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着等了大约两三刻,玉门内便忽然闪起点点灯光,几十人提着宫灯浩浩荡荡的行来,霎那间将山门照映的宛若白昼。
林琅钰被晃的眯了眯眼,待适应之后方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望向那一片人山灯海。
此时一群人已经走到近处,为首一名鹤发童颜,眉心点砂的道服青年正是太玄宗的现任掌门尚鹤容。
林琅钰斜睨着打量了他一阵,注意到对方手中的拂尘,饶有兴趣的勾勾手指,道:“第一次见真东西,不知能否借我一观?”
修真界有规矩,本命法器一般是不会轻易借人的,而像这样的情况,开口第一句就是要人家掌门的法器,在众人眼中无异于是一种胁迫行为。
林琅钰倒是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看看把玩一下而已。
然而,正派堆里已经有不少人都面露愤怒屈辱之色。
站在尚鹤容身边的太玄掌教更是忍无可忍,想要上前去理论,却被人一把拉住,摇头道:“师弟,勿要冲动。”
沈忘枢怒喝道:“都被人欺负到脸上来了,你还真能忍!”
尚鹤容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气定神闲的走到林琅钰跟前,将手中的拂尘递给对方,十分和气道:“既然魔尊喜欢便请随意把玩。”
林琅钰却没有接,只是抬手拨弄了几下拂尘顶上的白须,像是猫在戏耍玩具似的。
玩够了,他懒洋洋的收回手,指节轻敲了下桌面,抬头认真问道:“我有欺负你们么?或者是哪里觉得为难?”
尚鹤容被问的一怔,随即道:“不曾。”
“那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都这么忿忿不平?”林琅钰抬眼轻扫过去,哼笑一声道:“是这么晚还要被迫过来迎接我这个大魔头,心里觉得不平衡了吧?说到底你们心底里还是看不起魔族的,没错吧?”
尚鹤容闻言立刻否定道:“魔尊多虑了,我们绝无此意。”
“没事,反正我就喜欢看你们打不过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林琅钰嗤笑道。
沈忘枢气的第一个站出来,骂道:“你!你究竟是来议和,还是故意来折辱我们修真界的?简直无礼至极!”
“就是!真当我们怕了你们这帮邪魔?大不了再战!”
“说的对!再战!再战!”
林琅钰看着眼前众人群情激愤,依然面不改色的吃下了最后一块点心,舔了下指尖的酥渣,动作轻缓的取下头上的蛟钗,不知往哪儿随意一抛。
片刻后,只听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太玄宗的一处偏殿便轰然倒塌了。
林琅钰支着下颔慢悠悠道:“下次就是主殿了。”
"你敢!不要欺人太甚!"沈忘枢气的浑身发颤,手都将佩剑抽出了大半。
尚鹤容连忙安抚住他的情绪,沉吟半晌道:“是我等失礼了,魔尊勿怪。”
林琅钰偏了下头,哂笑道:“所以,这就是修真界议和的诚意?一口一个邪魔,还让本尊亲自从山下爬上来,正道的礼数还真是极周全呢。”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哑口无言。
许久还是尚鹤容开口道:“此事的确是我等礼数不周,但两道毕竟积怨已久,有些观念一时半刻是改不过来的,魔尊对此应当也是心知肚明吧?”
林琅钰笑着点点头,银蛟钗化为一道银丝返回指尖,微微光辉称的他一张脸霞明玉映。
他任由蛟钗在指尖翻飞,抬眸瞥向对方:“但那又如何?”
尚鹤容神情沉了沉,却没有说话。
“不管是修真界还是魔界,信奉的从来都只有实力至上。”林琅钰似笑非笑的抬起眸子,目光如炬的向上扫了一周:“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在我眼里都是两个字……”
“作死。”
"放肆!"
"大胆!"
“别急,别急。”林琅钰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又慢悠悠道:“我来原本也不是同你们打打杀杀的,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有议和这一条路是对我们两边都有好处的。”
“当然,若是诸位还想开战的话,我魔界自然奉陪,只是不知修真界可还有一战之力?”
林琅钰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使得一众人沉默下来。
之前那一战他们消耗太过,不光是各种资源耗空匮乏,各大宗的中流砥柱也都折损大半,百年内确实经不起再一战了。
也正是因为这点,他们才会同意与魔界的议和,但内心更多的还是不屑与之为伍,此番属实是无奈之举。
见众人皆沉默,林琅钰笑着轻叹一声,道:“既然诸位都不说话,那我就当是大家都想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了?”
