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k大发生的这起案件性质十分严重，凶手明显是预谋杀人，没有提前精心的筹划，受害人是不会这样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无人察觉的。
许立看过尸体以后，站在离受害人几十厘米处的地方，仔细观察着这个舞台。
舞台很高，离观众席大概有两米的高度，如果凶手要从观众席上走过来行凶，那他就要在最初停电的黄金一分钟内，迅速克服黑暗，跨过层层台阶，来到受害人面前。
这不是很现实，除了这样时间上很紧，不确定因素多，而且从观众席到舞台这段台阶是木质中空的，人走上去避免不了会发出声音，而根据现场询问，停电后并没有这种声音响起。
所以初步推测，凶手一开始应该是在直连舞台的后台中，等到停电后，才带着凶器悄然走到受害人面前行凶。
而且凶手的力气应该很大，虽然还不知道他具体用的是什么作案工具，但能对受害人在极短时间内就造成这样的伤害，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
行凶者和凶手之间应该存在着某种联系，仇恨？或者利益相关，不然凶手不会无缘无故行凶时还要切段受害人双腿。
这种行为或许有什么意义。
许立想到，
可惜后台没有监控，不然很多问题能够更容易得出结论。
……
许立想了很多关于这个案子思路，但更多情况还是要等问完现场口供和法医鉴定完受害人身上的具体情况以后，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他这样想着，拢了拢自己衣服的领子，其实今天本来不该是他带队，但因为二队长的妻子今天突然临产，二队长一早请了假过去陪同。
所以当时正好在局里没事的许立才代替他来出任务。
许立对这种意外加班没什么过多的情绪，作为一个能力突出的专业刑警，随时待命为群众解难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在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许立即便刚才侦查分析时，目光也一直暗戳戳停驻在观众席第三排那个身形单薄，背脊挺直的黑发青年上。
见面时几乎一涌而出的惊喜与一点点的情怯交织，使得他犹豫再三要不要走近黑发青年面前，和他打声招呼。
去吧，许立心里对自己说，拿出你查案时的锐意大胆，没什么好害怕的，主动一点啊！
许立给自己打了好半天劲儿，最后还又整了一遍行装，终于打算过去的时候，在舞台一侧，临时代班的楚瑜先他一步，来到了顾知年身边。
……优美的中国话
另一边
“年年，好巧啊，”穿着白大褂的楚瑜，眼睛眨了眨，对着顾知年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嗯，楚医生，”顾知年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就一直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等到他抬起头，就发现楚瑜和同队的另一个法医打了打招呼，然后笑眯眯地向他这边走来。
“年年你有注意到吗，真是惨呢，那个孩子，”楚瑜完全无视了这才是两人除了电梯事件后的第二次见面，他像完全没看出顾知年的冷淡一般，兴致盎然地对顾知年道：“也不知道这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有这样的下场。”
“哎呀，年年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说是做了坏事呢，”楚瑜说完前一句话以后等了好久，顾知年也没有接话，他的笑容更加深了些，“我可是很乐意为年年你解答呢。”
“楚医生，我只是来看演出的，对这些并不关心，”顾知年虽然很不理解反派这副自来熟的模样，但他还是平静地扫了眼对面满脸笑容的楚瑜，开口道：“楚医生不需要为我解答。”
“好吧，年年对这些肮脏的事情不感兴趣也是应该的，”楚瑜感觉自己几乎就要被定格在顾知年的那一眼注视之中。
极致的黑暗与深邃，像是深渊在召唤祂的信徒。
“我不该，拿这些污染年年你的耳朵的。”楚瑜说着表情正经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有种漫不经心与轻佻，但一旦卸下自己笑容的伪装，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流转而过的，又是高坐在捕食链上的猎人的凶残。
“……楚医生明白就好，”顾知年并不在意楚瑜这番脸色的变化，他只是不想多和楚瑜有什么接触，以免干扰剧情走向。
可惜楚瑜不是很能理解顾知年的诉求，顾知年话音刚落，楚瑜就凑近了看着顾知年的眼睛，有些委屈道：“我发现年年你好像对我很防备，为什么。”
“楚医生你看错了，”顾知年语气依旧冷漠，对楚瑜这一连番的动作没有什么反应。
他说完闭上眼睛，重新靠在观众席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和小九搭话。
【小九，报上去了吗。】
【报上去了，年年，总部让我们先稳住不要慌，他们现在在全面检测了。】
小九迅速回复完顾知年后，又看了眼一旁衣冠楚楚的楚瑜，一想到他剧情里笑的邪气横生，不要命只追求刺激血腥的那股疯狂劲儿就发怵。
它无比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内心深处的恶劣与疯狂。
楚瑜是隶属刑警大队的一名心理医生，和主角许立是很好的损友与搭档，在一开始，两人联手齐心破获了许多大案难案。
