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讲授完毕，昆仑众弟子行过礼，三三两两的退去，凝辉殿逐渐又空旷起来，只留下两个个负责打扫的修士留下。
东方碧琼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慕辞，神情很是复杂，虽然只有一瞬就又恢复深潭般的平静，但那一瞬的细微变化还是被慕辞捕捉到了。
慕辞艰难地抬起脑袋，疑惑道：“师尊……？”
这软骨散的药效还真是足，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慕辞只感觉自己的手虽然能抬起来，但是也十分的沉重。
东方碧琼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垂眼不去看慕辞，他转过头对萧启明道：“带你师弟去寝所休息，半个时辰后去用膳。”说罢，东方碧琼抬手画了一道传送符箓，掌心与那道莹白的光亮相触，东方碧琼眨眼便没了踪影。
慕辞定定的看刚才东方碧琼站着的位置，挑了挑眉。刚才，东方碧琼是在躲他？慕辞脑袋里闪过一丝这样的想法，随后自嘲的笑了一下。还能是不好意思看他不成？
萧启明应下师尊的吩咐，便去扶慕辞，这才发现慕辞现在根本使不上劲儿，身体也不知比平日重了几倍。
萧启明惊异道：“小师弟，你还这么难受？”
慕辞晃了下头，算是摇头答道“好多了。”
萧启明一愣，扶着慕辞的那只手紧攥着淡紫校服的衣角，连指尖都由淡粉泛出了白色。慕辞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萧启明支撑，这才走了两步萧启明便停下了脚步，慕辞走不动，也只好跟着他停下。
慕辞抬头，见萧启明一脸悲愤欲绝的表情看向他，他的眼神似乎还带着惋惜和疼怜。
慕辞不解，他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兄，怎么不走啦？”他看见萧启明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紧蹙着眉毛闭嘴不语。
萧启明转过脸，又好好看了好几眼他这个粉雕玉琢、冰雪聪明的小师弟，叹了口气，兀自摇着头扼腕叹息，他道：“师弟……不如师兄背你？”
慕辞摇了摇头，随口道：“昨日不小心磕到的大腿还有些疼，你背我会碰到哪里的。”
萧启明闻言又是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痛心疾首地缓缓道：“小师弟，我手里没有传送符箓了，就这样扶着你，你不舒服了可千万要跟师兄说！”
慕辞见他终于要走了，心道一句不容易，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给他。心里早就将萧启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萧启明看见小师弟愁云惨淡的微笑，心疼的要命，可也不能说些什么，只能心里直骂他自己没用。迈过凝碧殿大门，便可以看见两三个身穿绿衫系着羽毛的雅峰弟子在清扫广场。
慕辞想到刚才的那本书，心里依旧好奇，他随口问了萧启明，本不指望萧启明能回答上来。可没想到萧启明不仅知道，而且颇为熟知其中的弯弯绕绕。
听到是本春宫图，慕辞便不感兴趣了，东方碧琼那样一个纤尘不染冰清玉洁的模样，厌恶此事再正常不过了。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春宫图的主角竟是前任魔教教主慕怜——也就是现在的慕辞。当慕辞听到这，不禁一愣，心里多了几分玩味，他故作天真烂漫的问道：“那个慕怜不是已经死了两百年了吗，怎么他的图册子还这么广为流传？”
萧启明刚想回答，却又觉的讲给慕辞的已经够多了，这么小的孩子不该听这些，可思及某处，他又觉得应该好好和慕辞讲一讲，免的日后又被贼人拐走。萧启明下定决心扳正慕辞，刚一开口，他的话就被一旁听了半天墙角的雅峰弟子抢了去。
“慕怜这魔头虽然穷凶极恶……但是他御女的工夫好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啊——后世人自然要取前人之精华而去其糟粕，并将那优中之优发扬光大～”那个瘦高的雅峰男弟子一边悠哉悠哉的用一把扫帚扫着数量不多的树叶，一边缓缓的说道。
慕辞闻言一噎，他上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几次，何来工夫好这一说？慕辞仰着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假笑道：“可我听别人说慕怜没碰过女子啊。”
萧启明见插话的机会来了，立刻补充道：“那你定是听到假的了，那□□生前夜夜笙歌，经常有人看见他出入京城最大最有名的哪家勾栏之地，叫做，叫做——”还没等他想起来，另一个敦实的雅峰弟子就接着说了下去。
“是春香楼，他还跟自己部下说他是去听曲了……我呸！真是个臭不要脸的魔头！天天挂着个黑眼圈还不是纵欲过度，肾虚了！”
