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兮词急忙后退几步,冷静下来思前想后,心里大概有了点猜想,她问:“这个李万国,是不是和城西那边的工程事故有关?”

    警察那边应该是调查过李万国的社会关系,要不然钟时叙不会找她来。

    钟时叙回到桌边,抽了一份文件给她,半真半假地恐吓,“知道什么最好赶紧交代,否则落一个包庇罪,公司可没这个义务去保你。”

    赵兮词接过文件,是一份施工合同,底下施工队的工头就是李万国。

    赵兮词拢上合同,吸了一口气说:“这个人是我父亲。”

    钟时叙并未感到意外,因为早在警方那里他就了解过一些情况,他说:“现在人跑得无影无踪,最近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赵兮词没有说话,但她不会多加掩饰,脸上犹豫的痕迹还是太过明显。

    钟时叙没耐心等她磨磨蹭蹭想清楚利害关系,一把将人拉近身前,伸手在她的屁股摸了一下,果然在后面的口袋找到手机。

    赵兮词推开他,脸上辣辣冒火。

    钟时叙把手机移到她面前,“开锁,你不配合,或者我找技术人员解决也是一样。”

    赵兮词只好把手机拿过来,打开密码锁,翻到最近通话的页面,说:“前面一排红色的未接来电就是了。”

    钟时叙示意她打过去试试。

    赵兮词依言拨过去,那边已经是关机状态。

    钟时叙记下那串号码,再联系底下的人去调查,事情交代完,挂了线抬头就看见对面那女人还在不高兴。

    赵兮词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可以走了么?”

    钟时叙不得不给她敲一记警钟,“我在找人,你最好别捣乱,李万国给我造成多大的损失,到时候父债子偿,我一并算在你的头上。”

    赵兮词一时之间真被他吓住,“我现在也联系不上他,去哪给你捣乱?”

    钟时叙看了她半晌,终于放人,“没事可以出去了。”

    赵兮词马不停蹄不敢多耽误一分。

    晚上回到旅馆,赵兮词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想了许多。

    她第一次见到李万国,是读幼儿园的时候。

    有一天放学,李万国突然出现,自称是她父亲,二十多年前那一会,社会上对于陌生人还没那么警觉,幼儿园老师问了李万国几个问题,都能对上,就让他把赵兮词抱走了。

    赵兮词那时候小还不懂事,李万国花点心思逗一逗,她就乖得不像话。

    李万国带她到处逛,到处玩,总算尽了点父亲的责任,天黑了再把她送回去,那时候她不懂,看见外公外婆惨淡灰白的脸色,还以为是两位老人家担心她。

    这种事过两三年就发生一次,赵兮词贪恋父爱,直到上初中才察觉出不对劲。

    为什么每次她谈及李万国,外公外婆都脸色不好看。

    她追问外公外婆才知,李万国每次把她带走,都是拿她当做是威胁两位老人的筹码,是来要钱的,要是不给,那就争抚养权。

    反正他是亲爹,拿回自己孩子的抚养权理所应当。

    赵兮词知道这件事之后,受到相当大的打击。

    所以当李万国再次出现时,她想方设法躲得远远的。

    李万国发现计划已经行不通,于是开始蛮不讲理,跑到外公外婆家里来闹,闹得人尽皆知,闹了很多次,尽管每次都报警,但每次都在赵兮词心里留下一重一重的阴影。

    后来李万国消失了好多年,赵兮词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

    没想到他又来了。

    夜晚失眠到凌晨,赵兮词白天上班有点精神不足,她关心事件的进展,但总不能跑到钟时叙面前去问他,所以一直留意网上媒体的报道。

    而且她也担心,钟时叙会不会真的把这件事算在她的头上。

    法律不追究她的责任,就怕钟时叙会追究。

    到时候找谁讲道理都没用,做生意的人哪有这么好说话。

    周末两天,赵兮词待在旅馆没出门,一边看网上的中标案例,做做功课,一边心不在焉想东想西。

    周日上午,蒋延打她电话,约她出去谈事。

    赵兮词没有闲心出门,问能不能在电话里谈,“事情很重要么?”

    蒋延支吾两句,说:“挺重要的,还是当面谈吧。”

    赵兮词只得出门赴约,就在以前几位同事常去的咖啡馆。

    蒋延先她十几分钟抵达,找了个光线迷蒙气氛暧昧的位置,见她来了赶紧招手,“我猜你会准时,所以提前帮你叫了杯拿铁,你口味没边吧?”

