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才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柳姑娘。想必是回去了!”
太子和陈王妃、元谨之分开后,步履不停的往柳娇儿离开的地方赶去。
一来一回耽搁了一个多时辰,太子心中的自责,随着找了一圈也找不到人,而烦躁不安。
“再找一遍。你去西边找,孤找东边这块。”太子冷静的下着命令,唯独眼里的焦急透露出他的心思。
“呜呜呜,他来找我,他不来找我,他来找我。”
嘤嘤的哭泣声,忽大忽小的从一堵墙后面传过来。
太子猛的刹住脚步,耳朵贴到墙上,屏住呼吸听着墙对面的动静。
小姑娘嘟囔的牢骚话,一点不讨厌,可爱的让人想揉一揉她的头发,哄她开心的笑起来。
“乖,别哭了,是孤的错。孤以后只会给你独一无二的东西。”太子顺着墙,转弯看到柳娇儿坐在花坛台阶上,脚边是一地的花瓣。
柳娇儿还在揪花瓣,这回她挑了朵花瓣多的花。
“殿下,您来找我了!我就知道,您会来!”柳娇儿扔开手里的花,只剩下一朵花瓣的花,躺在地上。那一朵花瓣是“他不来找我”,但是等的人还是来了。
“我以为殿下生我的气,不要我了。”柳娇儿哭着扑进太子怀里,嚎啕大哭,可见受足了委屈。
太子无措的轻轻拍着她的头,像是看到了多年以前,被太傅批评功课后,躲在云台殿偷偷哭的自己。
太子柔声安慰道:“孤不会生你的气。孤是你师父,孤不会抛下你。”
“那太子师父只让王公公去找我。”知道太子不会走,柳娇儿又蛮横起来。
她瞪着红通通的兔子眼,气鼓鼓的要拿太子是问。
太子笑着给她擦擦脸:“脸都哭红了。孤也是第一次照顾你这么小的孩子,有时候不懂你的心思,是孤的疏忽。你担心孤生你的气,难道孤就不会担心你生孤的气了?”
柳娇儿愣愣道:“师父也会怕失去我吗?”
“小没良心的,你何时见过孤对别人如此上心。你若是个男子,拜师礼早该送去东宫,让孤喝一口拜师茶。”太子道。
柳娇儿道:“太子师父,宫里和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子,可不太合适当您的徒弟。”
太子用手压压她被自己揉乱的头发:“促狭鬼。不哭了,好不好?”
“不哭了。太子师父,我现在是不是特别丑?哭起来的样子,一定不好看。”柳娇儿后知后觉的捂着脸道。
太子往后倒退几步,蹲下来认真的看着她的脸:“很好看,是个好看的小姑娘。”
柳娇儿抿成一条线的嘴,勾起一道向上弯的弧度。
她道:“今日的功课,是不是不能向太子师父请教了。”
太子站起来,背着手,严厉道:“不可躲懒,孤可以迟些回去。上个月让你读的书,孤先考考你。”
柳娇儿不可置信道:“我刚哭完啊。”
“娇儿不是同孤说,你现在已经开心了?”太子道。
读书学习一事上,太子寸步不让,绝不松口给柳娇儿偷懒的机会。
柳娇儿回头看看台阶,思索着这儿哪里适合读书写字。
“去云台殿。”太子道。
当夕阳的光,照进窗户,太子才大发慈悲的允许柳娇儿回去,不再继续听之乎者也。
缓了小半个下午,柳娇儿脸上的哭痕不仔细瞧,一点也看不出。
她抱着太子给她做了笔记的书,脚步雀跃的离开。
回到拾翠苑没多久,云长生提着一罐熬好的药汁,找上门来。
“穆公公去太医署寻我,说你着了凉,让我熬一碗祛寒防风寒的药送过来。药我熬好了,陈皮糖给你带了几颗,你收着,明日我来取药罐。”云长生道。
柳娇儿手碰了下药罐的外壁,烫的她立马把手缩回来。
云长生不赞同的看着她,柳娇儿气弱道:“我想探探汤药烫不烫。如果不烫,我现在喝了,直接让你带回去,省的你明天再跑一趟。”
云长生反思道:“是我考虑不周。下回再给你送东西,我会注意的。”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呢。”柳娇儿双眼明闪闪的望着云长生,问道:“穆公公为何说我受了凉?”
