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殿试结束后,有了两个广为流传的传言。

    第一个,今年的状元不得了!三元及第,且相貌极佳。

    第二个,今年的状元不得了!大殿上,状告太子舅父,只求给心上人要个公道。

    殿试结束,百姓们没有如期等来状元游街,无法得见状元模样,传的神乎其神,百姓们渐渐觉得,这是个流言。

    上京城里,四皇子、顾世子,哪个不是相貌极佳,北地来的穷酸书生,能生得好到哪里去?

    高中状元,是祖上庇佑,能直接去做翰林院编撰,官至正七品,是多少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官位,传言今年的这位状元郎,不要官位赏赐,只求圣上给个公道。

    没人相信,会有状元郎做这等自毁前程的事情,还是为了心上人?

    若说为了自己,还能说得过去。

    传言圣上给了那状元郎机会,让他带着心上人亲自来陈情,若真有冤假错案,必定还她公道。

    可那状元郎却说,心上人全家惨死,他觉得她还活着,却不知道她的下落。

    这这这,很难不让众人觉得,状元郎是在胡说八道嘛,又不是你家的事,只是曾经的心上人,难保你不是为了发泄私怨冤枉人。

    圣上有言:

    别人家的事,你哪里会知道的清楚,若带不来心上人亲自陈情,就老实去翰林院上任吧。

    别以为你是状元,就可以为所欲为!

    这些传言,当然也传到了金水河上,金水河各个画舫,来来往往,不乏朝中官员,有他们的添油加醋,尽力传播,这事,当天就全进了柳依依的耳中。

    柳依依得知后,内心百转愁肠,焦思苦虑了三日后,翌日一早便去了养生堂,请人通传,想见沈清婉。

    沈清婉得了消息,立时就将人请来了府上。

    她与柳依依许久未见,她很好奇柳依依有何事,派了人出去接人后,便等在了花厅内。

    柳依依进了花厅,一字未言,直接就跪在了她面前,沈清婉忙上前扶她起身,柳依依推脱着,恳求道:

    “婉婉,我有求于你,你就让我这么说完吧。”

    她听说,状元郎因大殿上的状告得罪了圣上,寒窗数十载,这状元,怕是白中了,他那样好的人,她不愿他为她,牺牲到如此地步。

    沈清婉连忙回道:“你我姐妹一场,只要我能帮的上你,不论何事,我都会如你所求。”

    柳依依这才止了泪意,啜泣道:“婉婉,我知你聪慧过人,一定早就看出来我有过去。”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最近的流言,说状元郎冲冠一怒为红颜,当朝状告太子舅父,我……就是他的心上人。”

    “想状告太子舅父这事,我想了很多年,也尝试了很多年,都以失败告终,没曾想,最后,还是他帮了我。可我不能再让他为我牺牲了,我想见他,求你帮我,打听他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她听人讲,陆郎因为触怒圣颜,被下了狱,他不该受这样的苦的。都是因为她,这么多年了,还在连累他。

    沈清婉之前猜想柳依依一定有过去,却想不到,有这样的过去,她听完了柳依依的话,扶着她起身坐到了扶手椅上,郑重向她保证道。

    “你且宽心,流言传的多了,早已偏离了事情本身,这事交给我,明日,就带你去见她。”

    她敢这样作保,并不是空说大话,而是她从顾兮尘那处,一早得知事情原委,做到这事,并不难,只是,她也别的心思,是以没在这会全盘托出。

    有了沈清婉这话,柳依依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到实处,来之前,她的心上下打鼓,虽说她与沈清婉交好,却也不确定沈清婉能不能为了她,冒着得罪圣上的风险,帮她这忙。

    现在,她放心了。

    “婉婉,我不知道怎么谢你,往后,就是你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沈清婉险些被这话逗笑,可看柳依依一脸正色,她忍住了。

    柳依依大多时候都是一脸愁容,她希望她过得好。

    沈清婉打算留她在府里用午膳,可柳依依哪里有心思,两人只又说了一会话便告了辞,临走前,沈清婉同她说:

    “你别太担心,容我同夫君商量一二,一切安排妥当,再去寻你。”

    柳依依点着头,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不论这次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不能让陆郎再为她做不必要的牺牲了,当年,她就已经那样耽误了他。

    晚间顾兮尘回了府,沈清婉拉过人,脚步匆匆进了屋,将人按到椅子上,连忙问道:“状元郎那事?你再给我讲讲。”

    顾兮尘不明所以,还是顺着问话回道:“大殿状告是真,三元及第是真,其余流言都是假的。”

    这事,足够轰动,是以他之前就给沈清婉提过,只讲了他知道的真相,可没想到上京城里愈传愈烈,愈传愈歪。

    他以为她只是想验证这流言的真假。

    “那圣上现在是什么意思?就这么放任流言?还是存了别的心思?”

