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写了很长时间的信, 糖糖趴在窗台看魔法鸟飞走之后,就感觉很困了,揉揉眼睛, 打了个哈欠, 忍不住趴在桌上, 直接睡了过去。
宿舍门打开时, 他也毫不知情,依旧睡得香甜。
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看到桌前睡着的糖糖,脚步一顿, 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伸手推了推, 提醒说:“醒醒,别在这里睡。”
糖糖皱眉,有些被打扰了酣眠的不满, 含糊嘀咕:“我不,我就要睡……”
男孩又推一下。
糖糖一把按住他的手,闭着眼睛, 耍无赖,小奶音沙哑,拉得长长的, “……爸爸, 我就再睡一会,一会会……”
男孩僵住, 似乎怎么都没想到, 会在第一次见到舍友的时候, 突然当爸。
他默默地抽回手, 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
糖糖自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又没完全睁开,意识不太清醒,靠着找床睡觉的本能,晃晃悠悠地走向自己的房间,要进门的时候,还一不小心额头撞墙,疼得向后退了一步。
“呜……”
小短手捂住额头,可怜巴巴地呜咽一声。
但到底还是睡意战胜了疼痛,糖糖换了个方向,慢吞吞地,顺利进了卧室,扑倒在床上,摊成一张软饼饼,瞬间又睡着了。
“呼呼——”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飘在空气中。
他不知道,在他回房间时,客厅的另一边,卧室门轻轻打开,舍友看到了他傻乎乎回房间的全过程,确定他没事了,才又回去睡觉。
开学第一天,就是测试。
这算是学校的传统了,新生入学时,除了重要的考核,还有一道笔试,考的是各方面的基础知识。这算是学校对新生的一次摸底测试,了解一下学生的掌握情况。因为涉及面广,拿高分难,但要及格,一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老师们都是这么想的,却怎么都没料到,还真有学生会不及格。
这个学生,就是塞缪尔。
实践能力过人,书面考试却惨不忍睹,偏科严重到难以置信。
“国王爱德华三世曾取得过什么伟大成就,第一座神殿建立在哪座城市,尼曼战役是哪一年……这全都是送分题!他怎么能一道都没答对呢?!”
老师阅卷到控制不住不断拍桌,严重怀疑人生。
虽然没有规定笔试成绩差,就无法就读本校,但分数低到只有二十几分,实在说不过去。
老师们围在一起,苦思冥想,绞尽脑汁努力给分,终于,好不容易勉强给到了及格分。
老师们大大地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做一整天试卷都没那么累。
等糖糖拿到试卷时,他不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好多都是他不会做,瞎写的,没想到这都能对。
他的运气真好~
糖糖坐在椅子上,拿着试卷看,悬空的小短腿愉快地晃来晃去,小嘴弯弯,心情很好。
隔壁的同学好奇问他,“塞缪尔,你考了多少分?”
虽然是在问,但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肯定是满分啊。塞缪尔入学时的表现那么优秀,笔试肯定也超厉害。
糖糖没有遮掩,很大方地展示了自己的卷子,递给同学看。
同学瞪圆了眼睛,震惊:“怎么可能?!”
“哈。”
托马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不客气地一把夺走了试卷,拎着扫了两眼,就勾起一侧嘴角,嘲讽嗤笑:“居然能考出这么低的分数,塞缪尔,如果我是你,现在早就羞愧到没脸见人了。”
糖糖不太明白,分数和脸有什么关系。他一脸真诚困惑地问:“你为什么不要脸了?”
托马斯一噎,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怄气,没好气瞪眼,“你在故意装傻吗?”
他用力把自己的试卷砸在塞缪尔的桌上,几近满分的答卷,和塞缪尔勉强及格的形成强烈的对比。
“看到了吗?”托马斯抬高下巴,藐视看他。
一旁的同学看不下去了,觉得托马斯太过分,想说些什么,但立刻就被托马斯的小跟班拦住。
糖糖还真好奇地看了起来,像阅卷老师那么认真,然后拧眉,发表了自己的评价,“你的字好丑啊,还有,你这里怎么错了?我乱蒙都答对了呢。”
短短三句话,软糯糯的语气,却像尖锐的利箭,狠狠地扎在了托马斯心口。
一针见血。
托马斯面色涨红,恼怒又羞耻,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字写得丑,但除了父亲,从来没人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他身为贵族的脸丢尽了!
脑子轰的一下,托马斯失去理智,扑上前,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可恶低贱的平民。但手还没碰到糖糖,神官就走进教室,看到这一幕,厉声责问:“你们在做什么?”
托马斯不甘地收回手,整理自己的衣服,恢复高高在上的模样,瞪一眼糖糖,威胁:“你给我等着!”
