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木易简单的在小溪里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裳,就踏着朝阳,和无名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要去洛州,木易在天龙世界入过佛教,情怀还是有的,所以他想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少林。
洛州,位于神州中北部,与皇城所在冀州毗邻。
洛州在神州大地上没有存在感,因为那里是少林所在,江湖中人不敢在洛州放肆,普通百姓也多信佛,所以没那么多大事发生,自然也就不出名了。
青原城北上,跨过大江,大约十天的路程,便可进入洛州境内。
“天剑,是天道之剑,也是正道之剑。”这一天,无名如往常一样,又给他讲解剑道感悟。
“天剑不是剑法,而是境界,是对天地的感悟。”无名毫无保留,“我认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因此,我所领悟的道,便是浩然正气,一视同仁,我所出之剑,便也如天道运行,发忽自然。”
“自成就天剑元神之后,我在莫名剑法的基础上,又领悟出两招,分别是剑血浮生、无上剑道,这两招我之所以不教你,是因为这是元神之剑,剑法中的自我意念太强了,传给你,难免影响雄兄的武道之路。”
“修武,修到最后其实都是在修自己。”无名诚恳道。
木易若有所思,修武修到最后是修自己,道宗的路又何尝不是?
一世里面,踏足传说需要明白我之为我。
蓝星的武道,前期虽然与他印象中的一世不同,但法身之后,却近乎能重合了。
“我,道。”木易脑袋有些犯晕,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理解不了何为道,何为我。
他揉了揉眉心,轻吐口气,“算了,想这些干啥,我目前的重点应该放在提升修为,磨炼武技上。”
道与我之间的关系,是法相、法身才能触及的领域。
目前,木易的修为还差的很远很远。
“慕兄,你认为,何为时间?”木易放弃了对我的思考,转而问起了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天帝玉册和道无岁月。
这两门彼岸绝学,木易也是在近期才有一丝丝感悟的,但以他的底蕴,也触及不到高深领域。
因此,他想在无名这里找找灵感。
无名微微沉吟片刻,斟酌的说道:“时间,无形无质,且永恒向前,祂可以刹那永恒,也可以化永恒为刹那,祂似存,但我们却难以直观感受,只能通过对比发现祂的流逝,祂非存,但随着天地自然运转,我们却能发现祂。”
“似存非存,刹那永恒,永恒向前。”
听着无名的描述,木易心中有些失望,因为在蓝星,近百年来有无数的科学家对时空进行了研究,时光的这些特性他早已知晓,但对他感悟两门绝学却几乎没有丝毫帮助。
虽然心中失望,但面上却不显,木易依旧热情的和无名探讨着时间之道。
直到一声佛号传来,才打断二人的交流。
“阿弥陀佛!”
苍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禅韵,如大佛讲经,罗汉禅唱,平和高远的声音有一种洗涤心灵的功效,顿时将木易二人的吸引了过来。
木易问声看去,只见前方大路上站立着两位僧人。
其中一个身材矮小枯瘦,背部佝偻着,两条长长的白眉直垂到胸口,面如鸡皮,苍老的仿佛风中残烛,一吹即灭。
刚刚口诵佛号的,正是这个老和尚。
另一个一看就是武僧,身高接近两米,国字脸,手脚宽大,宽松的僧袍都遮不住他满身的腱子肉,伫立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场。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无名施主。”
老和尚颤巍巍走上前,施了一礼。
“惠空禅师。”无名还了一礼。
见礼后,惠空禅师将目光转向木易,道:“老衲是该称呼阁下为雄帮主还是玄真道人?”
木易一怔,他得罪过这个老和尚?语气竟然如此不善。
木易还没来得及回话,这时,看出不对的无名接过话,道:“途经贵宝地,我二人还未去拜访主人,禅师恕罪。”
“不敢,不敢。”惠空禅师连连罢手,可下一刻,他便一点不客气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老僧今日来,是同雄霸施主讨债来了。”
“杀人偿命?讨债?”木易愣了愣,雄霸这家伙果然是个祸害啊!
代替他,好处有,但坏处更多,这家伙是真的仇敌满天下啊!
不过,他可不打算帮雄霸背这些仇恨,毕竟,佛教是出了名的深不可测。
于是,木易满脸无辜和善道:“大师,在下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而且在下实不记得,杀过少林寺的师傅。”
“阁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五台山释武尊想必阁下还记得吧?”惠空冷冷道。
“释武尊?”
木易回想了一下,好像当初雄霸确实因为火猴之事,派聂风、秦霜与释武尊交过手。
但聂风、秦霜不是嗜杀之人,并没有杀释武尊,释武尊是死于断浪之手的。
“冤枉啊!”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木易开始不要脸皮的大叫:“惠空禅师,释武尊是断浪杀的,和在下可没关系啊!出家人不打诳语,您老德高望重,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冤枉好人?!”惠空和无名同时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雄霸都能算好人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应该就没有坏人了!
