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

    一个早上,顾柯都在老师办公室里,由语文老师指导朗诵,她手里的稿子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这么大型的比赛,班上就她一个人参赛,语文老师自然比较重视。

    中午,匆匆吃了饭,她又去到舞蹈室,自个儿大声练习。

    午休结束的铃声响起,韩恩喜也来到舞蹈室,手里还提着她的衣服:“我去你教室把你裙子拿过来啦,你先换衣服,等等禾绿姐来帮你上妆和弄发型,咱们弄好直接去会议室。”

    顾柯放下稿子,接过衣服,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换裙子就行,不用那么大阵仗吧?”

    “那可不行。我们紧张好几天了,陈媛媛还从家里带了卷发棒过来给我们,等等我和禾绿姐一起帮你弄。你快换衣服,今天必须艳压群芳!”韩恩喜催促她。

    顾柯失笑,被她们弄得也怪紧张,跑去换了衣服。

    她朗诵的是《雨巷》,因此选择了白色旗袍,裙子到小腿,裙上用黑丝线绣着花,像一幅水墨画。

    换好衣服回来,发现陈禾绿已经在舞蹈室等着了。

    她们俩不知从哪弄来一张课桌和椅子,把她按在椅子上,就开始摆弄。

    “给你烫烫你的八字刘海吧,然后给绑两个低辫子,应该就行了。”陈禾绿说。

    “嗯嗯,麻烦你们了。”顾柯挺直背坐在椅子上,小幅度点头。

    韩恩喜在给她绑另一边的辫子,看着她挺直的背脊,笑着戳了戳:“你放松点?”

    顾柯小声解释:“放松不了,这可是旗袍,太修身了。”

    为了坐得舒服,她不得不翘了个二郎腿,看起来优雅得很。

    陈禾绿手上动作很快,已经给她弄好了头发,又开始给她化淡妆。

    恍惚间,似乎回到高一文化节。那时候,也是这两姑娘一手操持起所有演员们的妆造。

    “好了!”陈禾绿满意地站起身,把口红盖子盖上:“你抿抿唇。”

    韩恩喜跑去门口,往外瞧了瞧,回来催她们:“咱们快走吧,大家都排队下去了。”

    顾柯早上去抽签,抽到第三个出场,此刻一听大家都下楼了,只能连忙捡起稿子,小碎步往外跑,一边回头朝她们道:“谢谢你们,我先走啦,我第三个出场,要去签到了!”

    “加油呀!”韩恩喜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不要紧张,我们班座位比较靠前,大家都会给你加油哦!”陈禾绿也笑着挥挥手。

    顾柯一路小跑至会议室,从侧门进了幕后的准备间,选手们已经基本来齐,都在紧张准备着。

    顾柯找到老师签了名,一转身,正好碰见也刚到的钟楚恬。

    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即很快浅浅笑开,朝她道:“顾柯,加油。”

    “嗯嗯,我们一起加油。”这姑娘显然也是刚刚跑来的,顾柯还顺手替她捋了捋有些乱了的头发。

    顾柯没有太多准备时间,她刚回顾了一遍稿子,前头响起轰鸣般的掌声,老师便提醒她上场了。

    她深吸一口气,挺胸抬头,一步步稳当地走到舞台中间。

    最前排坐着校长和各位评委老师,后头是一整个学校的学生,黑压压的一片,眼前又是格外耀眼的灯光,她什么也看不清。

    主持人介绍了她的班级和姓名,现场灯光就暗了下来,聚焦到她身上。

    顾柯收了心,诗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她回想着稿子上的笔记,脱稿朗诵起来。

    《雨巷》意境优美,充满怅惘的情绪,带着朦胧的希望。诗歌整体语气舒缓,节奏上起伏不大,顾柯打开油纸伞,化身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仿佛行走在寂寥的江南小巷中。

    声音轻慢,情绪哀切。

    白色旗袍勾勒出身体纤细的线条,白皙有力的指节紧紧握着油纸伞,顾柯随着诗歌节奏在舞台上或走或停,十分从容。

    灯光大面积亮起时,台下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虽然看不见大家,但她知道,一定有很多人在为她卖力鼓掌。

    顾柯轻轻笑了笑,朝台下鞠躬。

    走下舞台,离开观众的视线了,她才松了口气。给钟楚恬加了油,才从侧门出去,准备绕去观众席后面的入口,回班里的位置去看完剩下的比赛。

    陈禾绿描述过,她们班位置比较靠前。

    顾柯便从最左侧的小阶梯往下走,准备走到前面去,找找班级。不过,她刚走了几步,便被人拽住了手腕,按在阶梯旁的第一个位置上。

    “唐少瑾?”顾柯小声惊呼,吓了一跳。

    唐少瑾没有松手,只是侧头看向她,声音低哑,神色却认真:“做得很好。”

    “没有啦,大家都很厉害的。”顾柯对上了他的眼神,又很快扭过头,佯装看比赛。

    唐少瑾看着她红红的耳根,轻轻笑了笑。

    一位巡逻的老师从她身旁走下阶梯。

    顾柯一惊,想缩回手,却没能成功。那人手指细长,看起来好像没用力,实则紧紧箍着她的手腕。

    顾柯耳朵更红了,微微低头,在他耳边说:“快放手啦,有老师。”

    他却笑得更灿烂,也凑近她耳边:“观众席没有灯光,老师看不到。”

    真是恶魔的低语。

    顾柯不敢有大动作,也不敢和他对视,只好自个儿努力装正经,看着舞台上的选手,目不斜视。

    “下次一起去看电影吧,电影院更黑点,你就不紧张了?”唐少瑾又补充。

    唐少瑾这坏孩子,在某些正经的地方和时间点,好像更来劲。二人并肩坐观众席上,却好像在偷那什么情。

    “别扒拉我,我要回班。”顾柯恼羞成怒,用另一只手掐了掐他的手指。

    “我错了。”唐少瑾又迅速认错,不过没松手:“你们班在很前面呢。这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比赛结束就放你走。”

    顾柯轻哼一声,忽然视线一顿,伸手指了指他们前几排,位于右前方一个人影:“那是季疏吧?”

    “怎么认出来的?”

    旁边的人好像气笑了,顾柯却没听出来,还高高兴兴:“他后脑勺很好认,而且长那么高,坐着也很显眼。”

    前头的人似乎敏感地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回头一望,和顾柯对视上了。

    季疏朝她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顾柯也扬起笑容,想伸手打个招呼,发现右手手腕上的力是松了,某人却压着她的手掌强行和她来了个十指紧扣。

    她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只好伸出左手挥了挥。

    等季疏转回去,顾柯立刻怒瞪唐少瑾,不过因为不敢大声说话,气势显得很弱:“你干嘛呀?”

    唐少瑾牵着她,还倒打一耙:“人家表演呢,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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