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绍南这人的确能算上人中龙凤,前一夜再怎么病重垂危,睡了一晚依旧生龙活虎,他早起做了早餐,七点十分喊人,“起来吃饭。”

    接二连三喊。

    “吃饭!”

    “樊绯。”

    “起床!”

    樊绯伤心到半夜才睡,自然要磨蹭到晌午才起,被扰清梦火气上头,“许绍南,你要是有病就去治!少烦我!”

    许绍南见她耍小性有一回,人边脱围裙边进主卧坐在床边,她包在被子里只露一张脸,她生得像玉兰一样清丽孤冷,但玉兰这种花一开开一树,清冷又争艳。

    屋里凉嗖嗖的,他打了个冷颤,一看空调机:16°。

    西北初夏并不是很热,气温适宜,许绍南还惦记着常总说她身体虚弱,他低声责备:“多大的人了,睡16°,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么?”,拿过枕边的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许绍南来了兴趣,他靠着床头捻起书看,封皮是梅子色,内容空白的。

    这看得什么?如果不是封头和标签,他还以为是笔记本呢,翻到背面,标价57。

    许绍南抿唇,他该涉猎出版业,都不必写内容,美名其曰艺术,就能一本万利,收割不少文青的钱包。

    他放下,翻翻捡捡拿了本能看的,英文,满篇幅的黄腔,他面不改色看了几页,去看被子里的露着一张白脸的女人了。

    蕾丝内衣,黄腔书籍,他有些意外她会有这些,这女人在他记忆里,很少有什么情趣可言。

    气温慢慢升上来,盖着厚被子的樊绯又燥又热,做梦身处火海,左右翻滚了几圈都不舒服,她一脚蹬开被子。

    一晚上摸爬滚打,睡裙卷在腰间,腰细腿长,她格外白,那条横亘在躯体上的墨绿色蕾丝内裤太过吸引眼球。

    许绍南上下扫视,身材不错。

    他好心帮她整理睡裙,她迷迷糊糊也知道感恩,说了句“谢谢老公。”

    四个字一脱口,许绍南慢慢挑起眉,樊绯蹭得睁眼。两人面面相觑,她好半天才找回语言系统,“许绍南,我,我睡傻了。”

    许绍南轻轻嗯了声,他说,“醒了?起床吃饭。”,他又指着书,“空白的,你看天书呢?”

    樊绯红脸,“别人送的。”,她自己也没看过几页,全堆在床头柜上当摆设。

    许绍南哦了一声,“谁呀?昨天那个男人。”,送那种污言秽语的书,可真有意思,不过看样子她也没翻几页。她英文水平挺不错的,不会看不懂那书里的东西。

    樊绯接着一句“你认识,是张启明啊”,叫他噎死了。

    张启明。

    许绍南抿唇,“他还跟你联系?”

    “嗯。”

    许绍南没再说什么,起身出门,“出来吃饭。”

    鸡蛋三明治,还有一杯牛奶。

    樊绯洗漱出来,她还穿着那件吊带的丝质粉睡衣,白又纤细,她温婉古典,要么包裹严实,要么露出大面积皮肤,但凡折中都不够美丽。

    许绍南不避讳夸赞她:“你可以多穿这样的衣服,好看。”

    樊绯咬着三明治看了一眼自己,她咽下食物,“在小城市这么穿算是伤风败俗。”

    “上海挺好的,你不穿也没人看你。”

    那你怎么不去南京东路裸奔?樊绯接话:“五年没去,上海都发展成这样了?不愧是国际化大都市呀。”

    她暗戳戳阴阳怪气,许绍南没接话,他捏着三明治吃,许绍南吃饭也周吴郑王端着架子。

    他们这类在佛寺里修行过的俗家弟子都有恪守的规矩,他恪守礼仪,但不恪守戒律。

    樊绯微微撇嘴,清心寡欲的一概不学,周吴郑王的一个不拉。

    樊绯是光馒头要塞两个的食量,那小小半个三明治、一杯牛奶等于洒洒水,她表达了不满:“你是不是都长着麻雀胃,这么点儿怎么吃得饱?”

    许绍南也不大气,“年纪大了容易积食,少吃点?”

