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在震惊的时候显露出的表情俱非常相似,在个体听见一个坏消息的瞬间,他们会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恍若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入了另一个时间流速更慢的维度里。

    但是在外边的人看来,他们的脸会变得有点儿滑稽,会不自觉地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滚圆,只要距离够近,你还能清晰地看见他们暗色的瞳孔突然扩大——彼得佩迪鲁是这样,罗恩和赫敏也不能免俗。

    是时,哈莉正跟她的朋友们在礼堂的长桌边上,这时候的礼堂里只有小部分聚集在公共壁炉附近赶作业的留校学生们,因为返校的大部队都还在火车上呢。

    而哈莉和赫敏之所以能这么早回到学校跟留校过节的罗恩聊天,算是沾了卢平教授的光——她们没有坐霍格沃兹旅程漫长的列车,是从西里斯的公寓壁炉直接回学校的。

    因此,为了不打扰到同学们做作业高涨的热情,他们选择坐在靠教师席的一端聊天。

    “我还是不敢相信,西里斯竟然送你这么贵的礼物,”罗恩用羡慕的语气小声说,随手把自己刚刚写完的论文撇到一边,“你知道火□□多少钱吗?我是说,它可能比整个斯莱特林所有的扫帚加起来都要贵——”

    “布莱克家族可不是一般的有钱,”赫敏老道地说,“是非常有钱,我在一本记载纯血二十八族的八卦小书里读过,在保密法生效之前,他们就从麻瓜界捞了大笔的钱,尽管没有提具体数字,但据说那些财富甚至足够他们挥霍到下下个世纪了。”

    “但那是火□□哎,也是很大一笔钱了,”罗恩说,“这扫帚一般只有专业运动员才会买,你的教父真的很棒,哈莉——你知道他还给我也送了礼物吗?”

    “我知道,”哈莉笑着说,“是一只小猫头鹰,为了补偿你损失的宠物,它怎么样?”

    “非常活泼,金妮给它取了名字——朱琼薇,”罗恩语气仿佛挖苦地说,“我想把它换掉,但显然已经太迟了,它只认这个名字,不太聪明,对吧,所以我们现在管它叫小猪。”

    哈莉跟赫敏心照不宣地相视而笑,她们都很了解罗恩,知道这家伙在表达感情上多少有点儿障碍——之前他也老是抱怨斑斑,但当上学期他以为它被克鲁克山吃掉的时候,别提有多难过了。

    “对了哈莉,”罗恩别扭地转过话题,“圣诞节你是跟谁一起过的,你姨妈还是西里斯?”

    “我们一块儿吃的晚饭,莱姆斯也来了。”

    “啊?”赫敏有些惊讶,“你姨妈最后同意了?我以为她会坚持特别反对呢。”

    “噢,我训练过他了,西里斯表现得很不错,”哈莉笑吟吟地说,“多亏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你们知道自从预言家日报刊登了他被佩迪鲁陷害的采访之后,他收到了多少男巫女巫的信件吗?都数不过来、也看不过来了,在房间里堆得跟小山一样,简直不能更夸张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只长着羽毛的灰色小网球一样的东西叼着一个几乎跟它一样大的信封从礼堂的另一头猛地窜到了罗恩的脑袋上,他哎呦了一声,用手使劲揉着被撞到的地方。

    “小猪!坏!”他恼火地大声说,用另一只手去够它扔在桌面上的信封,“我没说错吧,它太容易激动了。”

    赫敏失笑地看着这只像被点着屁股的二踢脚似的在大厅的穹顶之下嗖嗖乱飞的小猫头鹰,“至少它成功把信送到了,考虑到它的体型——话说回来,假期都结束了,这是谁给你写的信?”赫敏好奇地问。

    “我爸爸——”罗恩粗鲁地撕开信封,“真奇怪,他很少单独写信给我的,都是跟妈妈一起——”他把信纸拆出来,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上面的内容。

    他目光在这短短的几行字之间移动的短暂刹那,他露出了哈莉很熟悉的那种震惊表情——瞳孔放大,嘴巴微张,神色呆滞。

    哈莉能大概猜到他在信纸上读到什么消息了,她托着下巴模仿赫敏那种全神贯注的神态。在她的余光里,一位穿着黑袍的高个子男性在教师席上坐下了——不需要专门看扭头,哈莉就知道那是斯内普,因为除了他之外,整个霍格沃兹都找不出第二个穿得这么无聊的人了。

    她看着两位专注的小伙伴,知道他们这会儿应该还发现不了他们三个已经被斯内普纳入注意中心的事实——或许,斯内普刚巧争取到一个通往真相的机会,她漫不经心地想。

    “怎么了,罗恩?”赫敏着急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爸说……彼得佩迪鲁在两周前就逃走了,”罗恩磕磕绊绊地说完——他的震惊即刻传染了到了赫敏的脸上,哈莉保持原来的姿态没有动。

    ‘三——二——’她不慌不忙地在心里数完,紧接着才表现出与同伴们并无二致的惊讶。

    “他叫我们别往外说,他是从他的傲罗朋友那里听见的,福吉在高层会议上大发雷霆,但只是通知亲信们秘密抓捕,甚至禁止预言家日报刊登相关的消息。”

    “……我认为,”赫敏说,脸色已经冷静了下来,“这种做法很符合福吉的一贯作风。”

    “那是什么作风?”

