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陆瑶帮不了刘欣宝太多, 如今在扬州城还好些,等到了京城后,她们之间的联系也会慢慢淡下来,哪怕陆瑶很喜欢刘欣宝, 她也不会为了刘欣宝让自己的哥哥为难的。
陆庭并没有去打探冯家的消息, 说到底他无权无势,哪怕担心张言晟, 也不会去得罪冯家的。
如果张言晟安全的话, 他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如果不安全的话, 冯家连靖安王的嫡长子都敢杀,他又凭什么去得罪冯家?文人举子会给他老师一些面子, 可冯家这样的是绝不会给的。
明面上看,在徐柏与他说冯家抬出几具尸体后,冯家那边好像就安静了下来,起码明面上是没有再一直让人搜查城中和在城外守着了,对于冯家的这些行为, 连知府好像都熟视无睹一样。
是真的抓到偷东西的人, 把东西寻回来了,还是只做一个表面, 想让人放松戒备,陆庭无从得知, 只是一直没有张言晟的消息,甚至没有赵子苓和程先生的踪迹, 不过时间越久,陆庭反而放下心来。
如果张言晟真的出事,程先生那边不可能这样一直没有消息的。
转眼间陆庭一家已经离开京城数月了, 陆瑶十六岁的生辰是在扬州城过的,那会她的脚伤还没有好,陆瑶也没有邀请其他人,只是他们一家在一起吃了饭,李氏、陆庭和陆谨都准备了礼物送给陆瑶。
其实陆庭在京城那会以为自己到江南书院赶不上妹妹的生辰,所以提前把礼物送给她了,如今又给她准备了一份。
收礼物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特别是这些礼物都是自己在乎的人送的。
再次见到张言晟的时候已经入秋了,和前两次那种伪装成别人相比,这一次张言晟是由连知府亲自去城门口迎进来的,他一身华服,身后还带着数百精锐。
张言晟这次是带来了陛下对冯家的赏赐,那仗势很大,哪怕陆庭他们在书院也听说了这些。
徐柏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就皱了眉头,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的,他看了眼陆庭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最后做决定的是他们家的人,而且他们家本就有意放开盐商的事情,如今怕是要提醒了,不仅如此,既然冯家得势,那他们家这回怕是要让一些好处出去了。
陆庭听了问道:“来的是靖安王之子?”
徐柏说道:“对。”
陆庭又问道:“是哪一子?”
徐柏说道:“嫡长子。”
他们虽然都没有出书院,可是徐柏家在扬州经营这么多年,自有消息渠道。
陆庭微微垂眸,虽然没有多言,却说道:“你且安心。”
说完以后陆庭就继续看书了,至于安心什么,陆庭并没有解释,徐柏愣了下也没有再问,反正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想来父亲那边也知道了消息,他在书院稳不准反而让人笑话。
离开书院的时候,两个人也是结伴而行的,明日也是书院的休沐,陆庭顺便去接了自己的弟弟,陆谨如今住在书院,也结交了一些好友,比刚到扬州城的时候更活泼了些,陆谨并不知道张言晟差点遇险的事情,此时正走在陆庭的身边说道:“哥,听说扬州城来了大人物。”
陆庭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张言晟,笑着问道:“你消息还挺灵通。”
陆谨有些得意,说道:“那当然了,对了,明日有同窗约我一起去赏花,我就不在家陪你们了。”
陆庭看了陆谨一眼:“哪里用得着你陪。”
陆谨笑嘻嘻地说道:“我就想表现一下自己的重要。”
徐柏被他们兄弟的话逗笑了,看起来也轻松了许多,等三人分开的时候,徐柏瞧着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见没有旁人,陆谨这才小声问道:“哥,我怎么瞧着徐哥神色有些不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如今的陆谨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说话做事的时候也会在心中思量一番,若是换做以前,这话他当着徐柏的面就问了。
陆庭说道:“没什么事情,靖安王之子带着陛下对冯府的赏赐到了扬州城。”
陆谨当即沉下了脸,他最烦的就是冯家了,怎么……不对,靖安王之子?陆谨有些拿不准地问道:“是靖安王的哪个儿子?”