    赵兮词说声谢谢,一入座,咖啡就上桌了。

    蒋延不入正题,找她话家常,“你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么?”

    赵兮词应道:“挺好的。”

    蒋延意味苦涩地笑一笑,“是啊,万盛那样的公司怎么会不好,不过大公司人际关系也复杂了些,不知道你刚进去会不会不习惯。”

    赵兮词说:“还好,身边的同事都挺随和的。”

    蒋延一直在搅拌咖啡,没见他喝一口,似乎心里憋着什么事,在酝酿,在铺垫,在准备,他说:“如果你工作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聊一聊。”

    赵兮词心里也有件事情压着,实在没精力应付对方的哑谜,她索性先开口:“梁延,上次谢谢你给我介绍工作,很可惜,我觉得那份工作不适合我。”

    蒋延一愣,赶紧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尊重你的决定,工作就跟谈恋爱一样,合心意最重要。”

    赵兮词无语笑了笑,无缘无故扯到谈恋爱干什么?她问:“那你找我出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当面谈?”

    蒋延开始紧张踌躇,他终于喝了一口咖啡,拿它当酒那样壮胆,接着一脸正色,说:“兮词,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出,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赵兮词一下子愣住。

    她确实知道对方的心意,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直以来她尽可能地拒绝对方的好意,尽量避免多余的牵扯。

    赵兮词现在哪有心情考虑感情的问题,“对不起,我暂时没打算谈恋爱。”

    这回换蒋延一愣,急起来口不择言,“可是你年纪已经不小了!”

    赵兮词看了他一会,有点意想不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作势起身,“咖啡的钱我会转给你,今天到此为止。”

    蒋延后悔自己失言,“对不起,我不是这样意思,我想说我们年纪到了,或许可以试一试,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熟悉……”

    赵兮词打断,“你刚才也说了,工作和谈恋爱一样,合心意最重要。我在设计院工作五年,对它够熟悉,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蒋延见她要走,来不及买单,扔下现金追上去,“实在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不谈恋爱做回朋友也行,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走出咖啡馆,赵兮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对方说了句话,她确认一句:“他想见我?”

    李万国落网了,要求见她一面,看守所那边通知她今天过去一趟。

    赵兮词对李万国这个人的感受很复杂,他当过她好几年的父亲,尽管次数很有限,后来虚情假意暴露,变得凶神恶煞,不近父女情。

    这么多年她都没缓过来。

    蒋延问:“你去哪?我送你?我说错话当是给你赔罪。”

    赵兮词一时约不到计程车,当下也不犹豫,只能麻烦他了。

    车上蒋延好奇问道:“去看守所干什么?看朋友?”

    赵兮词无法解释,顺势就承认了。

    到了看守所,蒋延在外面等,赵兮词一个人进去,见到李万国,他一副饱经风雨的沧桑感,额头沟壑很深,两鬓已霜,但双目却很有神。

    赵兮词的一双和他很像,眼瞳黑色带一点棕,衬得肤白。

    李万国打量她几眼,忽然感慨:“这么多年不见,你长大了。”

    这话说得赵兮词有些触动,但她表情依然淡淡的,“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李万国像模像样地和她叙旧,但看她一直反应淡淡,索性不再多费唇舌,开门见山,“你给我找个律师。”

    赵兮词不解,“如果你需要律师,可以向法院申请。”

    李万国冷笑,“我不相信什么法院,你给我找!多花点钱找个最好的律师!”

    赵兮词冷声说:“我不会给你找律师。”

    李万国忽然孟拍一下桌子,把赵兮词吓一跳,他一双眼睛又凶又狠,“我是你爹!哪有女儿不管亲爹的!小时候白疼你了!”

    他这副表情,让赵兮词想起多年前他跑来找外公要钱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拿起刀来砍人。

    李万国威胁道:“我坐了牢,你也好不到哪去!出了那么大的事,姓钟的不会放过你!那些做生意当老板的什么德性我见多了,你以为法律上你跟我没关系就安然无恙了?”

    赵兮词不想再听下去,起身就走,身后李万国的声音还在回响,路上她撞到个人,是钟时叙的助理。

    对方看她一眼,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蒋延在外面等了半天,看见她出来,急忙上前去,“怎么脸色这么白?怎么了?”

    赵兮词抬头往前看,看见铁门外面停着一辆车,她不知道钟时叙在不在车内,不管不顾快步走过去,敲一敲后座车窗。

    结果车窗降下来,人就在车上坐着。

    赵兮词说:“我们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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