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岱衡?”

    舟凄一边缓声叫着泪水涟涟的温岱衡,一边迈着脚步往自己的推拉门式衣柜走去。

    他的衣柜是上大学的时候连同这间公寓一同买下来的,那会他一个人生活,而且又是个学生,手头里没多少钱,买的衣柜自然也是最小最勉强的。

    温岱衡一米九高的身子现下想要塞进这间小衣柜实在是有些强衣柜所难。

    而且这个衣柜这会也因为他住在这里,又塞进去不少他的衣服,目前只见温岱衡上半身是侧着塞进去了,而那双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大长腿却被alpha搁置在衣柜外,黑色皮鞋不停摩擦着木地板,这行为看来是想借力将自己强行塞进去。

    舟凄挂在衣柜中的、叠放在衣柜中的衣服都被温岱衡打了个乱七八糟。

    高处的衣服被醉酒的人拉下来抱在怀里,叠放的衣服被他塞在自己身体的左右侧,近看就像是被毛绒玩具包围的啼哭小儿。

    就这些还止不住温岱衡的低声呢喃和哼哼唧唧。

    “温岱衡。”

    舟凄又叫他。

    他走向衣柜,低身蹲下,抬手去拽温岱衡怀里属于他的衣服道:“温岱衡,松手,去客房。”

    “这里不是你的卧室,而且我也没有你想要的信息素,你闻我的衣服,也闻不到。”

    衣柜里的衣物都是他清洁之后放进去的,最近舟凄为了防止自己分化oga被发现,连日常洗衣时放置的洗衣液都多放了一些,以此来遮盖野蔷薇味信息素的味道,所以温岱衡压根闻不到信息素。

    “有味道。”温岱衡道。

    “什么?”

    舟凄听着温岱衡声如蚊蝇,他眉头皱起,却耐心的又问着。

    温岱衡手里依旧攥着舟凄的衣服,他抬头眼神模糊望向对面虚空的墙面,喃喃道:“有味道。”

    “是薰衣草的味道。”

    “他每次洗衣服,都是这个味道。”

    不大不小的卧室在温岱衡说完这句话后突然安静,他的香杉雨藤味信息素小心翼翼包裹着舟凄的衣服,在无形中试探着与薰衣草味发生纠缠,而给他的只有风平浪静。

    “他生气了,老婆生气不让我闻他的味道。”

    温岱衡在舟凄的眼下更努力着往衣柜里面缩。他酒品太差,喝的啤酒又太多,便心里想起什么说什么,醉酒的可爱的alpha还不知道他说出多么动人心弦的话。

    舟凄轻闭着眼睛又睁开,舌尖舔上自己干燥的嘴皮,左边胸腔处的心脏跳的剧烈。

    他的alpha,他的s级alpha在醉酒后努力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试图与记忆中舟凄衣物上洗衣液的薰衣草味发生融合。

    发生名为“爱”的化学反应。

    如果说,酒后吐真言。那么舟凄便觉得温岱衡醉酒后一定说的是假话。

    他很久没有听过温岱衡表达自己的情感与思想,表达自己柔软的一面。

    经久美梦,叫人不敢触碰不敢相信。

    可他真真实实听到了,也真真实实看到了。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两个人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彼此都亲昵的过了分。

    而在衣柜里,温岱衡还在一个劲的释放信息素。

    他还以为舟凄是beta没有信息素,于是他潜意识中将舟凄身上最常有的味道当作自己的爱怜,当作自己放不开手的存在。

    舟凄身子后坐在木地板上,  他弯着膝盖,看着身子蜷在一起的温岱衡,看着被紧抱着的衣服,看着凌乱的卧室。

    他眼中突然冒出泪花,他在笑中哭,又在哭中笑。

    他的alpha,终究还是属于他的alpha。

    他只是在朝自己走来的旅途中突然被野花迷了眼,只是突然被迷雾迷失了方向。当野花枯萎、迷雾散去,温岱衡也依旧在朝自己走来。

    舟凄的指尖附上温岱衡的脸颊,他突然改变动作,双膝跪在地上,身体前倾。

    也许需要挽救的从来都不是温岱衡,而是那颗自然而然被爱人感动的只属于舟凄的心脏。

    舟凄神情微动,他似乎像是在劝不听话的小朋友:“岱衡,我们从这里面出来好不好?”

    而温岱衡闻言,他醉醺醺的反问道:“出来就带我见舟凄吗?”

