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第三次仙魔大战,以第一大魔教百乐教教主慕怜,修仙大派昆仑山掌门段灼双双重伤而草草收场。

    山野之间,一队黑衣玄甲的人马蜿蜒而行,队伍之中有一辆极为华丽奢侈的步撵,那步撵被四个肌肉虬结、袒露胸膛的大汉扛着,山路崎岖,坐在上面倒也很是平稳。

    如烟如雾的黑色软烟罗被山风撩起了半边,隐约可见那步撵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坐着,另一个很恭敬的垂首站在坐着的人身侧。华盖四周系着垂下来的金铃铛,伴着铃铛的叮当作响,山间风声如野鬼的哀嚎哭诉,凄厉刺耳。

    华帐之中,黑衣轻铠的妖异青年卧坐在圈手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手肘撑在左侧扶手上的龙首浮雕,另一只手放在一把通体乌黑闪着寒光的长剑上。

    青年眉目带着戾气,眼底青黑,脸色发白,嘴唇不见血色。他敞着衣襟露出上半身,青年的身上肌肉很好看,不似那些抬步撵的糙汉般虎背熊腰,是那种女人看了都会脸红心动的模样。可他的皮肤又很白,是一种病态的白,墨发披散,二者对比鲜明。却也更能衬托的他胸口那个血窟窿是多么骇人。

    青年身边的那个人,翩翩公子的模样,也是一身黑衣,但被他穿出了一身矜持的冷淡感觉。这人说道:“教主大人,该吃药了,一个时辰一颗。您伤了元气,用灵气止血太过浪费精力,还是吃止血的药比较好。”

    这位年轻的教主大人慵懒的掀开眼皮,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护法,又缓缓合上眼睛:“可为什么吃过两颗,我连画传送符箓的灵气都使不出来了。”青年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动,像闲扯家常一般询问着他。

    左护法不见惧色,依旧维持着之前的那份矜持。他回答道:“您受了段灼一剑,位置离内丹很近,伤了运转灵力的经络连接处,出现灵力滞涩,实在正常不过的了。”

    教主大人冷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哦?我可不觉的。”

    剑光一闪而过,瞬息间,教主的那把玄铁黑剑已经架到了左护法肩上,抵在他的脖颈边。

    空气里有着紫檀木芳香馥郁的甜味,细细嗅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儿。

    左护法双目炯炯有光,他盯着这位历代以来最年轻的魔教教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左护法温文尔雅,这一笑竟让教主有一丝的恍惚,他想起了那日的旖旎春光,竟有些于心不忍。

    左护法笑过了,又若无其事的低声道:“魔教教主,慕怜。”

    慕怜面无表情,手中的长剑又逼近一寸,剑刃边缘有了血渍。

    “慕怜,你信命吗?”

    慕怜不语,他额头鬓角直冒涔涔的冷汗,撑着扶手缓缓站了起来,他道:“不信。”

    左护法闻言嗤笑了一声:“天道不亲,常与善人。只可惜,你是个畜生不如的恶人。”左护法此时嘴角依旧带着笑意,却让人感觉无限的怖意与荒凉。

    “唐湿。”慕怜逼近一步,“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杀掉我?”

    “即使不能运转灵力,像你这样的蝼蚁,再来百十个我也是杀得易如反掌!”

    一道寒光森意的剑气将步撵内的物事劈的两半,有血柱喷涌而出。

    慕怜手撑着玄铁黑剑,半跪在原地,他另一只手捂着嘴,一阵急火攻心,他喉咙泛着腥甜,慕怜看着掌间指缝溢出流淌下的鲜血,讶然的愣住。

    唐湿轻飘飘的立于他身侧,衣摆一片黑红的血污,他伸手用指尖轻轻擦拭掉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渍,盯着手指片刻,居然将指间上的一抹绯色舔了下去。

    “教主大人,这不是阻止你运转灵力的药,而是一道毒引。”

    “本想让你安乐死的,何必强行运功,死的这般难看痛苦。”

    紫檀木的奶香味被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掩盖,但那缕苦涩麻人的气息却越来越明显。

    慕怜如醍醐灌顶般猛然惊醒,看向那把雕刻花式繁杂的圈手太师椅。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正道对他喊打喊杀,就连同为魔修的下属对他也是如此算计,竟都能做到这种份上……

    慕怜不知该作何表情:“唐湿,好算计啊。咳咳……你是云海仙宫那边的?”

