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通人情世故,等等,老人也算是活了有年头了,只静静听着,并不多不说话。
赵姮看他是个聪明人,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情绪很满意。
将无关人员摒退,只有赵姮和那老人。
赵姮嘱托他道:“一会儿进了殿内,不管病人是谁?你都不要声张。”
老人心知有异,便点点头,同意了。
赵姮亲手解开薄薄的金黄色纱帐,老人这才将里面的人看清。
只见里面躺着一位老人,虽看上去比他年龄小了很多,可看那状态,却一点都不比他小。
他双眼无光,呼吸虚弱,让人很难将他与衍王结合在一起。
众所周知,衍王知天下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可如今却这么落寞。
他虽然隐居世外多年,可却听赵姮说病情的时候听过一二,衍王是因为妻子被刺杀身亡一事伤心过度,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思念亡妻,倒也算是个好人,值得他相救。
在想想他自己,这一生对医学痴狂,视医学为妻,如今老来,倒是平添悲凉。
不过他并没有后悔,尽管多栽赃陷害。
想的一会儿功夫,老人皱着的眉松了一点,收了手。
赵姮再给他使眼色,那老人自然明白,是怕他说的话刺激到衍王。
不过,她大概是有点杞人忧天。
老人说道:“请大王放心,请公主放心,大王这病尚有救治之法,待老夫开几副药,再徐徐图之。”
闻听这话,赵姮面色可见喜悦万分,反倒是大王,面上并无欣喜之色。
老人心里一沉,知道他又陷入了王室漩涡。但愿这次平安无事。
衍王失妻之后,心情糟糕,对万事不萦于心,此刻看着那老人拿着毛笔挥墨如亳,倒是看呆了。
看他那握笔姿势当真如行云流水。
衍王叫了女儿的名字,然后问女儿那大夫叫什么名字。
赵姮知父王对这大夫感兴趣,偏偏父王这病只有他才能治的了。
想是命中有缘,冥冥注定 。
待赵姮与周忘年走之后,衍王复又躺在床上。
他在想王后年轻时候的样子,一会儿,好像看到王后在质问他。
了无生趣的人又如何会想活?
偏殿
赵姮坐在主位上,看周忘年还在一旁拘束地站着,忙笑着让他坐。
若是平常人,自然是听主上的命令坐下,可周忘年却与其他人不同。
他仍旧直挺挺的站着,如高大挺直的白杨树一般。
只是他把完着胡须,语气神色莫测,“公主骗了老夫。”
“哦?”赵姮故意装作听不懂一般。
周忘年也不生气,知她已经听在心里了,便继续说道:“衍国此举,算是骗了天下人。”
赵姮眉眼之间笑了笑,道:“事出从权,本宫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行事,还请周大夫多担待一些。”
周忘年盯着她的眼睛,美妙的很,却没有多少杂质。面对自己不太礼貌的看,更是直挺挺的回过来看他,一点怯意都没有。
才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日后必成大事。
赵姮想到自己父王亲近于他,便又继续道:“本宫还有一事要跟你说。”
赵姮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自顾自的说道:“父王与你一见如故,本宫希望你能多陪一陪他。自然,本宫不会亏待于你,衍国也不会亏待于你。”
周忘年应了。
赵姮又嘱托他许多要注意的事项,最后又当着周忘年的面,吩咐大王居住的殿内所有人见周忘年如见她。
算是给了周忘年极大的脸面。
周忘年想,他这次进衍王宫,日子过得倒也还不错。
晚上居住的地方,那公主都给他找好了,就在偏殿一个房间里住。
他倒是发达了,但也没有忘记跟他一起来的周天野。
俩人已经没有什么话要谈,看那公主却迟迟不离开,周忘年不解,疑惑的眼光看着坐在上首的赵姮。
赵姮心里确实有想法。
她在想,这老人姓周,周天野也姓周,莫非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关系?
要知道,周姓可不普通,是上一个统一全国的周国的国姓。
赵姮就曾经一度怀疑过周天野是周朝人的直系后代。
与赵姮谈完之后,周忘年赶紧借着屋子闷热的理由要去御花园转转。
或许两人心有灵犀,竟然真的遇到了。
那时周天野正与小离子快要谈完事情,周天野这人向来耳朵极为敏感,听到有人的脚步,就让小离子赶紧离开了。
没了宫女侍卫公主什么的压制,老人明显自在多了。
周天野转过身来,没有想到会是他,然后笑道:“给衍王的病看好了?”