    “我年纪不大,才三十二,又不是五十二。”

    他毫不留情面,“三十二岁按道理已经算中年了。”

    她吃瘪,同龄人的小孩都忙着小升初了,那看起来,她的确有点老了,不过不影响她嘀嘀咕咕的,“我还是很年轻的,我永远十八呢。”

    许绍南端着咖啡杯,学着她刚才阴阳怪气地腔调,“嗯,那好了,你要永远十八,等我八十还能享受年轻小姑娘的照顾呢。”

    樊绯回嘴,“想得美。”

    小城市没有什么景点,许绍南主动提议,“去马场骑马吧,叫着陈嘉。”樊绯为难,“我舅舅会不好同意。”

    “你叫陈嘉去订,他有办法。”

    陈嘉做事相当有办法,这种为难人的工作他也能做的井井有条,他主动提议开车,两个小时车程,陈嘉这人很会活跃气氛。

    “您看起来没32呢,像22才对。”

    “现在的女人年龄成迷,真的,我之前见一个妹妹,特别漂亮,我去问,人家冷笑一声说,你姐我都四十二了。我直接懵了。”

    樊绯跟着笑个不停,许绍南倒也没制止,他也不参与,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远远就有人给他们开草场的防护栏,陈嘉开进去,问副驾驶上的樊绯,“樊小姐经常来?”

    一直沉默的许大老板说:“她舅舅包着这一片草场,专门给别人养马。”

    陈嘉笑:“那好啊,没事来骑骑马。”

    樊绯跟他熟络了不少,“看样子你喜欢骑马?”

    陈嘉不大好意思,“我好宝马,真宝马,还上过几节马术课呢,不过很业余。”

    舅舅牵了一匹汗血宝马过来,远远就招手,“小绯。”,他疼爱樊绯,自然不愿意见许绍南的,掠过许绍南同陈嘉握手,“您好。”

    陈嘉看许绍南眼色,他背着手,正在向前看什么呢,他不介意舅舅的刻意为难,陈嘉笑:“您好,您的马很漂亮,是什么品种的?”

    “汗血。”,舅舅抚摸马身,这马金黄体色,同色毛发,肌肉分明,很漂亮。

    陈嘉眼直:“真的汗血宝马?”

    他不冷不淡说:“真的。”

    这家人从老到少都一个个性,跟不熟络的人冷淡得很,许绍南两耳不闻窗外事。樊绯不好意思地圆场:“舅舅,麻烦您了。”

    舅舅瞥了一眼许绍南,他对许绍南是有敌意的,冷哼一声,“老地方,你自己领人去,我没时间。”

    樊绯同陈嘉道歉,“我舅舅不太懂人情世故,您别介意。”

    陈嘉瞄了一眼许绍南,许绍南偏着头看其他地方,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他也气:“不介意。”

    马场并不像专业马术场一样,将马分隔在马房里,这里马匹混养,黑白枣红褐色,一眼放过去神态各异,加上青山出云气,绿草又丰沃,像见了一群天马。

    一位戴粉红围巾的妇女招手,“小绯。”

    她身后是三匹蒙古矮马,短腿肥圆,耐力好。陈嘉瞥眼看马圈里那些阿拉伯马,眼含藏喜,他气问:“我能自己挑吗?”,樊绯劝,“陈先生,这里的马都是没驯过的,可能不太配合。”

    许绍南替陈嘉应下:“他是专业的,养了两匹很名贵的阿拉伯马,火爆都很脾气,他也能收拾服帖。你给他骑,他不过瘾今天可能睡不着了,摔着了他自己负责。”

    陈嘉立即点头,“摔着了我自己负责。”,他指名要黑马。阿姨牵出来稍稍温顺的母马,虽说温顺,但轻蔑的眼,高昂的头,黑亮的皮毛,跋扈的肌肉,无不彰显着它流着不能轻易驯服的高贵血统

    陈嘉赞叹说:“真是好马。”,就想去接手,那马出了一口气,蹄子一跺,吓得陈嘉后退几步。

    它头摆过去,半点不服人。

    樊绯也惊骇,劝:“这些马都是给专业马术场特供的,他们都喜欢自己驯,所以马场这边养得非常野性,您还是做好防护措施吧。”

    陈嘉戴了护具,迫不及待就上马,那马在他刚上的一刻,立即发疯扬蹄狂奔。陈嘉没料到这马居然这么野,他起了斗志,抓住马缰死死扯着,嘴里喊着吁得口哨声。没有过驯马师手的野马根本听不懂那些口令,只龇牙咧嘴地弹来跳去。