    唐湿冷冷道:“我始终是个魔修,始终是魔教的左护法。”

    慕怜闻言,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魔教左护法,竟开始发疯了的大笑。

    喉头又是一股腥甜的血气,慕怜眼前发黑,胸前的血窟窿也是股股的流血。

    “你可知道我是魔教教主!”

    唐湿不再理他,兀自站着俯视已如丧家之犬的教主大人。

    一队魔教人马依旧如故穿行于荒山之间,不见任何异常。天边漫过黛蓝,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在队伍中涌现。

    唐湿擦干脸上的清泪,他怀里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压抑下临近崩溃的情绪,眼里无光,他说道:“教主因受段灼一剑,焦急于众教徒的安全,竟急火攻心,已溘然长眠于世。”

    唐湿红着眼,轻柔地放下慕怜的尸体,抚摸着他青白的脸:“现在,听我号令,全员返回百乐教总址,没我号令不得踏入其他门派地界一步!”

    夜深了,如宣纸上推开的墨色,天上星月交映,地上的队伍已是一条火龙的模样。

    一只飘雅俊逸的仙鹤衔花而来,穿梭于一处灯火通明的营地,扑棱着翅膀飞进了一个位置偏僻,印着昆仑山派门徽的营帐,停驻在一个仙风道骨的蓝衣仙人身侧。

    那仙人接过花枝,是只紫藤萝。他将开的灿烂的藤萝花放在面前的书案上。营帐内的灯火突然飘忽闪烁起来,渐渐又恢复正常。

    蓝衣仙人长叹一口气,似乎发觉到了什么:“是时候该走了,小白。”

    仙鹤叫了几声,清丽悠扬,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仙人提笔,留下了一封信。

    营帐之外,百余个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驻扎在此,无须仔细的听,帐里帐外皆是在咒骂那个魔头。

    言语之歹毒,措辞之污秽,很难让人想到是一帮名门正派的修士说出来的。

    蓝衣仙人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召出佩剑,乘了上去。

    这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身穿鱼纹红袍的小孩,他拽着仙人的衣角:“绮玉仙君,您要去哪?外面有魔修,很危险的!”

    绮玉仙君本想一袖子将人甩下去,见是小孩,脸色才好看一些:“本尊有事,谢谢关心了。”

    小孩愣怔的时候,这位绮玉仙君已然御剑飞出数里。

    这一飞,营地的众位仙家都看见了,昆仑山掌门的营帐也逐渐热闹起来。

    段灼清咳几声,将信纸展开,随后说道:“诸君莫急,我师弟不过去人间历练云游去了。”

    他将信纸折好递给身侧的仙鹤。

    “段掌门,如今大战在即,正值战火加急的时刻,玉剑仙这个时候去云游四方……怕不是太合适吧?”

    下面窃窃私语皆是探究仙君如何不识大局,这一声是道出了在座诸位的心声。

    段灼受了重伤,见各位如此行为心里有些窝火,又不住的咳嗽起来。我师弟做什么事那需要你们这些外人同意!?

    站在他身侧的红衣男子下意识地轻拍段灼的脊背,力道重了一些。

    段灼又开始咳嗽了起来,他无奈的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他家二峰主压住火气,自己没事。长吁一口气,他笑道:“诸位,这一战,是我们胜了。”

    座下,一个鱼纹红袍的愣头小子忙道:“那魔头还没死,怎么就胜了?”

    话音刚落,一个巡逻的弟子兴高采烈的闯进大帐:“掌门,那魔头在返营路上死了!”

    ……

    第三次仙魔大战结束后,魔教第七任教主返营路上因伤势过重辞世,下任教主待定。

    同年,昆仑山第三峰——药峰峰主东方碧琼下山云游四方,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未归。

    所有的初见,也不过命里的注定相逢。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唐湿启唇轻语,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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