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个题好烦啊……”
苏亦凉的数学其实不错，但这并不妨碍刷数学题是她最讨厌的活动且没有之一。
写了整整三页草稿纸，她却依然毫无这道题的解答思绪，苏亦凉烦躁到了极致，终于忍不住地爆了句粗口。水笔轻轻抵着纸页，她又改变思路，打算用自己最不擅长的空间向量来解这道题。
这个板块老师还没讲，她只能自学，很多公式都用得不熟练，但好像……确实能解决这道题。苏亦凉拿出手机，打算再花点时间学习一下向量的解法时，门被人轻轻叩响。
苏亦凉抬头:“自己进来。”
许源扭了一下门把手，走了进来。在家里不用那么拘束，他把假发取了下来，还洗了个澡，现在他短发的发尾微微湿润，肩膀上还搭着一块毛巾，一进门就带进来浓重的青柠香气，瞧着慵懒又日常。
这样的许源，苏亦凉倒很少见到。
许源来找苏亦凉可不是耍帅的，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苏亦凉的姿势，确认她在这里待得很自在，才慢吞吞地开口:“现在都十二点四十几分了，想吃什么东西？屋子里有面条和你送我的调料，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们还可以吃外卖。”
苏亦凉有些好笑:“居然没有泡面？”这可和小少爷的性格不搭。
“你说了不健康，我全扔了。”
“嗯，吃面吧，我去煮。”苏亦凉把笔放下来，很自觉地开口。
许源点点头。
虽然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许源家的厨房着实布置得好，各色用具和谐美观地摆放在一起，各种调料一应俱全，除了没什么烟火气，简直完美。
苏亦凉先把厨房走了一遍，确认好各种东西的位置，把煮面需要用到的都准备齐全，就拿起一个锅开始烧水。
这种事她做得轻车熟路，连许源的饭量大小她也清清楚楚，不过十几分钟，苏亦凉就端上来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许源则负责擦桌子拿筷子，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许源等苏亦凉也坐下来拿起筷子，才垂着眼开始吃面。
苏亦凉和许源都没有食不言的习惯，照样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哦，对了，我以前给你准备的调料虽然剩有一点，但也不多了，我回家地时候给你再准备些吧，我上次准备的那几样有什么你喜欢的么？”
许源认真地想了一下，也不和苏亦凉客气:“肉沫，西红柿酱，盐菜。”
“好。”
苏亦凉倒也不是特意要给许源准备，她自己那边的调料也吃得差不多了，多做一些，也能顺便给这个只能靠老干妈和外卖度日的小少爷换换口味。
听他说完，苏亦凉拿起手机点开便签app，把许源的要求记录下来——不然她会忘记的。
“对了，你们学向量了吗？”简单交流间，苏亦凉已经把面吸溜得差不多了，她终于想到了自己最在意的重点:“我们还没学到，但我现在想系统地学习一下。”
许源的指尖不动声色地叩击着桌面，这是他非常高兴却需要克制自己时的一个小动作，少年挑唇微微一笑:“班上进度还没到那里，不过我会。等我洗完碗教你？”
“好，”苏亦凉点点头:“来客厅学？”
去谁的房间都怪怪的，不如直接来客厅。许源觉得苏亦凉的提议挺好，点点头答应了，一开始他的确没想到这个点，到底骨子里是个五大三粗的男生，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去关注了，还是有很多东西注意不到。
苏亦凉做饭，许源自然得洗碗，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不必主动提起，许源已经自觉地挽好了袖子。
“对了，你带数学书了吗？”
“咦，好像没带。”
“那我去给你拿，你可以趁着我洗碗这段时间先预习一下，如果方便的话，写几道题让我看看你的理解程度。”
“你是有多少碗要洗呀……”苏亦凉扶额，如果许源只有他们两个中午这顿碗要洗的话，根本不会给她布置这么多任务。
“哈哈哈，我喜欢堆到一处洗嘛，你知道的。”
许源走到房间里，很快就把书给苏亦凉拿了过来，他虽然懒，放东西却还算规律，想找点什么也好找。
苏亦凉见他遮遮掩掩的样子，怕这人被踩了尾巴恼羞成怒，到底没忍心真去看看许源究竟堆了多少碗没洗，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
半个小时后，许源才从厨房里出来，苏亦凉也把许源的要求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他来。
“前面的基础公式记住了？”
“嗯。”
“给我看看你写的题？如果时间足够的话，我们讲讲空间向量。”
苏亦凉瞥了眼这个前段时间数学还惨不忍睹的理科天才，彻底没了脾气。
……
国庆七天假，苏亦凉白天在许源家学习，晚上再回家休息，这看着似乎有些繁琐，可她和许源毕竟是孤男寡女又都是将近成年的年纪，她在许源那里过夜，无论他们是什么关系，都不太妥当。
这不是迂腐，这是一个女孩子对自身最基本的保护和一个男生对女生应有的尊重。
至于许源在苏亦凉家过夜……那毕竟是苏亦凉自己的地盘，她天然占据优势。
这是许源的母亲有意无意地灌输给他的思想，即使没人在旁边看着，他也完成得很好，宁愿每天骑着自行车去接苏亦凉，也不想因为一些自己无意间的疏忽对她造成任何意义上的伤害。
