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每晚照样有赖在包间不走的人，这天晚上九点半，于寻亲自敲开了一个包间的门，硬凹出了一个微笑：“先生们，夏天晚上闷热难行，还请你们早点回家与家人团聚，以免家里人牵挂。”
一般的人看在她和她爹的面子上不会继续赖下去，偏偏今天就有个喝高了的，听了这番赶人的话不高兴，“我们都有车，路上不怕蚊虫什么的。”
又有个胖子应答道：“那可说不准，看月头的那个不就是……”
于寻低着头，手暗暗攥成拳，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出声，自己低头出了房间。
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主动扯开话题，结果又被那个胖子扯回来了，“那个货车盲区就是一抹黑的事情，货车司机要不是死了，他就算活着也判不了几年……”
“行了行了，吃片西瓜来来来……”
“……诶诶诶，她人都走了……我跟你讲，那个于群喜我见过，爱出风头、行事偏激，招人恨是必然的！我听说他那天是被人——”
哐啷！！
胖子整个肉山呼呼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骨碟被一把铁椅砸得粉碎，碗里没喝完的汤顺着桌沿淌到了他的西装上。他一愣，摸到了一头顶的血，旁边的人也是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什么时候，这把椅子被人掷了过来，擦着胖子的头皮飞过。
当，当，当。
于寻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先生，给您清一下骨碟。”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我要叫警察！”
于寻淡淡一笑，眸子如滚烫的琉璃，好不容易把眼神聚焦在他的身上，只是像看着碳烤的五花肉。
“悉、听、尊、便。”
十多分钟后，一辆警车在饭店门口停下。说来也巧，为首的正好是前几天碰上的那个年轻警察，于寻虽然对他有些警惕，但还算抱有好感，当下气气地退到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那警察看到于寻也是有点惊讶，看到她委委屈屈地在墙角当小透明，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头上手上都有血的报案人，他清了清喉咙，转向胖子，“怎么了？”
“她，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把椅子往我头顶上招呼，在她的店里这样对待人！她这是故意伤人！”
于寻立马真心实意地低下头，“呵，打你还得跟你说一声？受教了。”
胖子：“你？！”
警察：“咳咳！你们都冷静一下！店主，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于寻：“没有。我跟你们走一趟。”
警察：？？
还没见过这么自觉的嫌疑人。
于寻走之前还上前去帮胖子扯了下衣角，扯得胖子一哆嗦，而后恼羞成怒，于寻在他咆哮前退后一步，彬彬有礼道：“先生，衣角有失优雅。”
警察挑了挑眉，然后他象征性地把于寻带走了。于寻在警车里甚至还淡然地朝急哭出来的邱姨和后悔没亲自砍了那胖子的丛叔挥挥手，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会封正不在了，能跟我们讲讲发生什么事了吗？”
封正就是那个胖子。
于寻冷哼一声，“可是您们的执法记录仪没有关吧。”
车里的三个警察静了静，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开口，“对不起，这是规定。”
“那没什么好说的。”
开车的就是那个打过两次交道的年轻警察，他准备转向，盯着后视镜，“给那胖子装追踪器干什么？这种小手段当我们是瞎的吗？”
于寻闻言没有说话。
“没猜错的话，你想先在警局被拘留个几天，然后自己出狱后筹划一个车祸把那胖子杀了，对吧？”
于寻捏紧了衣角，手铐链哗啦响了一下。
“说不准你可能找辆货车，把那男的也逼到转角把他碾死，对吧？”
于寻的呼吸一滞。
一个警察稍稍降了点车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我老婆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睡，他们一天到晚只会瞎操心……”
于寻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现在的街道只有零星的24小时便利店和一条街的大排档亮着灯。夜行的或是情侣、或是游子，他们肩头靠着的或者是温暖的体温、或者是熏人的烟火、或者是黑夜。
可是于寻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好像一个人悬浮在虚空中，哪里也没地方让她倚靠。
警车微微晃动，年轻警察在警局给于寻做完笔录后，就直接把于寻松了手铐，“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于寻仰着头呆愣地看着他，警察看她脸上还有泪痕，心顿时软了，“我去换身衣服，我让警花姐姐给你倒杯水，你去给家里人道个平安。”
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店门口是热得一直打着扇子的丛叔和一直流着眼泪的邱姨。丛叔看着送她回来的白色轿车有点惊讶，结果更惊讶地发现送她回来的正是那个拷走她的警察。
那警察挥了挥手，掉头离开了。
丛叔：“店里的员工我放他们先下班了，你……”
他看着于寻呆愣的神色，不敢说话了。
去的时候于寻漫不经心，回来的时候却失了心一样。
他心顿时一揪，怒道：“在局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于寻闻言一回神，竟然笑了，“你们在担心什么啊？我很好啊，他们都很好……”
然后她就忍不住呜咽一声，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爹很好，你们很好，王许晨也很好。”
王许晨就是那个年轻的警官。
于寻晚上把手机掏出来，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一条确认信息：“是否停止追踪？”
她愣了愣，修长的手指在荧光的屏幕前顿住，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我叫王许晨。警号是这个，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比较方便。”
于寻接过那张字条，发现背面写了一句铅笔字：“我能帮你的忙。”
于寻皱皱眉，手指无意识地蜷成一团，纸条顿时皱巴巴的。