    陈嘉控制不住,他开始害怕。

    马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感背上的人丧失了斗志,更疯狂地弹踢跳跃,陈嘉就像坐上了一匹发疯的斗牛,他前摇后晃隐隐要掉马了。

    樊绯发觉不对劲,她翻身上那匹蒙古矮马驾一声奔过去,抓住狂马的鞍子,在陈嘉掉马的一瞬,借力上了马。

    那马的蹄子似乎要落在陈嘉身上,樊绯一扬马鞭打在马屁股上,大马扬蹄嘶鸣,碗口大的后蹄子刚好踏在陈嘉脸边,陈嘉大气不敢出,樊绯又甩鞭子,大马飞奔,黑云腾空。

    陈嘉死里逃生,他大口大口喘着气。

    农妇骑马过来扶起陈嘉,用夹着方言的普通话问:“您没事吧?”

    陈嘉胳膊许是破皮了,疼得呲牙,可他摇头,“没事。”

    许绍南背着手在旁边观战,他唔得一声,对着那马上飒爽英姿的女人称赞,“嗯,确实挺年轻的。”

    樊绯揪着马鬃死死拽住马头,弹跳的马甩不下她,慢慢安静下来,在原地吐着马气。

    这算是驯服了。

    陈嘉被农妇带到许绍南旁边,他忍着胳膊破皮的疼,看死死坐在狂马身上的樊绯目瞪口呆。

    许绍南微微笑,几分骄傲,“她是马背上长大的,比我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业余马术爱好者厉害多了。”,他话里有话:“你能驾驭得了的狂马大都已经被驯过了,为了不肯挨鞭子受饿才收敛了一大半野性,剩下的一小半用来满足那些有钱人的征服欲。陈嘉,你要记住,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陈嘉稍微脸红,“樊小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没想到…唉,巾帼不让须眉呀。”

    许绍南从墨镜里看马上发丝乱飞的女人,他赞赏又喜爱,“烈马啸西风,巾帼斩须眉,她向来如此。”

    陈嘉唇色微微发白。

    樊绯等马彻底安静下来,才握着马缰调转头来,她扎好的头发散乱了不少,许绍南走过去,他伸手,“我抱你。”

    谁要他抱?她从另一边下去了,牵着马问:“许绍南你要不要骑?”

    许绍南收回手,摸摸鼻子,“不了。”,他指着那几匹低头吃草的蒙古矮马,“我骑那个遛一遛就好。”

    樊绯看他,“你以前可是宁可掉马骨折也要驯烈马的人,如今怎么温和起来了?”

    许绍南不避讳,“年纪大了,腿疼。”

    三个人在草原上慢悠悠晃起来,樊绯问:“你们为什么来西部投资呀?”

    陈嘉回答“自然是…”

    许绍南看他一眼,陈嘉住口:“这得问许总。”

    许绍南握着马缰,“响应国家号召,做一些惠农或者扶贫对接的项目,企业才能更好的发展,盛佳也是其中一员。在中国做生意,不太像前个十年,只要想方设法背靠上政府官员就差不多能一步登天。现在的官员风声鹤唳,生怕背上官商勾结的罪,企业要想享受好的政策支持,只能干些实事出来。”他微笑,“对我来说,绥元项目是很亏钱的,但它能保证我的企业稳定发展。稳定,不出乱子,这就是我的目的。”

    樊绯眉目冷清,她说话也温吞冷淡:“你投资你的,找我做什么?”

    许绍南极目远眺,那里青山难尽,绿水长流。

    “可能我突然厌倦了声色犬马,想回到过去那种日子,和你再续前缘。”

    樊绯不想再续什么前缘,她侧眼,“许总这么有钱,燕瘦环肥要什么女人没有,我一个老女人哪有那么大魅力?”

    许绍南笑:“别人都比不过你。”

    真酸,樊绯扬鞭,“许绍南,你可放过我吧”,啪一声,马奔人走,许绍南见她走也不急慢悠悠跟着,陈嘉说:“先生,樊小姐她似乎不太愿意。”

    许绍南眯眼,对陈嘉的发问很不愉快,不过他还是说,“她心里有我,只是还就纠结着从前呢。”

    “要是她一直不愿意呢?”