晚上，又一次把苏亦凉送回了家的许源躺在床上，拿起床头一副纤细的银框眼镜架在鼻梁上，点开平板电脑打算看一看最近公司的报表。
修长的指尖在平板屏幕上滑动，十六岁的少年褪去昔日的纨绔浮躁，用心地学习着公司的事务，由于经验有限，他更多的是在旁观和参考，现在网络发达，即使远隔千里，也不影响他参与和跟进公司决策。
枕头一侧深蓝色硬壳的《资本论》还很新，露出一截的木质书签暗示着主人的阅读进度，旁边搁着一支黑色的按动笔，许源写完了作业会花费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慢慢研读里面的内容，进度很慢，让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把里面的内容融会贯通，甚至运用在实际。
材料很多，许源看得认真，手机屏幕不够大，看久了伤眼睛，他每次处理公司的事用的都是平板。
因为事情多，许源处理着处理着就觉得口渴，又下床准备去厨房倒了杯水，拿回房间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喝。
他本来只想倒杯冷水完事，目光偶然瞥见温瓶旁边摆的玻璃罐子，犹豫了一下，抓了一把枸杞菊花放到杯子里，再冲上热水。
算了，熬夜不好，还是养养生吧。
……
气温一天天降低，苏亦凉身上的衣服从t恤到薄外套再到棉衣，中间只不过有一个半月的过渡时间而已。
苏亦凉对衣服的选择没什么要求，看见什么穿什么，什么舒服就多穿几次，最可怕的是，她买了什么新衣服会先一一搭配好，从此以后无论换多少次衣服都会是那套搭配，懒得让人发指。
以前身上衣服太少搭配有限，许源无从知道这个特点，等冬天到来衣服穿得多了，他每天走在她身边，注意到这个细节再容易不过。
今天一班的老师拖了五分钟左右的课，许源站在走廊上耐心地拿着今天新学的公式背诵记忆，顺便等她——哦，这段话也许反过来说更符合实情一些。
一班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徐青青就拉着苏亦凉蹦蹦跳跳地冲了出来，这个场景从苏亦凉进一班一个月左右就无数次出现在许源面前——许源不可避免地认识了徐青青这个人，可即使看见再多次，许源看见她们这种他没法学习的亲昵时，心头还是忍不住涌上丝丝的嫉妒情绪。
徐青青能在班上赢得那么高的名气和她识情知趣的性格显然密切相关，她不知道许源是个男生，但不影响她敏感地察觉到很多次她挽着苏亦凉出来时许源那微妙不爽的眼神——许愿不喜欢她和苏亦凉这么亲密，得出这个结论时，徐青青暗戳戳地兴奋了好久，毕竟她可是最近高二女生间势头如火如荼的良缘cp的重要领头人——这简直是活生生的cp发糖啊！！
“亦凉，明天见哦。”
徐青青送了手，一个人又蹦蹦跳跳地去食堂吃饭了，而苏亦凉转头走向许源。
许源伸手理了理苏亦凉穿在黑色外套里的白卫衣露出的帽子，上了一天课，哪怕苏亦凉的闲余活动很少，帽子也难免歪了许多。
“今天终于不穿一身黑了，这件衣服是你姐给你买的？”
他的语气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疑问句，可少年的神情偏偏太过笃定淡然，苏亦凉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在陈述，不必回答。
“姐姐说我穿黑色不好看。”所以尝试一下别的颜色。
许源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收回自己的手时顺带不轻不重地拉了一下苏亦凉的马尾辫:“我也这么说过，可你从来不听。”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苏亦凉斟酌着语言道歉:“对不起，你说的时候我可能没有认真听，以后会改。”
许源本来也没有生气，可见她这么诚恳认真地道谢还是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你的社交能力进步了很多，我很开心。不过，和我说话不用那么生分，我觉得不舒服了，不会瞒着你的。”
苏亦凉把手里的政治单子放下，看着许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地听并且记忆着他的每一话。
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这么耐心地引导着她怎么正确地和周围的人相处。
“我知道了。哦，对了，阿姨今天做了卤牛肉，超级好吃的，要不要来我家？”
“要啊。”
苏亦凉和许源又聊了几句日常生活的趣事，两人就又安安静静地借着这点时间复习一些短促的知识点，一路慢吞吞地走回苏亦凉家。
虽然一直保持着沉默，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显得僵硬。
因为一直埋着头，苏亦凉和许源都没有注意到今天她家的房子居然亮着灯，直到苏亦凉用钥匙扭开了门，看见明亮的暖黄灯光和门口放着的一双黑色细跟高跟鞋，她才惊讶地发现这间房子的另一个主人今天居然回来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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