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在门口碰上颜烈,安晴看了爷爷一眼,他正跟颜烈四目相对,像是在较量着什么。过了一会儿,颜烈看向安晴,有些不满的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太不懂礼数了。”
“我回自己家干嘛要告诉你啊?再说了,你不也没告诉我你今天会在这儿吗?我要是早知道你在,我就改天再回来。”安晴很想好好的跟他说话,可是不管怎么努力,能拿出来对待他的最好的态度就是不予理会,可他不要,那也只能成全他,给他添添堵了:“话说,今天不过年不过节的,您怎么有空来了?”
“回来办点事。你读个大学几年都不回家,这次既然回来了,就把考学酒办一下吧。”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完全没听懂安晴话里的讽刺意味。
安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考学酒我考上大学的时候没办,现在给我办考学酒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安晴越来越无法理解他了,或者说从来也没有了解过。就像她曾经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哥哥可以跟他在一起,自己却要被抛弃,还要忍受别人的白眼,尽管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但想起来还是有些生气,因为真的想不通。
颜烈反驳:“那时候是我不给你办吗?是你自己偷偷跑出去了,也不打声招呼的。”
安晴露出一脸很标准的笑容,毕恭毕敬的说:“尊敬的父亲大人,我没心情为了您的面子陪您去各位亲朋好友面前装乖乖女,所以补办考学酒什么的您还是放弃吧。”如果你执意要办,我可不奉陪,到时候找不着主角,您就自个儿玩儿吧,反正我已经劝过你了。
“你……”他有些愤怒,但又被他压下去了,一脸假笑
的说:“安晴,我觉得我得跟你好好聊聊。”
如果是早几年,安晴一定会漫不经心的回答:“跟我有什么好聊的?有什么话还是留着对你宝贝儿子说吧。”但是现在,安晴更倾向于沉默,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呗,至于听不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安晴,我知道你怪我这么些年对你的关心太少,我也很后悔,”
看他那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安晴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但也没有打断,任由他继续说:“但是,人总有犯错的时候,我会改的。安晴,你的爷爷奶奶,那是我的父母,他们的东西,我有继承权,你把钱拿出来,我们平分,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僵。”
“可是,钱是他们的,你想要,得他们同意啊。”
“你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
“那我就会同意了?”安晴刚说完,他立马就变了脸,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手有些发抖的指着安晴的鼻子说:“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你听清楚了,你这么不听话,就不怕我的钱你一分都拿不到吗?别忘了,你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在老家,按照家乡的习俗,女儿嫁到婆家,娘家需要准备嫁妆,嫁妆的多少决定了女儿在婆家的地位。可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到了这一辈,早就不吃那一套了,更何况安晴还是一个在外地求学多年的新时代高级知识分子。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他那能与翻书媲美的变脸速度还真是从没让人失望过。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如果不是为了钱,他是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安晴说话的。
他喝了一口水,悠悠的说:“你觉得是就是吧。”安晴看着他,露出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而他十分满意的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自己棋高一着,安晴怕了他。安晴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表情,嗤笑一声:“您可能误会了。”
颜烈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问:“误会什么?”
安晴坐下来喝了杯水,然后十分淡定的说:“从法律角度上来说,我不是您的女儿,我的户口挂在爷爷的户头下,他才是户主,是我合法的监护人,我会孝顺爷爷奶奶,并担负起赡养他们的责任的,这些就不麻烦您来教我了,毕竟是您不熟悉的领域。另外,您扪心自问,您对生您养您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有多孝顺呢?他们已经快七十岁了,你有对他们尽过一天义务吗?你就不怕爷爷奶奶上法院告你拒绝赡养老人吗?至于您刚刚说如果我不听话,您的钱我一分也拿不到,我倒想问问您,您要是那么有钱的话,何必来贪这点小便宜呢?”
安晴出生的时候,颜烈跟安晴的妈妈还没有办理结婚证,自然也就办不了准生证,所以安晴属于黑户。虽然她出生后不久,父母便办了结婚证,却依然没有给她上户口,因为他们参加工作后不久把户口迁到城市了,而那时候计划生育又抓的严,城市户口只能生一胎,颜烈一心想生个男孩,又不可能把已经出生的安晴给塞回去,干脆就不给她上户口,是后来碰上人口普查,安晴才得以上了户口。在安晴的户口簿上,户主是爷爷,她是爷爷的孙女,父母那一栏是空的。
安晴冷笑一声,转身上楼回房间,关上门,戴上耳机听歌,留下一脸茫然的父亲大人。
五年了,安晴房间的陈设一点都没变。安晴坐在书桌前,抬头看了看桌子上方的书架,起身抽出一本红楼梦,翻了几页,又了放回去,然后坐下,打开抽屉看了几眼,突然发现抽屉里放着的那封信不见了,却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我明白了。”安晴笑了笑,她知道,是颜慕晨来过了。
她拿起压在纸条上的那只钢笔,沾了点墨水,胡乱写了几个字,又盖上盖放下。爷爷说这只钢笔是有人让他转交给安晴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对方是谁。爷爷当时想问一下送笔人的名字,谁知道还没来得及问,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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