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大街依旧是车水马龙,茶馆酒肆中最新最热的话题,就是苍越太子于东宫离奇中毒身亡之事,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肖怀晋听说今日是交‘孝敬’的日子,一时兴起,特地亲自来了丰华楼。
雅间内他站在雕花窗棱边看着吵杂的街市,习惯性的拿出荷包里的箭头摩挲着。连日来仙乐坊里偶然瞥见的那下半张脸时不时的就浮现在眼前,竟鬼使神差的与数年前那个戴着铜面具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不多时掌柜亲自端着茶水点心笑盈盈的进来,躬身一礼,“今日大人亲自前来,真是不胜欣喜,小人前几日就听说了大人新上任的喜讯,特准备了一些薄礼恭贺大人,还望大人笑纳,小店不胜感激!”
说罢,回头示意了一下跟在后面的伙计,伙计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漆木盒奉于肖怀晋面前,肖怀晋撇了一眼那精致的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定是价值不菲。
只是示意身后的随从肖良接过盒子,但没有打开。也没有看掌柜,只是自顾自的饮了一口茶。掌柜见他不语,也摸不清他是何意,又讪讪道,“大人新上任,想必事务繁忙,能百忙之中抽空过来是小店福份,除了恭贺大人上任的贺礼外,还有按例的‘孝敬’,还请大人过目。”
只见掌柜从袖兜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恭敬的摆到了桌上,微微抬头见肖怀晋,怎么还是面无表情,不禁心中有些不安,这刚上任的新官什么脾气尚未摸清,只是知道他是个皇亲国戚,没想大架子这么大。
掌柜正不知如何是好,想再殷勤几句时,就见这位肖大人缓缓放下茶盏,另一只手一边摩挲着一只箭头把玩,一边说道,“这礼都送了,怎么你们主家就不出来见一面吗?就叫你这么一个管事的掌柜来打发我,是不是有点藐视本官了?”
此言一出,掌柜顿时一身冷汗,一边轼了轼额间的汗,一边讪讪的解释道,“大人误会了,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主家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所以平时就很少见客,并不是藐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肖怀晋轻笑道,“很少见客,那就是也有见客的时候,怎么?出来见见我不成吗?”
掌柜一时语塞,心中预感不祥,看来这位肖大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如果今日他主子不来应酬一番恐怕也是不成了。只是他也知道灵桦素来不喜欢这类事情,贸然去禀报又怕触了灵桦的霉头,真是左右为难,正在思量权衡之际,又听见了这位肖大人的声音。
“怎么?我是能吃了她,还是能将她怎么着啊?”肖怀晋语气不善,掌柜的五官都快拧到一起去了,面色甚是难看。
掌柜的把心一横,硬着头皮道“大人稍等,我去通报主家。”
掌柜走后,肖良上前一步道,“公子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定要见这姑娘?”因为在他看来肖怀晋不是好色之人,虽说好打架胡混,但也是早年间的事了,而且也没听说他和这丰华楼有什么过节,应该没理由去为难一个姑娘家。
“我就是看她有些眼熟,想弄清楚点儿。”肖怀晋淡淡的说道。
小院中,掌柜把刚才的事禀报了一番,灵桦也没多问,撇了掌柜一眼道,“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去会会他。”掌柜一听忙应声退下了,心中暗暗的松了口气。
“主子,这个肖大人可是那晚来寻东西的那个?”阿烈一边帮灵桦整理衣摆一边问道。
“嗯,那日他寻的东西正是我当日杀虎用的袖箭上的箭头,那是暗卫司为我特制的,比正常的箭头略窄一些,没想到他竟然一直留着。那晚虽是匆匆一眼,我便觉得眼熟,再看那箭头,我就想起来了。他倒是有点意思,见见也无妨。”灵桦不紧不慢道。
阿烈有些担心道,“那他会不会认出主子就是当年的齐国护卫?”
“自然不会,我当时戴着铜面,还用了假音,况且当时他吓的不轻,哪里还会留意其他?”
“主子”
“不必多虑,先去见见再说。”
雅间内时不时的传来大堂内酒客的交谈声,隔着门板听的也不甚清晰,大概就是什么世子,什么中毒,东宫之类的,肖怀晋回头看向肖良,道“怎么这民间也开始议论起苍越世子的事儿了?这算不算妄议朝政?”
肖良笑道,“是不是妄议朝政,小的就不知道了,小的只听说现在这事都传开了,大街小巷无人不知,说什么的都有,”肖良压低了声音,“还有人说,这是陛下授意太子所为,目的就是要为日后攻占苍越找个契机!”
“胡说,陛下怎么会用这下三滥的手段?”肖怀晋怒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民间都说,如果不是陛下有意为之,怎么会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查不出来?”肖良讪讪道。
谁都知道历代苍越王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尤其这代苍越王北胡雄安对世子进京做质子之事甚为反感,几次上书以各种理由请求准许世子返乡都被拒绝,早就心存不满,现在这倒霉的世子北胡文宣又死在了东宫,处理不好,苍越起兵是早晚的事,大凉再以平叛之名出兵,顺理成章。
大凉子民都不由感叹,陛下好计谋啊!
“那天东宫竟什么也没查出来,不免让人联想到是我大凉刻意为之。”肖怀晋淡淡道。
“可不是吗?听说当时乱的很,人又多,去过东宫寿宴的人都被细细的盘问了,到第二日午时才放出来,听说那个桃花仙都出宫了,也被叫去了大理寺问话,把她吓的,回来就病了,好几天都没好。”肖良也是个八卦的高手。
肖怀晋一愣,“怎么还有她?”
肖良总算发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继续道“那日太子妃亲点的她去东宫献舞,不过她和她带的那几个伴舞的舞姬也没在宫里停留,到了东宫就开始表演,跳了两支舞,领了赏就出宫了,一路都有内侍陪同,断不会接触什么人,想想也不会有她什么事,这大理寺也就是按例排查,结果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差点儿给吓没了!”
“这事宫中不是下令封锁消息吗?怎么如今这才几日就传的沸沸扬扬的,定是有人故意散播”肖怀晋正说着,就听见外面有人缓缓走来的脚步声,肖怀晋转头望向门口,掌柜的轻轻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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