陆庭轻描淡写地说道:“嫡长子。”
陆谨是认识张言晟的,此时表情越发的扭曲,他其实挺喜欢张言晟的,可是如今张言晟带了赏赐给冯家,哪怕知道这件事和张言晟没关系,却也很别扭:“他怎么半路还回去接了个差事。”
陆庭倒是觉得张言晟不是回去,而是躲在哪里等着皇命,不过那些事情不好解释,只是叮嘱道:“如果他不上门,你就当从未见过也从不认识,哪怕见面了也要装作第一次见面。”
陆谨其实不太明白,却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说道:“好。”
陆庭也就不再多言,等回到家中,吃饭的时候好像随意提了一句关于张言晟的事情,又把对弟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主要是叮嘱母亲李氏的,毕竟那些内情陆瑶是知道的。
陆瑶听到张言晟没有事,嘴角微微上扬,她这些日子也会担心对方,如今知道他平安了,就彻底放下了。
陆庭和陆瑶对视了一眼,兄妹两个默契地点了下头,把当初的那些事情彻底抛之脑后。
等吃完饭,陆瑶说道:“哥,京中有人给你送了信和一些东西,我让人放在你书房了。”
陆庭闻言点了下头,稍微梳洗了一番就去书房翻看了起来,信是他老师和赵太医写的。
赵太医当时刚接到赵子苓的信,信中提了和陆家的亲事,还没等赵太医心中高兴,就接到了后面的信,有赵子苓写的,也有陆庭写的,只说亲事不要再提了,当时赵太医就一头雾水,先让妻子不用准备提亲的事情,又亲自去寻了楚先生。
陆庭给赵太医的信写的很委婉,只说不合适,而给自己老师写的就写的详细多了,而且给老师的信中也有给赵太医的,只是让老师决定给不给赵太医看就是了。
楚先生说话就直接许多,他见赵太医不等对方问,就翻出关于赵子苓救人和后续交谈中说的话,等赵太医看完,楚先生就说道:“医者仁心,救人并无过错,只是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并不合适,最重要的是你们家和陆家也不合适。”
赵太医微微蹙眉,其实楚先生的话说的很是中肯。
陆庭信中并没有过多的提药童的话,只是略微点了几句,却已经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
楚先生很是敏锐,说道:“其实这门亲事不成也好,想来你家中也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的。”
赵太医赶紧说道:“我与妻子商量过……”
楚先生和赵太医相交很久,打断了赵太医的话,只是说道:“子苓和他的药童我也见过,对我很是恭敬,并非不知礼数的人。”
言下之意,若非瞧不上陆家,那药童怎敢如此。
赵太医忽然想到自己提到亲事,妻子并不热络的表现,还有收到儿子第一封信时,他说亲事成了,让妻子准备定亲的事情,妻子脸上也没有喜色,反而说亲事不成时,妻子虽有愤怒,到更像是松了口气,而且这些日子家中也没有准备,再听楚先生的话,一时无言以对。
楚先生又把陆庭的信交给了赵太医:“子湛并不知道这信给你合适不合适,就交给我,由我决定,我想着你也该看看。”
那信中写了对赵子苓的担忧,还提了药童这般说不得以后会害了赵子苓,只是这些都是赵家的家事,他并没有插手的意思,而且也是他一个人的看法。
楚先生叹了口气说道:“子湛一直是个知恩的人,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那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孩子,性子难免小心谨慎了些,毕竟一步踏错,害的可能是所有在乎的人,而子苓虽然也遇到过一些挫折,却是被你们宠着长大的,再加上你的医术高超,又是太医的身份,旁人难免对他礼让了三分,他性子上更纯粹一些。”
其实楚先生心中有些瞧不上赵子苓的,并非赵子苓救人的行为,而是他管束不住自己身边伺候的人。
赵太医难免为儿子解释几句:“那赵安曾救过子苓,子苓难免纵容了些。”
楚先生正色道:“若是真的感激,不如还了他卖身契,再给他一笔钱财,或者直接放出去做个管事,何必放在身边做着伺候人的事情,还要觉得自己有恩于人,处处与其他下人不同。”
赵太医沉默了。
楚先生看起来神色有些冷漠:“既然选了做药童,就该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赵太医长长叹了口气:“我想着子湛的妹妹心性更沉稳一些,以后也能照顾一下子苓。”
“人家是选丈夫,可不是选儿子。”这话很不客气,楚先生冷声说道:“你为人父母的不好好教儿子,凭什么指望别人生活处事上处处照顾?如今瞧着,还不如给子苓选个家世相当,性子上也单纯些的,两人说不得更合适。”
虽然楚先生教训了赵太医一番,却也为陆庭解释,赵太医对陆家不愿意亲事的行为并没有记恨,反而认同了楚先生的话。
楚先生费这一番口舌,也不纯粹为了赵太医,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学生,毕竟太医这个位置很微妙,虽然无法在官场上帮到陆庭,可也有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说不定以后就是个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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