    舟凄承诺:“嗯,带你见舟凄。”

    “好。我要见舟舟。”

    舟凄原来是想握着温岱衡的手将人拽起来,可还没等他起身拽人,伸出去的那只手便被打了回来。

    “你你不能握我的手。”

    温岱衡双手垂下抱在膝盖上,他低垂着头,时而晃动脑袋,胳膊肘底下还惦记着夹着两件舟凄平时换洗的睡衣。

    他在舟凄疑问的眼神下迷迷糊糊的开口道:“舟舟我是有老婆的人虽然舟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我要守夫德。”

    舟凄听着坐在地上的人的酒后醉话,他嘴角噙着笑,觉得温岱衡此时过于可爱,语气都幼稚了许多:0“那你说说夫德是什么?”

    “夫德?”温岱衡抬起头,眼睛无神,嘴里却振振有词:“不能和别人贴贴,不能和别人kiss,不能和别人一起吃饭,不能和别人近距离”

    说完这些,温岱衡还不忘再提醒一句刚刚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人。

    “你要是敢对我耍流氓我老婆一定会给你寄律师函。”

    “好好好,那我不扶着你,”舟凄连忙应答,他站起身,双手抬起,“那你握着我的胳膊起身行吗?”

    温岱衡摇头。

    “那”

    “舟舟在楼下的卧室里等着你呢?”

    舟凄语气里带着一丢丢反问:如果舟凄在楼底下等你,你还要下去吗?

    良久,温岱衡在舟凄等待的眼神中终于点了头。

    温岱衡从起身到下楼,他全程都只抓了舟凄藏青色的睡衣袖口,嘴里还一直背着他所谓的夫德。

    舟凄一时语塞却又无奈好笑。

    他不知道温岱衡从哪里看的这些东西,他自己可是一丁点也没有教温岱衡去了解这些。

    毕竟在舟大律师看来,爱这种东西就是能约束人在婚姻中的“三纲五常”。

    下楼的距离不远,外加温岱衡急着去见楼底下的舟舟,舟凄硬生生被打了鸡血似的alpha拖着走了好几步。空气中弥散出来香杉雨藤味信息素似乎都在告诉他  —  温岱衡现在很高兴。

    客卧的大床和刚刚温岱衡离开时一模一样。

    白色的被子杂乱的丢在床面上,床头柜上的星星灯还一直转着圈。

    温岱衡捏着舟凄袖口布料的指尖松开,他领口松开,左手抓着自己的领带,像是在自己的领地巡视一般,等到他围着那张双人床来回走了一圈后,他在舟凄的目光下直挺挺走了过来。

    酒红色的领带被打了死结系在舟凄的手腕上,另一头系在温岱衡的手腕上。

    他眼皮低垂,神色有些无精打采。

    酒红色的领带像是月老牵的红线悬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舟凄面露疑问,没搞清楚温岱衡这是想做什么。

    常人也许还知道不能与喝醉的人计较或者是纠缠,而舟凄他知道却也要问。

    “你给我系这个干嘛?”

    皓白的手腕晃悠在两眼发直的alpha面前,一缕淡青色的信息素缠绕上去,与酒红色的领带相互重叠。

    他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在舟凄的手腕处落下一吻。

    目光粘稠,目的明确。

    随后,舟凄只觉得手腕一痛,温岱衡咬着他的手腕,眼神却突然充斥着占有欲。

    舟凄手腕处的牙印不深,可是也不浅。

    温岱衡像是舔舐伤口的狼,他的舌尖落在刚刚自己咬过舟凄手腕的地方,一次又一次舔/舐。这途中,只要舟凄做出想收手的状态,他便会立刻伸出手重新将舟凄的手腕捉回来接着咬。

    来回往复,丝毫不会感到厌倦。

    “舟凄,我的。”

    “你,不能有男朋友。”

    “这是属于s级alpha给你的,属于你独有的标记。”

    温岱衡双手捧着舟凄被咬过的右手,他屈膝弯腰低头,一枚带着酒气的吻落在泛红的牙印上,落在舟凄的手心上,落在他的指尖上。

    喝醉酒的alpha给了自己爱人最独特的标记,他将自己的爱人视作神明。

    他会敬仰他,他会喜爱他,他会膜拜他。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温岱衡在作弄舟凄半小时后,终于被某个人强制按在了床上休息。

    舟凄反反复复询问他:“可以一个人睡觉吗?”

    “可以。”

    “不会半夜不听话的对不对?”

    “嗯。”

    “那好。”

    舟凄抬手关了灯,随着木门缓慢关上,已经在床上躺平的温岱衡也缓慢闭了眼睛。

    温岱衡宝宝想:睡前唯一一件遗憾的事情就是:老婆没有让我贴贴,也没有让我亲亲。

    于是

    在舟凄半夜突然醒来时,他的床面上正趴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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