    “我和言玉都觉得是存了别的心思吧。人现在在国子监好好的,大抵是圣上惜才,借流言之力想帮他一把吧。”

    “惜才?”

    “他高中的那篇《治水论》观点出彩,有理有力,有很多新的想法,尤其是那句「泥沙本无害,庸人自扰之」,圣上觉得兴许能给黄沙河流域带来新的治理理念,圣上应是打算重用他的。”

    沈清婉听了这话,就放心了,柳依依一定是信了流言,才会慌乱成这副模样,她在画舫求生存这么多年,遇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没动过心思,应该也是对他还有念想吧。

    她想要帮柳依依一把,她们爱的这么辛苦,隔了这么多年,她乐于看到,有情人,天不负,终成眷属的佳话。

    沈清婉在他身侧坐下,带着点得意,说道:“我知道那状元郎的心上人是谁?”

    顾兮尘略微怔神,他与楚言玉近日也都花了心思,想去打听那人,却无从得知,婉婉是如何知道的?

    要知道这样的栋梁之才,太子党羽和四皇子党羽都存了心思,势必要纳入己方阵营的,有这样的助力,当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欣喜问道:“是谁?”

    “你可还记得那位寻芳阁画舫的柳依依?”

    柳依依,金水河畔曾见过一面。他有印象。

    他没回话,等着沈清婉继续说下去。

    “今天柳依依来找我,想让我帮忙让她见他一面,依依以为他被下了狱,我答应她了,不过,我没同她说,那流言大部分是假的内容,我也想帮帮她们,让她们坚定对对方的心思。”

    顾兮尘听完,没发表意见,只是问道:“你想怎么做?想让我,怎么帮你?”

    沈清婉满意地笑了,她的夫君,很懂她嘛,知道她这个时候需要他的帮助。

    “我想让那状元郎就如流言那般,身在狱中,伪造出受了苦难的情形,让柳依依正视他的付出,别再欺骗自己,想逃离。”

    这不难做到,他也乐于得见这等佳话,有了这层关系在,也能帮言玉解决很多麻烦。

    当天晚上,他就派顾七先去了国子监一趟,转告了沈清婉的想法,等待那位陆状元的回复。

    那位状元郎的回复是:一切听从世子妃的安排。

    第二日,沈清婉派人将柳依依接到了刑部官署。

    提牢厅内。

    沈清婉与顾兮尘立在一处,旁边,还是先前那位打过交道的刑部司司隶。

    顾兮尘侧头问他:“一切可准备妥当?”

    司隶虽然内心不解,好好的状元郎,为何要伪做入狱模样,可谁让这事是顾世子交代的,他只有照办的份。

    恭声答道:“回世子的话,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已打点妥当。”

    不多时,柳依依随着顾九来到了提牢厅内,进到厅里,她左顾右盼着陆郎的身影,没有看到,快步走到沈清婉面前,急急问着:

    “婉婉,陆郎他在哪里?”

    沈清婉扶着面前身形摇坠的人,问道:“你可想好了,见到他,要做什么,说什么?见面时间有限。”

    柳依依在下马车看到刑部官署牌匾的那一刻,整个人便像是坠入寒窖之中,冰冷刺骨,没有温度。

    他不该是这样的,他苦读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光辉的前程,不能因为她,断送在刑部牢狱里,她要他摘出这事,去奔赴自己的璀璨前路。

    可他当年便宁肯放弃赴考,也随着自己一同四处申冤,他执拗不顾一切的爱她,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劝得住他。

    当年,她为了不再耽误他,假死脱身,隔得远远的,看他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日日买醉,足足麻痹了自己小半年,才又重回科举之路。

    如今,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再次重回正路呢?

    柳依依抬眼看向望着自己的沈清婉,无力地说道:“婉婉,我不知道,不知道怎样劝他,我只是不想他再为了我,吃这样的苦。”

    沈清婉在一旁劝解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你若实在没法子,不如听听他是怎么说,两个人在一处,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坎。”

    柳依依只是重重点着头。

    沈清婉知道,她多说无益,柳依依这会听不进去她说的什么话,她的心思,都在那位状元郎身上,好在方才,她先去见了那位状元郎。

    “你们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到了时间,他就要回去,这处屋子就给你们二人叙话,我们去外面等你。”

    语罢,沈清婉看向顾兮尘,顾兮尘会意,出声吩咐司隶去将人带来,而后,牵起沈清婉的手,走出了提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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