须臾,尚鹤容拱手端端正正行了一礼,垂头低眼道:“请魔尊入宗。”
背后众人见状咬牙切齿,虽说心里还是不情愿,但连尚鹤容都这样了,他们却也只好暂且低头,拱手作揖道:“请魔尊入宗。”
“不错,这才叫诚意。”
林琅钰终于是满意的点点头,整了整衣袖正要起身,陆青冥却比他更快又要赶过来给他穿靴,吓得他急忙道:“不穿了,不穿了,我光脚。”
陆青冥一怔,随即有些无奈的看向他。
“你别多想,我本就不爱穿鞋。”林琅钰拍拍他的肩,随即赤着玉足踩到石板地面。
陆青冥见状只好弯腰替他将靴子收好。
议和大会明日召开,尚鹤容便先安排了住处给两人,毫无意外是太玄宗最好的厢房,就在主殿的后面。
林琅钰对这地方还算满意,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床上坐坐,身下的床铺柔软又厚实,是他喜欢的那种。
尚鹤容正要开口询问他的意见,却见对方已经旁若无人的侧卧到床上了。
尚鹤容嘴角微不可查的抖了抖,站在原地思索着现在到底应不应该走?
林琅钰在床上滚过一圈,支起上身时见对方还没走,双手撑起下颔,冲人抛了个媚眼,笑道:“尚宗主还不走,是想留下与我共度良宵?”
尚鹤容一怔,没想到刚才还那么不可一世的一个人,私底下竟是会开出这种玩笑。
不过毕竟是能当掌门的人,闻言仅仅只是顿了一下,便笑道:“魔尊说笑了,清修之人不谈风月,今日就不打扰先告辞了。”
说罢,便带着一众弟子转身离去。
林琅钰望着他的背影撇撇嘴,嘟囔道:“没趣儿,一点也不识逗。”
还不如他家大徒弟逗起来好玩呢。
这时,陆青冥刚收拾完了自己的房间,见太玄宗的人都走了,便又过来替他收拾。
听见这句,他进门的脚步一顿,眼中某种情绪一闪而逝,默默走过去伺候着人脱衣洗漱。
解腰封时,林琅钰看着对方专注的神色,不禁勾了勾唇角,故意把头搁进他的肩窝里,对方的身子果然猛的僵住了。
正当他以为陆青冥会害羞脸红,慌乱到手足无措时,对方却虚虚将他拢进怀里,双手去解他身后的系带。
这下反而轮到林琅钰心里别扭了,不好意思的想要把头抬起来,对方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道:“这个扣很难解,还请师尊不要乱动。”
林琅钰一听顿时不敢动了,于是又把脑袋落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见人似乎还没有解开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还没好么?要不还是我自己来……”
“好了。”
陆青冥说罢,将刚解下的腰封挂到床边的衣架上,林琅钰正想上床又被他牵到镜台梳头发。
直到现在,林琅钰还是不能很好的习惯被他如此无微不至的照顾,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就即将要生活不能自理了。
陆青冥梳发的手法很舒服,指尖会很巧妙的按揉他头上的穴位,不知不觉间林琅钰就靠着他开始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被人轻轻抱起来,运送到床上。
正当头沾上枕头即将入睡时,一张唇却贴了过来,同时丝丝缕缕的魔息被输送进口中,林琅钰闷吟一声,下意识将人含的紧了许多。
陆青冥眼睛瞪大了一瞬,惊得立刻中止了渡气,下一刻却又被无比渴望魔气的林琅钰将头按了回来。
“唔……”
等到终于吸食够了,林琅钰才餍足的放开了手,转过身拥被睡着了。
陆青冥却气喘吁吁的坐倒在地,一脸复杂又深沉的望着对方的背影,半晌回不过神来。
他轻点了点润湿发红的唇,心口狂跳不止,这又该令他如何自处?已经不知道了……
次日一早,林琅钰就被迫早起去参加大会了,他原本是打算让陆青冥也跟着一起的,可见对方一脸没休息好的样子,便道:“这么没精神?你回去再睡会儿吧,我一个人去就好。”
陆青冥闻言下意识想说自己没关系的,却被人按住脑袋轻揉了揉,笑道:“没事的,反正待会儿就回来了。你再去睡一觉,等醒来我带你去晚上的宴席玩。”
太玄宗这边的原定计划就是上午开会,晚上开席,当然前提是议和顺利的话。
林琅钰都这么说了,再吵着要跟去就太不成熟了,自认为已经是大人的陆青冥只好懂事的点点头:“好,那我等师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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