同时,他们也重新认识了雄霸,这家伙是真的不要脸啊!
“阿弥陀佛!”惠空禅师道了句佛号,压下心中波澜,然后条理清晰道:“释武尊虽是断浪所杀,但其死因归根结底还在你雄霸,若不是雄帮主你派你那两个徒儿重伤了他,断浪不可能杀得了他。”
“雄帮主,佛教重因果,你埋下了因,今日就必然要清算果。”
无名劝道:“禅师,冤冤相报何时了?佛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今日雄霸已然改过自新,又何必揪住往事不放呢?”
惠空并不言语,似耳背没听到无名的话,只是用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木易,同时,那高壮武僧一个踏步,磅礴真气骤然涌动,挡在了木易身前。
木易见惠空大有不打死他不罢休的姿态,忍不住心生杀意,他可不是圣母,别人都摆明态度要杀你了,还能步步退让。
不过,这里是洛州,少林的大本营,且佛教势大,他心中有所顾忌,于是他强忍着心中杀意,冷冷道:
“惠空禅师,你果真要如此胡搅蛮缠?!”
同时,他也心生疑惑,释武尊已经圆寂好几年了,若佛教真的如此重视释武尊,那为何当时不找他和断浪的麻烦?反而一直拖到现在才发难?
这里面必定有他不了解的隐情,而且,少林此时发难也不可能只是为释武尊报仇那么简单。
惠空感应到了杀意,但他仍旧不为所动,眼睑微垂,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吞吞道:“雄帮主,闲话勿要多说了,因果是一定要清算的。”
“那就是没得谈了?”既然如此,木易便也不再忍了,他陡然翻脸,怒目圆睁,杀意凌然,指着老和尚的鼻子,冷冷道:“老家伙,你枉修数十年佛,划下道来吧,你们是并肩上,还是一对一单挑?”
“枉修佛道?”木易这话,着实刺痛了惠空,他修佛修了一辈子,到了如今,已然没几年可活了。
但不曾想,就在这人生的最后关头,他竟然自己违背了坚守了一辈子的东西。
诳语、嗔怒、杀意!
哪一条不是违反了清规戒律?
没错,少林在这个时候针对雄霸,的确不是因为释武尊。
释武尊之死,虽然与雄霸有所关联,但关系不大。
佛教不可能为此就想取雄霸的性命。
真正促使佛教行动,惠空老禅师不惜违背心中坚守的,其实是佛道之争!
风云世界,道佛之争已历数千年,近百年来,佛教好不容易将道教压的四分五裂。
但自从江湖上传出雄霸皈依道教的消息之后,少林竟发现,那些原本各自为政的道教宗门竟然互通频繁起来了。
为了查证缘由,少林花费无数人力物力,最终所有线索都指向雄霸加入的那个道派——华霄观!
而华霄观观主无比神秘,更没有弟子,唯一知晓的成员就只有雄霸。
才是少林这次执意针对雄霸的关键所在。
为了掐灭道教复起的希望,对于佛教来说,一切代价都可以付出,包括惠空禅师。
但,对于惠空来说,违背了自己坚守一生的戒律,打破了坚守,何其残忍?
一刹那,他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再不复之前的浑浊,身上那种暮气也一扫而空,变得幽深、凌厉!
霎时间,一股恐怖的威压冲天而起!
“这老和尚……”木易心脏突突乱跳,这老家伙的威压太恐怖了!
其威压所过之处,不但似能凝结空间,甚至连木易识海中的法主也猛地一沉,如背万钧巨石!
“这家伙绝对是与无名一般,修成了元神的存在!”
木易压力陡增,元神境的存在,他绝不是对手!
哧!
便在此时,利刃出鞘的声音响起,一道堂皇正大的剑意垂落下来,如雷劈阴邪一般,顷刻间便将惠空老和尚的威压破得一干二净。
木易转头看去,只见无名凌空而来,黑发狂舞,在他身后,一柄巨剑虚影直刺苍穹,凌厉、浩大!
“天剑元神!”
木易瞳孔收缩,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元神之威,望而生畏,同时也欣然神往。
无名双眼含怒,质问惠空:“禅师欲恃强凌弱吗?”
惠空无言的看着无名,似在衡量无名的战力,沉默片刻后,他缓缓收了身上的威压,低沉道:“玄武,去取雄霸首级,以慰释武尊在天之灵!”
“是,师叔祖!”玄武大和尚目光炯炯的看着木易,道:“雄霸,请赴死!”
“慕兄,劳你牵制住老和尚。”木易拔剑在手,冷冷的看着玄武大和尚:“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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