贷款的事并不难办,国家要推动经济改革,政策这块本来就是做了松动的。
贺茂笙和简青云第二天就去信用社了解了一下情况,不过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先做个周全的计划再行动。
所以这款子暂时没有申请,贺茂笙今天没课,便抽空去了缫丝厂实地考察了一番。
而简青云手上还囤着第一批健美裤,也不想拖着,便去集市上摆摊做了买卖。
两人兵分两路,晚上回来碰头。
幸运的是,各有收获。
简青云先回来的,她做完晚饭数了数钱,今天卖出去了十条,八条是五块的价格出手的,另外两条是一次卖给了同一个人,所以稍微打了点折扣,卖了九块五。
这么一算,净赚228+(95-56)=176+39=215。
确实比她织地毯来钱快,一块地毯怎么着也得一两个月,按普通尺寸一个月一块来算,交货之后到手一百来块钱,平均下来一天也就三四块的样子,所以要发财还是得做买卖。
不过这才刚开始,她不急,先做做看,后期肯定要卖点别的,等她一点点摸清楚市场的情况再搞大做强。
贺茂笙冲了个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进了东屋。
简青云正坐在床前,给他缝补旧衣服上掉了的纽扣。
屋里的灯光昏黄,灯光下的女人白净得仿佛一朵静静绽放的茉莉花,硫磺皂的清香传来,贺茂笙动了那旖旎的心思,走过去坐在了她身边。
他个头高,即便是坐着,也比她高了一大截,他垂着眸,嘴角噙着笑,耐心地等她结束手头的忙碌。
等简青云低头咬断最后一颗纽扣上的线,抬头的瞬间,便被贺茂笙捞进了怀里。
针线拿走,丢在了电视机柜上,旧衣服也没顾得上收起来,直接扔到了床尾,电视关了,蚊帐放下,素了快三十年的男人,在那方面的冲动来得很是汹涌澎湃。
而简青云这座冷了多年的死火山,也彻底被点燃,成了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
汗水打湿了床褥,初秋的乡间,虫鸣阵阵。
生命的律动有了这样聒噪的伴奏,反倒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未来可期的感觉。
简青云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眸子里雾蒙蒙的,意识混乱,情意迷醉,眼尾甩出一滴晶莹的光。
一晚上被要了三次,简青云都快被折腾迷糊了,最终躺在男人的臂弯里,听他说着计划——
“机器全都是好的,倒闭全是人为的因素,销路也都是现成的,缫出来的丝直接往国营布厂供货,厂子接手过来可以直接生产。不过我们先不出面,直接让王波做恶人,把厂里的工人全部打发了,再宣布厂子被我们接手了,所有的职工全部重招。”
“国营布厂的货再供一段时间,我准备往上海私营的厂子跑跑销路,那边收的价格高出来不少,更有赚头。”
“嗯,你看着来就好……”简青云已经累得眼皮都掀不开了,钻进男人怀里就这么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贺茂笙抚摸着她汗湿的青丝,吻了一嘴的咸涩。
他笑着帮她梳理整齐,刚刚餍足的身体,困意全无。
视线灼热地流连在她的眉梢眼角,没忍住,亲了又亲。
第二天不到五点贺茂笙就醒了。
他起来背上竹筐操起镰刀,去割兔子草。已经入秋了,青草上的露水带着凉意,割回来得先晒晒才能喂兔子,所以越早越好。
这已经是他承包兔子草的第三天了,轻车熟路得很。
村里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外村的男人。
有那好奇的人会忍不住八卦问一句:“你是哪个村的?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简家的上门女婿。”贺茂笙并不觉得入赘是件丢人的事,他满脸带着笑,走路带着风。
叫那八卦的婶子听了,不由得眼红发酸,咂咂嘴挖苦道:“上门女婿?哎呦,你说说你干嘛想不开去入赘啊,你爸妈也没有意见吗?说出去多丢人啊。这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何必非得是简家的?”
“既然天底下的女人多得是,那你就给你儿子挑个好的,别管我的闲事了。”贺茂笙笑着怼了回去。
气得那婶子一扭腰便走了,回到家里也顾不得生火做饭,赶紧找人去打听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得赶紧告诉他家里人,要他好看。
贺茂笙喂完兔子做好早饭,已经上午六点半了,生产队今天没有通知喷农药,而是在广播上不断嘀咕,说是好些人家地里的稗草都快到膝盖了,也不去拔了,这样下去会影响产量的。
贺茂笙反正不打算去党校上课了,干脆留了张字条给简青云,随后去地里忙活了起来。
拔完稗草回来时,太阳已经快到头顶了。
他想着简青云也该醒了,满心欢喜推开了院门。
这一看,傻了。
他的父母兄弟,正在简青云家院子里,对着她指指点点。
简青云就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低头绣着花,不急也不燥,骂她的话她全然不理,羞辱她的话她也全当是在放屁。
气定神闲,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贺茂笙原本还挺紧张的,见她这么镇定,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直接走上前来,把简青云护在了身后。
他盯着这些唾沫飞溅的所谓“亲人”,只觉得好笑:“怎么,现在又想起来有我这个儿子有我这个兄弟了?我早就说清楚了,从我离开家门的那一天起,我的一切事情都跟你们无关了。你们要是不走,可以,我就把你们打出去,总归是你们私闯民宅,就是警察来了,理也在我这里。”
他大哥瞪着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这说的什么歪理?你十年没尽孝,我们问你拿点钱你就嫉恨上了?还想断绝关系?可以,你把你的转业安置费和伤残补助金都拿出来,我可是打听过了,好几千呢!”