    “她总会回到我身边的。”许绍南看陈嘉,斯文脸上意得志满,“她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

    草场上狂奔的女人,骑马舞发,远远看飒得不可方物。他眯着眼,“我似乎有很久没有过问过公司里的事了。”

    陈嘉嘴唇一抖,“资料一直备好的,就等您查阅呢。”

    “今晚吧,我看一下。”

    在马场玩了半日,舅舅不待见许绍南,连带着外甥女也没给好颜色,三个人没吃上什么烤全羊,又饥肠辘辘上路了。

    这回陈嘉全程开车,他浑身绷着,神色紧张得不行;樊绯依旧坐在副驾驶上,看他一眼,又再看他一眼。

    许绍南慢慢出声:“小陈今年26岁,有女朋友。”

    樊绯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捂着唇咳嗽了一声,“别看了,老牛吃嫩草呢。”

    樊绯哈得一笑,也不顾陈嘉在,“我三十二,你三十五,你天天烦我,才像老牛吃嫩草吧。”

    许绍南回她,“嫩草?三十二算嫩草,那二十二算什么,还在土里没萌芽的种子?”

    “你不说话没人敢招惹你许大老板。”她憋气,“许绍南,我跟你有仇。”

    三个人心怀鬼胎,车厢里没有来时的欢快气氛,到楼下,许绍南说:“我公司有事,你别等我了,我回酒店去了。”

    樊绯巴不得呢,她站在后窗前,弯弯眼笑:“真的吗?祝你顺利。”

    许绍南上下扫视她,“假惺惺”,关上窗户,离开了地下室。樊绯忍不住一跳,太棒了,终于把瘟神送走了。

    送了一座,又来了一座,她在家门口见了个熟人,王治,对方似乎等了很久,门口一大堆烟头。

    樊绯见他就有些头皮发麻,“你来了。”

    王治什么话也没说,他走上来一把握着樊绯的手,“小绯,你帮帮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

    樊绯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抽出手,“有话好好说。”

    王治开始哀求:“你前夫是许绍南对吗?你帮我跟他问一下,能不能给我在上海找个工作?”

    樊绯抿着唇:“我跟他没关系了,帮不了你。”

    “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你行个好,看在我当年也帮过你的份上。”王治又拉着樊绯的手,“小绯,你是个大好人,我不是走投无路,不会来找你。”

    樊绯发毛,电梯叮一声,妈妈提着塑料袋,她看见这两人愣了一会儿,立刻换上笑脸,“王治啊,在门口干什么,请进。”

    樊绯抿唇,直想给她妈妈竖大拇指,阴阳怪气说一句“您可真是太棒了。”

    妈妈一进屋,挂衣架上的男士西装外套明晃晃戳人眼,还有许绍南放在门口的拖鞋,她以为樊绯和王治同居了,喜笑颜开的。

    “王治,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裁员,怎么回事啊?”

    王治坐在沙发上,妈妈端过来一杯水,樊绯木桩一样立在餐边柜前抠指头。王治对她的问话显得难堪,他好半天说:“我被裁员了。”

    妈妈的热情立刻冷却了十分之九,剩下一分用来维持和原来一样的笑容,“怎么回事呀?”

    王治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通知被裁员了。”他立刻换上一副哭腔,看着樊绯说:“我知道小绯她前夫是大名鼎鼎的许绍南,能不能让她帮我求个情,给我找个工作。她的工作还是我帮着张罗好的呢。”

    妈妈偏头看樊绯,“小绯,你说句话。”,她心里对王治的印象从青年才俊直线下降为无业游民,自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樊绯说:“王治,我跟许绍南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是真帮不了你。”

    王治急了,“小绯,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想帮就不想帮吧,说什么你和许绍南过去了,我前天还见你和他……”

    “我给你问问。”樊绯斩断他的话,“我只能帮你问一下,他什么答复,我到时候打电话给你。”她说完就赶人,“我跟我妈还有事商量,就不送你了,你先走吧。”

    王治将信将疑,“谢谢你小绯,我改天再联系你。”

    “嗯,没事,你走吧。”

    妈妈对王治的印象不大好,但她还是把话说圆,“那改天联系的时候,记得通知阿姨,阿姨多拿点东西过来好好招待你。”

    王治连番感谢:“谢谢阿姨,谢谢阿姨!那阿姨我先走了。”

    “没事没事,你这孩子气什么?”,把人送走,妈妈脸面垮下来,“小绯,怎么回事儿?王治怎么找上门让你给小许捎话呢?”

    樊绯这才松懈下来,脱掉身上的冲锋衣,她选择半真半假掺着说:“前天就打电话跟您说了,许绍南是我们公司新项目的投资人,我们老板不知道他是我前夫,派我接送他,都尴尬死了。”

    妈妈是老狐狸,“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撒谎呢?”