    “为了选票不惜一切代价掩盖丑闻——以抓紧手中那点可怜的权力的政客作风。”哈莉懒洋洋地接道。

    “彼得佩迪鲁一直没表现出什么攻击性,”赫敏紧皱着眉说,“他的逃走不会立即导致不良后果,而如果此事见报,魔法部相当于连接出现两件丑闻,前一件也许还能怪前任不力,第二件就直接坐实福吉的执政水平低下,显然更具有现实紧迫性。”

    “真可恶,”罗恩闷闷地说,“他们能这么干吗?难道他们不害怕这件事被媒体曝光吗?”

    “你要是真这么干了,罗恩,不仅韦斯莱先生会失去工作——这个新闻也不会出现在任何报纸上。”哈莉冷静的说话声中带着警告的意味,她的绿眼睛盯着红发男孩,让后者顿时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魔法部能够控制几乎所有的报社,因为大报社的股东们几乎都在魔法部的上层任职,只要他们还愿意支持福吉,那么,我们亲爱的魔法部长就永远都不会以负面姿态出现在公众新闻里。”她很有条理地解释道。

    骤然瞥见牌桌底下的灰色世界在现实里投下的一小片暗影,罗恩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有些崩解了,“……这都是你们的推测吧,还不能证明实际就是这样的吧?”他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哈莉跟赫敏交换了一个眼神。

    “已经被证明了,哈莉的教父——西里斯的专题采访就是利益交换之后妥协而成的结果,”赫敏平静地说,“不然为什么他的改判如此迅速、顺利,而预言家日报不提魔法部的失误,甚至连当年做出错误判决的官员的姓名都自动忽略了呢?”

    “……我以为……冤案被平反是天经地义的。”罗恩沮丧咕哝道,他抬起头,却不期然地看见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坐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上首。

    罗恩那颗今天运势不太好的心脏又漏跳一拍,好在对方顺势把目光移开了,转而专心地翻着手里的书,似乎他只是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晚餐,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

    这让他多少稍稍松了口气——罗恩韦斯莱,他还没有真正学会用今天学到的新角度去认识世界——即任何人、事、物的真面目在绝大部分时候都不可能与它们表面显露出来的模样一致。

    而斯内普在坐这里,在这种距离,三个小巫师的聊天他不仅听得非常清楚,也看得很真切。对哈莉向朋友们揭示的潜规则,斯内普不觉得有什么可惊讶的,毕竟她跟福吉谈条件的时候他就在现场。甚至在尘埃落定之后他还跟邓布利多用冥想盆复盘过当时的情况。

    他记得邓不利多是怎么赞扬哈莉的,“……完美地将妥协的艺术运用自如,她对规则的适应能力很强——我得说,哈莉很有从政的天赋。”但在这些溢美之词之外,他能敏感地发觉邓布利多的言语中的一丝不确定和疑惑。

    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肯定能多少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作为校长,他离哈莉实在太远,因此他很需要斯内普给他提供一点儿可用的线索——可说真的,斯内普又能了解多少呢,这个女孩就像一个谜题,他渴望解开她,却又畏于面对表面之下的内核。

    所以他选择逃避,他希望能保持这种距离,亲密不失分寸感,他以为这是他想要的,他以为她会一直在那里——可这种克制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她冷冰冰的疏远,他知道为什么,他不需要她来提醒自己比一个狼人和一个通缉犯更没有资格靠近她,他不应该奢望她能够释怀过他犯下的错误——他真的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了。

    然后他看见了哈莉和那该死的布莱克亲密地一起出现在报纸上,他看见照片下面的小字——“西里斯布莱克和他的教女哈莉波特。”

    斯内普从没见过她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他想着,把属于布莱克的一半折了起来,只留下半边少女的美丽倩影。可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并没有让他觉得好过,这一切本该是他的,不是吗?