“就是,你把钱拿出来,我们立马走人,反正你也是要入赘的人了,入赘了就不是我们贺家的儿子,我们还嫌你丢人呢!”他二哥不甘落后,赶紧拿入赘来压他。
贺茂笙冷笑一声:“少废话,给我滚出去,再不滚我可动手了,这是我老婆家里,不是你们贺家!”
他三哥听了,气得上前一步,要打他,被他抬手一个格挡,直接掀地上去了。
他一脚踩在他三哥的裤裆里:“走不走?再不走我让你断子绝孙!”
这一招够狠,痛得他三哥嗷嗷叫唤,立马屁滚尿流地跑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汽笛声。
一辆老旧的吉普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简青云家门口。
车上下来三个大人两个小孩,司机开了车门之后便又回到了车上:“简部长,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停车,稍后就来。”
简大伟点点头:“辛苦了小段。”
一扭头,就看到一群恶形恶状的人从院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跛脚男人。
等这群人都出来了,他那个娇滴滴的妹子才捧着绣花的绷子,不急不慢地出来了。
简大伟乐了:“青云,今天家里有客人?”
“大哥!”简青云故意落后一点才出来的,就是想让这群狗东西自己先见见世面。
她笑着走上前来,挽住了一旁的嫂子米甜,再看看一脸好奇的大侄子和女儿,介绍道:“这些人不是家里的客人,客人就一个,也不算客人了,贺大哥,你过来。”
她冲贺茂笙招招手:“这是我大哥简大伟,这是我嫂子米甜,这是我侄子简翊翎,我女儿简映雪你认识的,我就不介绍了。”
贺茂笙从容地走上前来,跟简大伟握了握手:“简团长,久仰久仰!嫂子好!大侄子好!雪儿也回来了!”
“老贺!好,好好好!我家青云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了,我是一百八十个高兴!来来来,进屋里说!”简大伟看出来了,贺家人这是来闹事的,不是什么客人,便直接无视了他们,好叫他们摆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贺家老小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看着人家一大家子其乐融融地进去了。
至于他们,连个眼神都得不到。
气得那贺老头当场就要开骂,贺老大一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爸爸爸,别别别,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没听那个司机喊的什么吗?简部长!人家在县政府高就呢,不是咱们惹得起的,走走走,先去俐俐家里吃顿饭,回头再说。”
一大家子赶紧跑去了隔壁张兵家里。
张兵好吃懒做,是个地地道道的啃老族,贺俐俐也不是什么勤劳能干的人,这会儿夫妻两个正在院子里躺着纳凉呢。
他们自然知道隔壁的事儿,不过贺俐俐可不敢掺和她小叔贺茂笙的事,只管躲着。
现在看到自家爷爷奶奶爸爸叔伯全过来了,一脸吃瘪的怂样,她还挺高兴的,赶紧起来打听到底咋样了。
结果她老子直接冷哼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以为找个厉害的大舅哥做靠山就可以把我们吓跑了?做梦!”
“那我也没见你们去跟人家大舅哥叫板啊?”贺俐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她虽然经常犯迷糊,经常拎不清,但是她小叔她还是很维护的。
她不高兴了,起身跨上自行车就出去了。
张兵赶紧喊了一声:“俐俐你干嘛去?”
“还能干嘛?这么多人,你不能指望我做饭吧?我去镇上买冷菜回来凑合一顿,你把米饭煮一下。”贺俐俐就这么走了。
张兵压根不会做饭,最后还是贺俐俐的妈做的。
至于张兵父母,早就在他结婚之后丢下一笔钱出去挣钱了。
这边张家院子里闹哄哄的,那边简家院子里却客客气气的,简大伟看着一头热汗的小段,笑着说道:“劳烦你跑一趟镇上的馆子,把那个叫孙一山的大厨请过来,就说简大伟请的,一共五大二小,请他把食材都备上再来,要最高规格的,再备上一扎江洋大曲。”
小段乐呵呵地去了,半路数了数人,才意识到简部长这是把他也算进去了,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简部长真好,一点当官的架子都没有,比县里那些肥头大耳颐指气使的贪官不知道好多少。
到了镇上一路打听着,小段很快发现,这个孙一山的家里还卖熟食呢,他看到一个女人买了足足十几样菜,连车篮子都装不下了,歪歪扭扭倒在了路边,便好心提了一嘴:“你是简部长的邻居吧,要不我捎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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