王许晨一见笑了，“这么记恨我啊？记得回去别再追踪那个胖子了，那个恶心人，等下去什么恶心人的地方你见了不是折磨你自己吗？”
于寻掏出了那张字条，咬咬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在屏幕上点击“停止”。
那手机歇了一会菜，于寻以为卡了，结果控制追踪器的界面整个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于寻：“……”
一般的人看在她和她爹的面子上不会继续赖下去，偏偏今天就有个喝高了的，听了这番赶人的话不高兴，“我们都有车，路上不怕蚊虫什么的。”
又有个胖子应答道：“那可说不准，看月头的那个不就是……”
于寻低着头，手暗暗攥成拳，咬紧牙关逼迫自己不出声，自己低头出了房间。
旁边的人看不过去主动扯开话题，结果又被那个胖子扯回来了，“那个货车盲区就是一抹黑的事情，货车司机要不是死了，他就算活着也判不了几年……”
“行了行了，吃片西瓜来来来……”
“……诶诶诶，她人都走了……我跟你讲，那个于群喜我见过，爱出风头、行事偏激，招人恨是必然的！我听说他那天是被人——”
哐啷！！
胖子整个肉山呼呼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骨碟被一把铁椅砸得粉碎，碗里没喝完的汤顺着桌沿淌到了他的西装上。他一愣，摸到了一头顶的血，旁边的人也是呆愣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什么时候，这把椅子被人掷了过来，擦着胖子的头皮飞过。
当，当，当。
于寻踩着高跟鞋，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先生，给您清一下骨碟。”
胖子这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我要叫警察！”
于寻淡淡一笑，眸子如滚烫的琉璃，好不容易把眼神聚焦在他的身上，只是像看着碳烤的五花肉。
“悉、听、尊、便。”
十多分钟后，一辆警车在饭店门口停下。说来也巧，为首的正好是前几天碰上的那个年轻警察，于寻虽然对他有些警惕，但还算抱有好感，当下气气地退到一旁，仿佛事不关己。
那警察看到于寻也是有点惊讶，看到她委委屈屈地在墙角当小透明，又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头上手上都有血的报案人，他清了清喉咙，转向胖子，“怎么了？”
“她，一声招呼也不打地就把椅子往我头顶上招呼，在她的店里这样对待人！她这是故意伤人！”
于寻立马真心实意地低下头，“呵，打你还得跟你说一声？受教了。”
胖子：“你？！”
警察：“咳咳！你们都冷静一下！店主，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于寻：“没有。我跟你们走一趟。”
警察：？？
还没见过这么自觉的嫌疑人。
于寻走之前还上前去帮胖子扯了下衣角，扯得胖子一哆嗦，而后恼羞成怒，于寻在他咆哮前退后一步，彬彬有礼道：“先生，衣角有失优雅。”
警察挑了挑眉，然后他象征性地把于寻带走了。于寻在警车里甚至还淡然地朝急哭出来的邱姨和后悔没亲自砍了那胖子的丛叔挥挥手，让他们不要担心。
“这会封正不在了，能跟我们讲讲发生什么事了吗？”
封正就是那个胖子。
于寻冷哼一声，“可是您们的执法记录仪没有关吧。”
车里的三个警察静了静，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开口，“对不起，这是规定。”
“那没什么好说的。”
开车的就是那个打过两次交道的年轻警察，他准备转向，盯着后视镜，“给那胖子装追踪器干什么？这种小手段当我们是瞎的吗？”
于寻闻言没有说话。
“没猜错的话，你想先在警局被拘留个几天，然后自己出狱后筹划一个车祸把那胖子杀了，对吧？”
于寻捏紧了衣角，手铐链哗啦响了一下。
“说不准你可能找辆货车，把那男的也逼到转角把他碾死，对吧？”
于寻的呼吸一滞。
一个警察稍稍降了点车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我老婆孩子还不知道有没有睡，他们一天到晚只会瞎操心……”
于寻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现在的街道只有零星的24小时便利店和一条街的大排档亮着灯。夜行的或是情侣、或是游子，他们肩头靠着的或者是温暖的体温、或者是熏人的烟火、或者是黑夜。
可是于寻的心里空落落的，她好像一个人悬浮在虚空中，哪里也没地方让她倚靠。
警车微微晃动，年轻警察在警局给于寻做完笔录后，就直接把于寻松了手铐，“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于寻仰着头呆愣地看着他，警察看她脸上还有泪痕，心顿时软了，“我去换身衣服，我让警花姐姐给你倒杯水，你去给家里人道个平安。”
回到店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店门口是热得一直打着扇子的丛叔和一直流着眼泪的邱姨。丛叔看着送她回来的白色轿车有点惊讶，结果更惊讶地发现送她回来的正是那个拷走她的警察。
那警察挥了挥手，掉头离开了。
丛叔：“店里的员工我放他们先下班了，你……”
他看着于寻呆愣的神色，不敢说话了。
去的时候于寻漫不经心，回来的时候却失了心一样。
他心顿时一揪，怒道：“在局里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于寻闻言一回神，竟然笑了，“你们在担心什么啊？我很好啊，他们都很好……”
然后她就忍不住呜咽一声，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爹很好，你们很好，王许晨也很好。”
王许晨就是那个年轻的警官。
于寻晚上把手机掏出来，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显示出一条确认信息：“是否停止追踪？”
她愣了愣，修长的手指在荧光的屏幕前顿住，罕见地犹豫了一下。
“我叫王许晨。警号是这个，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比较方便。”
于寻接过那张字条，发现背面写了一句铅笔字：“我能帮你的忙。”
于寻皱皱眉，手指无意识地蜷成一团，纸条顿时皱巴巴的。
王许晨一见笑了，“这么记恨我啊？记得回去别再追踪那个胖子了，那个恶心人，等下去什么恶心人的地方你见了不是折磨你自己吗？”
于寻掏出了那张字条，咬咬嘴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在屏幕上点击“停止”。
那手机歇了一会菜，于寻以为卡了，结果控制追踪器的界面整个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