “还行不行了?要不,咱爷俩谈谈心?”那汉子眼中带笑,嘴角带笑,语气中更是笑意十足,看着累成一摊烂泥的年轻人,也不等他回答,就这么开口说了起来。

    说起了他年轻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乃是一国太子,下任国主,聊他只因喜武不喜朝政,那世道还没等他将太子位置让出来,整个国家都因为时代的变迁,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一国皇族,三千六百多人,竟是只有他一人苟活下来。

    聊他走江湖时有多艰辛,聊他年轻时一腔热血恨不得杀入仇家灭之全族而后快,聊他痴枪更胜痴天下,最后聊他收了个好徒弟。

    年轻人只是趴在船上默默听着,没有开口,也没有力气开口,可眼神却熠熠生辉,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心中的那种敬佩达到了顶峰,竟是撑着身子从趴到变为了坐姿,且是正襟危坐,汉子见此一幕,拍腿大笑,聊起了他的江湖,他所看到,所经历,所希望的江湖。

    一直到旭日东升,汉子将这些年闷在心中的话一吐为快,年轻人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明明早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却依旧是安静的听着,没有出言打断,直到那汉子说了一句,饿了,回家吃饭,年轻人这才憨憨一笑,抡起木枪,返航回家,烧火做饭。

    “师父,这江湖中,您就没有心仪的女子?这一晚上也没听你说起过啊。”回去的路上,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

    “臭小子,敢打听你师父的八卦,讨打。”汉子笑骂一声,一脚踹在年轻人的屁股上,两人哈哈大笑,笑声随着海风传了很远很远。

    紫恒天外,有一支五万军马的大军在距离紫恒天三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不过也只是在哪里安营扎寨,也没有派人来紫恒天宣告什么。

    “看样子这是朝廷坐不住了,见我们遣散门人,以为我们终于要站队了,而且是向北辽靠的那种,不然也不会派遣一支五万人的兵马,还是以洪冠年为主将的来此地,以只困不攻为要挟啊。”紫恒天中,一位白发老人冷笑开口,看样子紫恒天已经知道了朝廷的用意,这是想逼他们就范,要么就接受诏安,要么一个个的准备后事。

    “天主,照您看,我等当如何?”紫恒坐在赵晓兰的下手位置,看了一眼目光淡漠的赵晓兰问道。

    “静观其变,只要他们不轻举妄动,不予理会便可,继续封山,另,传书一封,送往青城山,先要稳住白谷。”赵晓兰不为所动,冷漠的下达几条命令之后,起身离开,前往山顶,这些天她每日都在指导自己的幼子修行,对于朝廷那些小动作,不能说不为所动,可以说是视若无睹。

    既然天主都这么说了,那他们这些长老也好,门人也好,也只能按部就班的照办,不过想想天主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没打算撕破脸皮,他们只要不轻举妄动,就当白雇一批人给自家守山门了,到也图个安宁。

    而在洪冠年的大帐之中,以洪冠年为首的七八位武将,一个个紧锁眉头看着那张被火速送来的地理图,都是一言不发。

    “将军,虽说我们在此地安营扎寨的确是距离紫恒天较近,此地也很适合骑兵冲锋,但从地理图来看,紫恒天左右两边都有大路,若是一开战,想要全歼紫恒天,很难,反倒若是紫恒天投奔北辽之后,北辽完全可以反制我方。”一位副将人物开口说道。

    “圣上的旨意是只困不攻,也顺带着防止北辽碟子秘密潜入紫恒天,虽然紫恒天跟朝廷的关系比较僵硬,但依旧是南楚中的势力,而且地理图也在这里,你们也看的出来,紫恒天的位置乃是兵家必争之地,东西两线有两位老将军拼尽一生时间打造的铜墙铁壁,而唯独这紫恒天,是北辽唯一的突破口,也是我南楚唯一的破绽。”洪冠年伸出手点了点地理图。

    “圣上根本没想攻打紫恒天,这种将自家大门给别人打开的蠢事,圣上怎么会做,圣上之所以给了我五万兵马在这里驻扎,一是为了监视紫恒天的动向,一旦紫恒天有投奔北辽的意思,会直接冲入紫恒天,在北辽还未接手,或者接手的不全面的时候,拿下紫恒天,二则是保护紫恒天,若是紫恒天没有想投奔北辽,那遣散了门人的紫恒天就成了北辽眼中一只嗷嗷待哺的羔羊,而我们相当于一群白雇来给他们守山门的罢了。”洪冠年淡然开口。

    “好阳谋啊,虽然这对南楚也好,紫恒天也好都是无伤大雅,但的的确确恶心了朝廷一手。”洪冠年身侧,一位谋士叹了口气,竟然有些佩服这紫恒天了,之所以遣散门人,不单单保护了紫恒天不再被朝廷惦记,反而是让朝廷不得不分出兵马来保护紫恒天,好一个阳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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