神官一眼扫过教室内所有学生,平静说:“你们都是被选出来的优秀孩子,我相信你们,都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神就在上面,一直看着我们。”
简单教育两句后,神官便宣布重要消息。
校服已经发放到各位的宿舍,大家换上礼服,到礼堂集合,参加开学典礼。
回到宿舍,果然看到了老师说的校服,很多套。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各两套常服,另外还有礼服,比赛服,学院服,运动服。
开学典礼属于正式场合,自然要穿礼服。
莱森斯洛学校内,分为三个学院,校服自然也有所不同。糖糖是神学院的学生,校服就也十分具有宗教风格。
礼服是及脚踝的雪白长袍,腰间束同色饰带,一侧垂下流苏。除此之外,还要再穿上短披肩,戴上一顶小白帽,披上圣带。圣带绕过后颈,在胸前悬垂下来,长过腰部,末端绣有十字架纹路。
一身下来,几乎都是白色,象征着纯真和圣洁。
糖糖穿上新衣服,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看,自恋臭美,觉得自己真是好看极了。如果头顶上方悬着个光圈,后背再长出一对雪白羽翼,完全就是个小天使了。任谁都想不到,这是个恶龙崽崽。
礼堂宽敞华丽,巨大的大理石柱矗立,圆顶的天花板雕刻着繁复花纹,无数盏精致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璀璨光芒。
所有学生都集中在这,按照学院年级排队。新生第一次来到这里,自然会四处张望惊叹,和身边的同学说话。
礼堂内热闹吵杂,直到台上坐着的校长威严道:“安静。”
浑厚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让人下意识闭嘴。
糖糖仰头,有些好奇校长是怎么做到的。
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校长,而是精灵教授米勒德。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好看,轻而易举就吸引了龙崽崽的注意。校长是个胡子长长的老爷爷,和蔼慈祥,也是很好的,但没有那么好看。
精灵敏锐,在那么多学生中,也察觉到了那道热情洋溢的目光,顺着看去,和糖糖对视上。
糖糖弯起嘴角,笑容灿烂。
米勒德神情不变,停顿两秒后,又移开视线。他坐在台上,仿佛一个冰雪化成的美丽生灵。
校长发表了很长的演讲,欢迎新生到本校就读,老师一定会好好培养你们,前方有光明的未来等着你们等等。每一次,当校长停顿,你以为他说完了的时候,校长又继续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长串,像是永远都不会结束。
后来,糖糖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脑瓜一点一点,站着打起了瞌睡。事实上,也不止他一个这样,不少小孩都听困了。
米勒德见此,转头跟校长低声说了句什么。校长这才依依不舍收尾,宣布典礼结束。
所有学生都松了口气。终于能走了。
典礼之后。
神学院没有立刻开始上课,而是有更重要的安排。
新生们轮流到光明神像面前祷告。
这是在成为神眷者后,向神表明自己虔诚炽热的信仰之心。
每个孩子都走过去,在神像面前不远处跪下,双手合在胸前,低头闭眼,认真祷告。
十分钟后,换下一个人。
这样的祷告仪式,其实更多只是走个流程,因为神根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降临,如果每个信徒跟他说话,他都要亲临,那神肯定早就累死了。
终于轮到了糖糖,别的人都有一堆的彩虹屁,在心里默默地歌颂赞美神明,但他一个小龙崽,根本做不到脱口就说出那么多优美夸张的词句,他只能装模作样地走上前,学着前面小孩的动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反正他在心里什么都不夸,别人也不知道。
不过说到和光明神对话。
糖糖确实有些话想说——
神,听说你非常厉害,我在这里向你虔诚地祈祷,你能实现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吗?我想要好多好多的宝石,还有好多好多的美人,像精灵老师那样好看……
糖糖闭着眼在心里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头顶上方出现了不寻常的动静。
原本那仿佛被雾气笼罩,不可直视,看不清真容的光明神像,此刻竟突然散发出圣洁的白光,缓缓睁开眼睛,将视线落在了地上跪着的幼崽身上。
一道金光落在了糖糖身上,让他好似沐浴在光芒里,像是随时都要长出雪白羽翼,飞到天上。
一旁的神官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震惊到失去了声音,只能呆呆看着。
糖糖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疑惑地睁开眼睛。不过,他看到的,和别人并不一样。
神像之下,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金发碧眼,周围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光晕,神情平和疏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在看到糖糖时,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糖糖愣了一下,瞬间两眼亮起,惊喜喊:“书书!”
光明神什么的,崽崽不在意,但没想到刚许完愿望,真的立刻就实现了一点,许久没见的天使好朋友出现了!
这样看来,信仰一下神好像也不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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