“你没有受凉吗?手伸出来,我把把脉。药不能乱喝。”云长生正色道。
柳娇儿伸出手,搁在云长生随身携带的诊脉包上。
“下午我出了趟门,确实是吹了些风。你若不来,我定不会把这当回事儿。”柳娇儿道。
云长生集中注意力,手指搭在柳娇儿的手腕上。
柳娇儿盯着云长生的手指,大概是粗活干得多,细长好看的手指,不仅有厚厚的茧,中指节处微微变形。
“我藏了一包云片糕,姑姑不许我多吃,给你带回去。”柳娇儿道。
云长生脸上浮出一丝微笑,柳娇儿体面的关心,暖的他心滚烫丰盈。
“长生多谢姑娘。”云长生道。
“又同我生疏了,是不是?小古板。”小姑娘教训比她高的少年,画面好笑又温馨。
站在门口的和禾,看到这一幕,捏着帕子捂住嘴,轻笑出声。
云长生白白的耳朵,腾的一下红了个遍。
“和禾姐姐。”云长生急急站起身,脚跟带上凳子,身形不稳的踉跄了一些。
“我刚回来,见你来了,过来看看。姑娘是哪儿不舒服么,怎么在诊脉?”和禾走过来,按着云长生的肩膀,让他坐下。
云长生收起诊脉包,道:“例行给姑娘诊个平安脉,姑娘的身体很健康。”
他指着桌上的药罐道:“深秋早晚天气寒凉,后宫的贵主儿们有好些染了风寒,我就顺便带了一罐驱寒暖身的汤药,让姑娘喝了,以防万一。”
“小云公公考虑的就是周到。我去拿个碗来,从太医署提过来,汤药的温度应当降的差不多了,倒进碗里晾晾就能喝。”和禾道。
云长生还是带着空药罐走了,没能有理由明天再来跑一趟。
怀里放着的云片糕,让他走路的时候,时不时隔着衣服摸着肚子,脸上傻笑不停。
“今儿可不是小云公公上门诊脉的日子,姑娘最不爱喝苦药,能把药全部喝干净,这幕后之人威力甚大。”和禾打趣道。
柳娇儿嘻嘻笑道:“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她坐在花坛石沿上,一定被殿下看见记在心里了。
“难怪如此。”和禾没有深问。
柳娇儿与太子的相处,不是她能问的。知道太子关心柳娇儿,和禾替她开心。
云长生回到太医署,看见穆安还在原地等着他。
“柳姑娘没事儿,脉搏有力,很健康。”云长生道。
穆安颔首,手中拿着的没有绣纹的荷包,放到云长生手里。
“天再冷些的时候,使些银子,衣服做几件厚些的穿。不用推拒,银子不多。”穆安道。
云长生攥着荷包,硌人的碎银两,角钝钝的扎在他手心。
“多谢穆公公。”云长生郑重道谢道。
穆安不习惯太煽情的场面,逃似的离开太医署。
穆安在太医署等那么久,为的就是回去回复太子。
“云长生去拾翠苑给柳姑娘诊了脉,柳姑娘脉象有力,身子健康,没有受风寒。驱寒的药,柳姑娘也喝下了。”穆安回禀太子道。
太子的担忧,放下心来。
“孤知道了。下个月给拾翠苑多送两个暖炉。”太子道。
“是。”
穆安刚退出去,王申与他擦肩而过的走进来。
“殿下,赵昭训在主院坐了一下午,太子妃似乎有留她用晚膳的意思。”王申道。
太子独自一人的时候,温润的气质被锐利代替。
他剑眉斜飞入鬓,声音不含温情道:“依循旧例,孤今晚应当陪太子妃用晚膳,歇在主院,是不是?”
王申弯着腰,头恨不得低到地上。
太子没想让他回答:“太子妃留了娇客等孤,孤岂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走吧,去主院看看太子妃精心准备的晚膳如何。”
王申不敢吱声,他很是不解,太子妃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总把殿下推出去。就为了贤良公正的大妇风范?
太傅不是那样迂腐的人啊!
主子们的事,奴才琢磨琢磨憋在心里,万万不能说出来。
王申装作耳聋眼瞎的,跟着太子走到主院。
太子还没走到太子妃的主院,在路边观望的奴才,已经跑回去向太子妃报信。
赵昭训慌忙的站起身,想要去门口迎太子。
太子妃刻意忽视心里的不适:“好好坐着,莫要刻意为之。”
赵昭训听话的重新坐下,她求助的问着太子妃:“姐姐,殿下威严甚重,他看到我在这里,会不会不满。”
“殿下最是温和不过的人,你与殿下相处少了,才慑于他的威仪。不用害怕,慢慢时间久了,就知道殿下的脾性了。”太子妃语气温和道。
赵昭训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太子妃语气坚定,她只能信了。便是这时候想走,也走不得。
太子进屋,第一眼就看到赵昭训。
他默不作声,视线深沉的落在赵昭训的脸上,还有她头上的发簪。
太子妃和赵昭训,行着礼一直没有被叫起,身子娇弱的她们,摇摇欲坠。
“殿下?”太子妃不由疑惑唤道。
“她是谁?”太子望着赵昭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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