    她曾经亲口说他就像她的“父亲”那样,然后他做了什么呢?他把她推开了,她给过他一个机会,但在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放弃了,他告诉自己,不要紧,他已经预料到了后果,这没什么不能够接受的。

    可为什么他还是想要窥视、接近她,他还是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即使他明白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呢?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觉得自己需要答案,因为他手头可以用的借口实在太多了,他相信自己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义务——意思是他不会因为自己的行为产生任何罪恶感,他听见他们在谈论彼得佩迪鲁逃跑的消息,他甚至还感到窃喜。

    这是一个有价值的消息——不单只是信息本身,也能说明福吉瞒天过海的功夫很有长进,甚至能躲过邓布利多的耳目。

    斯内普部分是诧异于彼得佩迪鲁的逃脱,部分是惊讶于福吉这几年在魔法部的势力增长之迅速——在思考的时候,他还在无意识地盯着哈莉托着腮的侧脸,在听见这则新闻最初的几秒之内,她的表情很平淡,紧接着才显露出吃惊之色。

    这个时间差是如此的短暂,以至于斯内普当时只是隐约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妥,直到他在跟邓布利多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才回想起这个细节——为什么她没有马上表现出惊讶?

    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可能性很多,但每种都似是而非,也许她只是走神了、也许她已经从别的渠道听说了——斯内普发现自己跟她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两年之前,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主动来烦他了。

    相比不讨人喜欢的坏脾气教授,很显然,一位广受学生热爱的狼人和一位英俊富有的教父更能赢得她的心——格兰芬多对拉文克劳的赛事上,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家伙果然都出现在了观赛席中。

    在用一个巧妙的假动作结束这场比赛之后,哈莉轻盈地揉身从扫帚上跳下来,她的脚尖还没碰到地面呢,立刻就被她那新上任的狗教父举了起来。就在斯内普的眼皮底下,她高高兴兴地抱住布莱克的脖子,目光却越过人群与他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地,斯内普一下子撞进她那明亮碧绿的眼睛里,就在这忽然之间,他把自己包裹起来的那层冷漠的、厌憎的情绪外壳似乎都在这一刹那消融了。

    “有头绪了吗?”她对他说,尽管在嘈杂的欢呼声之中没人能听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他却能一下子读懂她的唇语。他僵硬地瞪着她,确信她所指的是那个奇怪的停顿,她果然是故意的,可他还是不明白她在暗示什么——少女无所顾忌地冲他热情一笑,如同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龃龉,而她的疏远只是一场游戏。

    可是,他还来不及感受到开心,只下一秒,哈莉就转过头跟莱姆斯卢平说话去了,他看着他们亲密无间地谈笑着——一种无来由的妒火啃食着他的心。这痛苦甚至比那天在医疗翼的门前被她用言语刺伤更甚——她怎么敢、她怎么能这么折磨他,他明知道她对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怨恨的毒草却不能停止地在他的脑海里滋长。

    “莱姆斯卢平是狼人?”卢修斯马尔福一边惊讶地问,一边动作优雅地把自己的淡金色的长发往后一别,他看着斯内普那张阴郁的脸,“你怎么知道?”

    “邓布利多每个月都让我为他制作狼毒药剂,并且强制所有的教职工向学生和学生家长保密。”

    “这个老疯子,”卢修斯轻蔑又兴奋地说,“我看他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疯狂到相信一头狼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据我所知,魔法部马上就要出台限制这些魔法生物参加巫师的社会生活的法案了,一头狼人,哈!我一定能叫邓布利多吃个暗亏。”

    斯内普倒不怀疑马尔福的兴风作浪的能力,他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另一个要问的问题,“彼得佩迪鲁逃跑了,你知道吗?”

    “噢,你已经知道了?”卢修斯眨了眨眼,“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嘛。”

    “邓布利多告诉我们的,他在部里还有很多熟人。”斯内普否认道,对马尔福的试探有些许不耐烦。

    卢修斯马尔福知道对方肯定没完全跟自己说实话,他并不太介意这事儿,因为他还急着拿另一件事跟斯内普分享。

    “佩迪鲁是用阿尼玛格斯形态逃走的,”他说,“是一只老鼠,他们发现摄魂怪在对付阿尼玛格斯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办法,于是福吉就用涉嫌秘密理由把佩迪鲁逃走的消息按住了,还真是有点儿巧妙。不过,要我说,这事儿也够怪的,照理来说,彼得佩迪鲁又没有接触过摄魂怪,他怎么就知道阿尼玛格斯能够逃脱呢?要知道,不幸在逃跑的时候被那玩意儿抓到,肯定会当场被施以一个摄魂怪之吻的。”

    “是吗?”斯内普应答道,心里对于马尔福这种故弄玄虚的叙事手法不太感冒,“你还知道什么吗?”

    “那天的审判我参加了,”卢修斯压低声音说,“庭审结束之后,我多留了一会儿,我可是看见了,哈莉波特要求福吉让她单独跟彼得佩迪鲁最后说一次话——”

    独立地看,卢修斯提供的这个线索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对于斯内普来说,这个信息仿佛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里炸开。

    原来是这样,是她放走了彼得佩迪鲁,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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