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一结束,南洲园就干脆利落地放了假。苏亦凉难得地睡了一个懒觉,第二天在满室阳光里醒来时,她罕见地觉得神清气爽。
熬夜苦学得拼毅力,因为真的很累。可苏亦凉没办法。过分耀眼的阳光下,小姑娘脸上的黯淡痕迹和苍白肤色一览无余。
她的手腕大腿上密布着大片大片的青紫淤痕,那是在课上实在困得受不住时苏亦凉狠狠用笔刺下去弄出来的。提神效果不错,就是上面那些或浓或淡的痕迹即使已经过去了几天摸起来还是有些微微的疼意。
小姑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说起来,许愿还因为她这么做和她冷战了三天呢。
起床看了看时间,苏亦凉慢悠悠地跑去厨房淘米煮饭,速度快些能赶上中午的饭点。
苏亦凉很少这么放肆,但每次假期开始她都会这么放松一下,算是休息。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看着最上面那条【7月15,火锅店,许愿,2316】,默默叹了口气。
就是单纯吃了个麻辣火锅,居然就要2316块,真贵。
身为一线城市,青城的物价其实不高,因为商机活跃竞争激烈。平心而论,那家店的手艺对得起这个价格,但苏亦凉是不会再去了,太贵。
更让苏亦凉心情沉重的是,昨天她去了一趟卫生间,就那几分钟的功夫,许愿就付了钱。
两千多啊,她要怎么还回去呢。
手表?许愿从来不戴这些东西,看时间都是用手机。女孩子喜欢的那些首饰化妆品?配得上许愿的东西都太贵了,苏亦凉略略一想就知道买不起。
小姑娘被难住了。
许愿花钱一向爽快,看得出家境很好,却不是她该理所应当享受的理由。
也别想那么多了,老老实实找机会也请许愿吃回饭吧。
苏亦凉无奈地摇头,提着矿泉水瓶接了瓶水站到阳台浇花,阳台不大,养了一盆海棠两盆多肉,都是生命力很顽强的植物,苏亦凉偶尔抽时间浇浇水就能活得很好。
简单地做了一菜一汤的午饭,苏亦凉慢吞吞地垂着眼一口一口地吃着,却有些食不下咽。
总觉得面前空落落的。
仔细想想,似乎许愿转来南洲园后,她们大多时间都是形影不离的,她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习惯。
还也许是昨天许愿说了要回四九城待几天的缘故吧,知道她不在这个城市,无形中就放大了思念。
明天出成绩啊。拿起手机点开□□看了看平时都被自己屏蔽着的班群消息,苏亦凉打了个呵欠,准备拿本地理笔记看看,就当放松心情了。
苏亦凉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学习,一旦长时间放松自己就会不由自主地焦虑起来,根本闲不住。
她心理大约是有些问题的,可是没必要治,现在这样也挺好。
小姑娘穿着皱巴巴的白色大t恤衫和黑色五分裤,姿态闲散地跪坐在房间里的木地板上,及肩的长发随着动作被折成一个柔软的弧度,右胳膊肘抵着床,手托着下巴,一页一页地翻着笔记。
她没有写大篇大篇笔记的习惯,特意在网上买了几本厚实的学霸手写笔记来看,上面没有的知识点就补充上去,自己没学到的知识点正好可以看来查缺补漏,苏亦凉觉得效果还不错。
……
被小姑娘不住地想着的人此刻头上歪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坐在一辆黑色迈巴赫里斜倚着车窗睡得正香。
青城离四九城有些远,许愿赶时间,四点钟就起床赶飞机,在飞机上颠簸几小时,一上车就靠着车窗睡得昏昏沉沉。但即使已经进入浅眠姿态,小少爷仍是坐得端正笔直。
他把假发给拆了,帽子掩不住的地方利落的短发与冷白漂亮的下颌线相得益彰,是独属于少年的帅气。快到许家时,许愿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抬手把帽子拿起,歪斜着扣在头上,桃花眼半垂,一副似睡非睡的慵懒模样。
“小少爷,到了。”
迈巴赫缓缓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停下,许愿点点头算是回应,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许家是四九城传承百年的古老世家,底蕴深厚,军政商三界都有所涉猎,算是屹立不倒的一方巨擎。这样庞大的家业,靠的是令外人听之毛骨悚然的精英教育和严苛家规支撑。
许愿转过鸭舌帽,平时里那副懒洋洋的闲散样被收敛得一干二净,他垂眼勾了勾唇,走进了许家大门。
“源儿,你回来了呀。”早早的就等在客厅里的许母梁嘉菡脸上带了笑,看着大半个学期不见气质愈发沉稳凛冽的小儿子,很是欣慰。
许愿,不,回到四九城的他现在该叫许源了。许源点点头,走过去在梁嘉菡身边坐下,拿起手机取消飞行模式,连上网登录自己的□□账号,给苏亦凉报了个平安。
【xy】:我到家了。
把手机放在左边的桌子上,许源抬眼和微笑着看过来的母亲对视一下:“昨天刚考完,成绩还没出。”
恢复了男儿身就不用压着嗓子说话了,少年真实的声线清冽疏懒,如同月下松林间潺潺而过的流水,倒与他的性子如出一辙。
梁嘉菡递了杯温热的白开水给许源润润喉,闻言有些好笑:“其他科我不担心,语文考得怎么样?”
“还行。”许源也不太清楚南洲园的打分标准,但他发挥得还不错,又有苏亦凉在身边耐心辅导督促,他觉得自己不会太差。说不定能上一百?
多的不说,平时老师安排的周测卷改下来他的语文成绩已经可以稳在□□十分的样子了。这次的卷子用苏亦凉的话来说比平时还要简单几个度,说不定还能再多十来分。
华国名牌大学四九城占了十分之三,许源户口在这里,优惠制度下进名校算是随随便便。可许家要的是一个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风生水起,方方面面素质过硬的全方位人才。
梁嘉菡是个大学中文系教授,常年的书卷徘徊熏得一身温婉柔美的书卷气,她生得好,单单是坐在沙发上垂眼听着儿子讲话的模样都美得像幅画。
母子两坐在一处,眉眼有七八分相像。
梁嘉菡也是愁,许源的语文是她手把手带着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学得也认真就是不开窍,成绩不上不下的,不时还能凭实力气她一回。
看着儿子眼下隐隐约约的青黑,梁嘉菡又心疼了,连忙打消了先前想拉着儿子好好聊聊的念头,揉了揉许源的头:“不说了,快去休息吧。”
许源点点头,把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放在桌上,和梁嘉菡软声道别,才懒洋洋地上楼睡觉去了。
梁嘉菡更欣慰了,这去一趟南洲园,看着温和乖巧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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