    她还死鸭子嘴硬;“我没啊。”

    妈妈冷笑一声:“衣服和鞋怎么回事,你总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一样带陌生男人回家了?”

    “妈!”樊绯说,“人许绍南来做了,这是他买的房子,现在还不清不楚地没把房产证给我呢,我总不好意思不请他进来吧。衣服是他忘了,鞋是原来成双买的,就给他穿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暂且信你一回。”,妈妈走到厨房,把地锅鸡倒在盘子里端出来,又唠叨,“妈同意你们见面,但不同意你们复合,咱们再也不攀什么高枝了。当然妈也看不上王治,一个男人失业了还找相好求前夫,一看就不是个顶事的。”

    樊绯立即说好话,“人家也帮过我忙,没他我还上不了这班呢。”

    妈妈去厨房拿筷子,“人情可以还,但婚姻可是大事,你犯一次错就行了,不能再犯第二次。”

    樊绯挑了一块瘦肉塞嘴里,“我就不能不结婚吗?您不也单身,一样快乐幸福嘛。”

    妈妈把筷子摔得哗哗响,“不结?你是不是还想着许绍南呢?”

    “没,真没。”她双手举过头顶,“我发誓,您提他的次数都比我想得多。”

    “那你抗拒什么呢?这五年追求你的青年才俊挺多,怎么就没一个看对眼的?”

    “我要长得好看的。”她嘻嘻笑,“我喜欢帅哥。”

    妈妈抬眼,“你大外婆介绍的那个男人你看了吗?”

    “没。”

    妈妈说:“长得好看。”

    她立刻去翻消息记录,果然是个端正的帅哥,粗黑眉毛高鼻梁深眼睛,有点像新疆人,“不会是新疆的吧?”

    “山东的,当兵呢,最近转职到武警大队里了。人家一看你照片就喜欢上了,并且还是头婚。”

    “那多大呀?”

    “29。”

    樊绯立即打消念头,“太小了。”

    妈妈白她一眼,“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没介意你年龄大,也没介意你二婚,你有个时间去见一见。”

    樊绯眯眼笑:“你早介绍给我,我还至于这么抗拒?”

    妈妈说:“你往嘴里塞吧。”,她心里也高兴,“希望你两能成,成了就好了,妈也就不为你操心了。”

    吃过饭,妈妈走了,樊绯倒头就睡。

    许绍南到凌晨一点才回来,他不知道从哪搜刮出来的钥匙,径直入了家门。樊绯夜起蹲马桶,她迷迷糊糊的,许绍南本打算洗澡,打开灯进来看见她,立即退出去。

    樊绯被灯闪得直眯眼,许绍南在门外问:“你怎么不睡?”

    “我起夜。”

    她又光着脚往外走,许绍南看她不穿鞋,眯着眼走过去打横抱起人往主卧走,樊绯环着他的脖子,蹭他的脖子,又娇又软地喊“老公。”

    许绍南向来对她的撒娇没什么抵抗力,浑身都酥了,嘴上哼得笑,“现在叫老公了,白天怎么拽得狠,还不叫我抱你。”,她没回,哼哼唧唧贴在他脖子里。

    他心是发软的,把人放在床上,半哄半骗,“要不要老公陪着你睡?”

    “要。”她揽着脖子,不叫他走,“你陪我睡嘛。”

    许绍南受不了她这样,从心到身的发软,声音也压得的低,“先放开老公,我刚才抽了烟,要去洗个澡,回来陪你好不好?”

    她点头,“嗯。”

    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骗。

    许绍南哗啦啦洗澡,他按着墙,水珠从白皙脊背上下落,公司烂摊子收拾完近乎精疲力竭,他叹了口气,“没一个人是好的。”

    许绍南只穿了件睡裤躺进樊绯的被子里,空调还是16°,他调高了一些,樊绯似乎感知到他来了,贴在他胸膛上,娇娇软软地喊,“老公。”

    “老公在呢,睡吧。”他揽着头搡在怀里,在她耳边说,“妹妹,你爱我吗?”

    她潜意识以为这还是刚结婚的时候,并没什么迟疑,“爱啊。”

    他微微笑,又觉得心酸,把她抱紧了揽在怀里,“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樊绯嗯的一声,“快睡啊,都几点了,别吵了。”

    “不吵了。”他紧紧抱着,“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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