但是随着许立对案件的思考和深入追查，他逐渐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这些事件的发生并不是偶然，无形中有一双大手在暗地里操纵着一切，诱导着杀人者犯罪。
许立四处追查，最后隐约发现了那个人可能是楚瑜，但苦于没有切实的证据，于是后期他决定设计一个圈套，向其他人揭示楚瑜的真正面目。
计划一开始很顺利，但到了关键时候，楚瑜突然一把扯过那个装作要报社的人的耳朵，颠了颠那个小巧的耳钉式通讯仪，然后笑着说道：
“很无趣啊，我一直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也不过如此嘛，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吗，许队长？不过该死的不是还是死了，现在你们能拿我怎么办，”说完他挑衅地笑了笑，接着就拿枪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只留下震惊的其他人和一个依旧如此的城市。
楚瑜挑着给予暗示，操控的人，都是些曾经经历过不公平，被财权欺压，被人虐待，被家人苛责过的这一类人。
他通过网络煽动着这些人内心的火焰，一点点撩拨，为他们种下仇恨的种子，甚至为他们提供作案思路，让他们“解救”自己。
这样听起来，似乎有人会给楚瑜扣上一个心有正义但只是想法极端的帽子。
但楚瑜被称之为疯狂的原因，恰恰就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不在乎公平正义，善恶轮回……
他这么做只是因为无聊，鼓动那些人也只不过觉得这样更有看点，最终，在看腻了这样的戏码以后，他选择了他自己认为最优雅的落幕。
所以如果说主角许立是当之无愧的正义执法者，那么反派楚瑜就是一个追求刺激的法外狂徒。
发现楚瑜过去以后，许立之前做过的心理建设又一瞬崩塌，他看着下方两人似乎在很热切的说着什么，楚瑜这厮还靠的那么近。
该死，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立很想凑过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但脚下就好像被禁锢住一下，死活挪不动。
直到要收队，回去做笔录的时候，看到楚瑜终于离开，许立还是没有过去。
这瞬间，表面刚强的他心里泪流满面地想，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错过在k大大礼堂的这次机会以后，收队的路上许立痛定思痛，暗中嘱咐到手下把顾知年留到最后一个自己问。
手下闻言一开始还不解，后来许立偷偷给他指了指是谁以后，手下露出了会心一笑，“可以啊许队，您也学会这个了。”
“可以什么可以，别瞎猜，也别乱说啊，”许立看着挤眉弄眼的手下给了他一拳。
“明白的，明白的，放心吧许队。”手下带着挪移的微笑走开了。
等到天色越渐深沉，坐着给目击者做笔录的许立果然就等到了留在最后的顾知年。
黑发的青年因为长时间的等待眼底有了些恹色，他身形单薄，肤色苍白，鸦羽似的长睫垂下，在无暇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咳咳，”几乎和顾知年相处的每一秒钟，许立都感觉到自己心腔的强烈跳动，他极力按耐住内心涌动的情绪，照着流程飞快地问完顾知年有关案件的事情。
“顾先生，我方便加一下您的联系号吗，”结束时，许立掏出手机，一向板正的脸上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期待看向顾知年。
“……”顾知年沉默了一瞬，不知道主角为什么突然要加他。
“您别误会，主要是因为这起案子，还有一些现场的细节我还想向您询问请教一下，”许立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只不过今天太晚了，所以加个联系方式方便一点。”
“好，不过我了解的并不多，”顾知年想了想勉强认同了许立这个说法，毕竟剧情里许立就是这样一个对着案子精益求精，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喜欢探究每一位证人所知的这样一个人。
“真是太感谢您了，”许立和顾知年互加上以后，他一激动就将之前在心里排练了几十遍的话脱口而出道：“要不我顺便送您回家吧。”
干得好，许立，终于说出口了，好样的。
“不用了，许警官，”顾知年抿了抿嘴唇，拒绝了主角这突然的客气，“我自己可以回去。”
“这怎么算麻烦呢，而且趁着路上我也正想再问问您这个案子的事，”许立说着一鼓作气，飞快地合了笔记本，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就对着顾知年道：“我们走吧，顾先生。”
……
“好，”对此，顾知年虽然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主角极高的行动力，最后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顾先生，有事手机联系，”到了顾知年的楼底，许立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好的，”顾知年点了点头，然后和许立告别以后，转身上了楼。
最后，茫茫夜色里，只留下一个不停挥舞着手机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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