周忘年本来欲自夸一番,可是她又忽然想到,这周天野没有跟着自己,他怎么会知道?
周天野知他起来疑心,忙补充道:“我听宫女说,衍王近日有些小感冒,是以有此一问。”
老人这才打消疑惑,他本就是个极为单纯善良的人。
老人这才说道:“那衍王对我竟一见如故,让我在王宫里多住几天。”
“那你住吗?”周天野问道。
这个问题成功把老人给逗笑了,伸出手,狠狠地打在他的头上,“衍王身患重病,这衣服要用哪里就救了?我自然是要留下来的。”
周天野嗯了嗯。
周忘年对他平淡的反应明显很不服气,道:“我是在这王宫里住下了,那你怎么办?”
周天野嗤道:“我在哪里呆都好。这你不需要过多操心了 ”
周忘年看着年轻人似乎不太领自己的好意,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是在为你着想。若是你要所以随一起在衍王宫住的话,我会跟那公主说一声,给你安排个房间住。我这一番好心都被你给当做驴肝肺了 。”
说罢,周忘年叹了口气。
公主?
周天野下意识想到的是赵姮。
他现在这副样子,又怎么配出现在尊贵的她面前呢?
周天野忙摆摆手,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这人野惯了,哪里都能呆下去。”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周忘年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才好了。
两人只能就此别过。
周忘年回了居住的偏殿,只在下午时伺候衍王喝药。
没了赵姮在场,衍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性格变得活泼了许多。
周忘年跟他的年纪也差不多,两人倒也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就连赵姮晚间看望父王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的谈笑声,都驻足原地,不敢进去。
“公主?”赵姮抬眸看去,只见是小离子。
“奴才用不用给您通报?”
赵姮摆摆手,轻轻一笑,“大可不必。本宫看到父王开心就已经很高兴了。”
随机赵姮再次嘱托道:“我来过一趟的事,就不必跟父王说了。”
小离子点点头,表示满意。
晚上,月色入户
赵姮独自吃了晚饭之后,让素心指挥小丫鬟们将碗碟们都收了,自己去拿了一本平日里在看的书躺在榻上看。
她的床前只立着一盏小灯,虽不够明亮但却已足够,氛围感很强。
看了半晌,她耳边只听沙沙沙的声音,猜测外面是下了雨。
近几日天气燥热得厉害,王室里的冰块都已经用了一大半了,想着必是下雨天前的疯狂炎热。
女人拉开窗帘,外面确实下雨了。
赏了一会儿夜雨,赵姮实在是疲累不堪,便将窗户关好,自己上了床,熄了灯。
没一会儿,女人已经入睡了。
她睡得很甜很甜。
待看到屋里的灯灭了有一会时间,才出现了一道黑影。
他用偷来的钥匙,轻轻打开赵姮房间的门。
一个五大三粗在军营里长大的男人居然夜探香闺,也会将自己的脚步放轻。
男人复又将灯重新点燃,借着灯光,嘴角含笑,温柔又帅气。
姮儿,我们好久不见。
我想你了。
他真的真的有好多话要跟赵姮说。
可惜,这并不是个?好时机。
一腔深情无以倾诉。
未免有些可惜。
赵姮觉得不舒服,手上动了动,周天野心觉不好,要被她发现,忙去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等他转过头来,却发现赵姮还在睡,只不过翻了个身而已。
他大受震惊。
小丫头,可吓死他了。
这一番闹腾,周天野也懂得了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自己已经看过了赵姮,也算是心满意足,便又悄悄的出去了。
在守卫森严的衍王宫里,他进出自然,浑不受限制,可以看出他的武功之高,就连大内高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其出神入化的武功造诣令人震惊不已。
第二日,赵姮醒来,只觉得昨晚睡得很香很甜。
在房间里,她好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会是他来看她了吗?
还是…
梦里又梦到了他?
这几日,朝政仍然由赵姮先监管着。
衍王因为有了好大夫,身体气色也越来越好。
就连赵姮都说,看上去父王对病没几天就会好了。
衍王但笑不语,只觉得女儿十分天真。
在这时间里,衍王和周忘年也已经成了至交好友,彼此交心。
衍王将自己的事全部都说给他听,周忘年也将自己早年在太医院受的冤屈告诉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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