慕辞脸色一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本座何时肾虚了？那黑眼圈分明是练功导致的！慕辞咬碎一口奶牙，他气呼呼地扯了扯萧启明衣摆，示意自己想要离开，可这二愣子似乎和那两个雅峰弟子杠上了，还是以比较谁知晓前任魔教教主慕怜的露水情缘多为对象。
萧启明冷笑道：“这位兄台知道的可真不少啊，那你可知晓顾渺渺，现今流传下来的本子可都是这位亲口述写下来的，传说——”
“传说那顾渺渺是那肾虚□□的第一个相好，并且听闻这女子弹的古琴出神入化，登峰造极，那长相啊……啧啧，还用我多说吗？相传啊，那女子亲口说过，她说那慕怜器大活好，床榻之事不仅熟练，而且对待女子也是含情脉脉极尽温柔……”瘦高的弟子不再扫那几片叶子，他靠在一根白玉柱旁边，晃着脚美滋滋地哼哼。
慕辞闲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本座虽然的确器大，但活好还没实践过，况且……那顾渺渺是本座娘亲故友，早就人老珠黄容颜不在，怎么就成了本座的相好？？
“呵……那你可知道秦怡一、洛瑶瑶、凤绫儿？”萧启明轻蔑的觑了那胖子一眼。
“这有什么好说的？相传有一日慕怜喝的酩酊大醉直奔那春香楼，招呼了这三人一夜春宵，天亮后那三个女子皆是不收银子，更让人啧啧称道的是，这几位春香楼鼎鼎大名的姑娘都苦苦哀求慕怜能够留下，再与她们翻云覆雨一番……”矮胖的修士眯着眼睛享受，似乎眼前就是慕怜一夫御三女的活春宫。
他又感叹道：“这慕怜虽然是个恶人，但是他御女的花样之多，精力之旺盛，不仅让后世的万千男子引以为偶像，更令无数少女少妇魂不守舍芳心暗许……这方面，属实是一代楷模啊！”
慕辞脸色又黑上几度。这盛名，他可真没福消受。秦怡一、洛瑶瑶都是些他上一世常点的伶人，喜欢听曲而已，怎么两百年后多出这么多野桃花？
萧启明一勾嘴角，伸出手在那两个雅峰弟子面前摇了摇，他冷笑道：“你们讲的这些……都是画本子里历经流转，改的早面目全非的故事！”
慕辞闻言，在心里忍不住要点一下头表示赞同，可还没等他动作萧启明就又说道。“我这！才是真相！”萧启明神采奕奕道：“其实那慕怜与魔教的左护法有一腿，并且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现在的魔教教主慕甘！”
慕辞一愣，儿子？他什么时候冒出个便宜儿子？且他与唐湿，连慕怜他本人都不知道到了何等关系……只不过现在，提起他，慕辞也只是恨得牙痒痒，只想活捉住唐湿，将他大卸八块。
那两个本来还屏声静气专注听萧启明讲话的雅峰弟子，当听到后面的几句话时立刻嘘声一片，矮胖的弟子扫兴地说道：“你才是最能胡编乱造的一个吧！那左护法明明就是一个男人，哪能生儿子？！”
瘦高的男修士也附和道：“就是，要是生也该是慕怜生！传闻不是说那魔教教主很是宠幸左护法吗？慕怜身陨以后，听闻那左护法唐湿抱着慕怜尸身撕心裂肺地整整哭了三天三夜呢！”
慕辞闻言握紧了拳头，又悄无声息的慢慢舒展开。唐湿……可真演的一出好戏啊……自己的尸身怕也早被他喂给毒物了。
“胡说！那……那分明是唐湿生的！”
慕辞无语，仰头去看萧启明。萧启明憋红了一张俊脸，最后使出了杀手锏，他说道：“你们雅峰弟子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莫不是有那画本子！速速上交！小心我把我家师尊叫来！”
两个雅峰弟子听见这话，想到东方碧琼今日在凝碧殿的凶神恶煞，立刻约束起来连忙打着哈哈，丢了张传送符箓失魂落魄地跑回了雅峰。
慕辞面无表情，道：“师兄，我饿了。”
萧启明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刚经历过那种事的小师弟，刚才又是与那两个雅峰弟子一顿争论，虽然不知道小师弟听懂了多少，但一定是让未懂人事的小师弟很是伤心吧？萧启明心里内疚万分，他自责道：“对不起小师弟！我以后一定我不会再说这些污言秽语的东西了！你就当什么也没听到吧！”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师弟，以后师兄一定努力修炼肯定会好好地保护你，我在人间还是个皇子，一样也能护你周全！有什么事不愿意说，师兄也不会再提这事，师兄保证没有下次！”
慕辞听的云里雾里，虽然不知道他说的事是什么，但听到萧启明的那句“我保护你！”忍不住笑了笑。他仰着脑袋甜甜笑道：“好啊，师兄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萧启明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小师弟！师兄说到做到！”
但慕辞不知道的是，数年后的变故萧启明确实护住了他。
慕辞看着萧启明的傻样，心里冷哼一声。
二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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