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就开始洗白了？
沈桐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一口，“堂堂七尺……九尺男儿，杀人还不敢认？”
杀人？
冷疏花艳丽的脸庞顿时变冷。
她脱下碗上的聚魂铃，放在沈桐身前，利落摇动。
她动作很突然，沈桐没反应过来。
眼前便呈现出一座山。
她看见高山之巅，原主和江远慕正在打架。
两人打有来有回。
有点像惺惺相惜的好友在对练。
江远慕虽然已是魔帝，却没有故意压迫渡劫期的原主。
原主结阵，江远慕便避开阵法，反送一套音韵。
原主也不示弱，以剑抵挡，击碎音韵。
当他们打得酣畅淋漓，江远慕背后却窜出一个人。
一个和沈桐有四分像的女人。
她剑指魔尊，吟唱道：“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1。”
灵清派最强的召唤灵符一出，很快召来千军万马，一齐杀向江远慕。
平静的终山转瞬金戈铁马，战火纷飞。
江远慕反应很快，拔地而起，利落地躲开气势磅礴的冲杀。
可他反击之时，真正的对手却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偷袭。
他便是魔界原本的大长老，现任魔尊——玄鹤。
寻着合适的时机，玄鹤暗戳戳摔出一道寒毒咒，快速打入江远慕背部。
纵使再强，面对接二连三的偷袭，也难免失手。
江远慕手中玉箫跌落在地，发出暗哑的响声。
玄鹤意气风发地站在山巅，居高临下瞧着地上的人，脸上挂着得逞的笑。
这一切宛如风云变幻之快，原主显然也难以置信，拔剑冲上去，准备和他们决一死战。
下黑手的女人此刻却没了战意，退至一旁，让玄鹤迎战。
原主的修为没有玄鹤高。
玄鹤将她踩在脚下，硬生生挖出金丹和仙骨。
下黑手的女人走到原主身前，接过金丹和仙骨。
轻轻一捏，碎成粉末。
望着跌落泥潭的第一仙尊，她笑得美靥如花。
画面到此便戛然而止。
原主死了，她残魂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
冷疏花愤恨地给她说着剧情。
一开始，魔界谣传原主向魔尊江远慕自荐枕席。原主便给江远慕下了一纸战书。
若原主赢，江远慕必须澄清此事。
江远慕应战了。
昨日在终山之巅，对战就此拉开序幕。
他们都不知道，终山之巅的对决，是一场被大长老利用的战斗。
若不是沈桐穿越到这里，开挂般绑定了特效系统。
不仅是原主，连江远慕也会死吧？
压下起伏的情绪，沈桐低声问：“这下黑手的女人是谁？”
“你的好妹妹——沈祎。”冷疏花捏住聚魂铃一收。
沈桐瞪大双眸看着冷疏花，很是震惊。
想起沈仙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定是十分信任自己的妹妹。
可惜，害死她的也是这妹妹。
沈桐心情十分复杂：玄鹤杀江远慕是为了魔尊之位，沈祎杀原主又是为了什么？
她正想得入神，忽然脖子一阵剧痛。
冷疏花捏住她命运的咽喉。
“我刚才探魂，发现你根本没有沈仙尊的记忆。而且，你不认识自己的亲妹妹。”冷疏花微眯着眼，目光犀利，“你不是沈桐，对吧？”
虽是问话，她却说得很笃定。
这变故太快就像龙卷风，沈桐吓出一身冷汗，惶恐地看着她，“你……你要做什么？”
冷疏花笑得魅人，手上的力道却重了一分。
瞧见沈桐痛苦的脸，她凑过来耳语，“那日我偷偷潜入密室，我本是为她聚魂，却阴差阳错召来你。说起来，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
你得答应我，乖乖待在主人身边，帮我们对付玄鹤。若不然，我便将真正的沈仙尊召回来，让你做个孤魂野鬼。”
这魅人的笑容，这能杀死人的力道，妥妥的疯批一个。
遇见这种疯批，如果硬刚，会很惨。
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桐哑着嗓子嗯了几声。
见她服软，冷疏花终于松开了手，笑问：“你仙骨金丹皆废，怎么施的法？看起来你用的东西，都是些没见过的玩意。怎么，你们修真界也开始研究旁门左道？”
“家传绝学，不足为外人道。”沈桐揉着差点被捏断的脖子，哑声敷衍。
冷疏花嗤笑道：“谁不知灵清派的绝学？不说便罢，姑娘我不过随口一问。”
说完，她又坐到一旁喝起茶来。
沈桐也猛灌两杯茶，终于平复了心绪。
冷静后，她反倒思考起冷疏花的威胁：原主还能活，身体却被我占着。那我不是……不是间接杀人？
想到这些，沈桐手一抖，脸色白成一张纸。
心情顿时差到了极点。
她靠在桌子上，颓废得像个八十岁的老人。
她怎么这么命苦？
猝死就算了，还来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被系统要求007，好容易苟了一天，连好的工作方法都还来不及想，又变成这样的结果。
她不想死，却也不能心安理得占人身体。
混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滚了几个来回，她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说：“冷疏花，你帮沈仙尊聚魂吧。”
这提议对冷疏花而言，简直匪夷所思。
不是脑袋有问题的人，说不出这种话。
可偏偏有人犯病。
冷疏花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勾勾盯着她，沉声问：“你难道想做孤魂野鬼？”
“我不想做孤魂野鬼。”沈桐脸上一团死气，“可这是沈仙尊的身体，理应还给她。”
冷疏花的脸色变得深沉。
她知道修真界盛产自诩正义的伪君子，却不知这孤魂野鬼也是如此。
真有人会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甘愿放弃活的机会？
冷疏花滴溜溜转着眸子，把茶杯放在桌上，“你虽有勇敢之时，但大多时候怕得要死，现在能活，你却上赶着去死？”
“动手吧。”
沈桐不想扯皮，只想快点结束折磨。什么系统，什么使用率，通通不再管。
她心意已决，冷疏花也不再啰嗦。
起身绕开圆桌，冷疏花目不转睛瞧着她，抬手甩出聚魂铃。
铃音清脆，夺魂摄魄。
刹那间，沈桐的魂魄硬生生被拽离躯壳。
精致的房间变得缥缈，好似蒙上一层雾气，怎么都看不真切。
唯有烛火在风里肆意摇曳。
这惊心动魄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沈桐像是解脱了，缓缓闭上眼。烛火慢慢变弱，直到消失不见。
她任由冷疏花操纵自己的魂魄。
聚魂铃在她耳边响起，声音越发清晰。
如喧嚣的风，似真实的梦。
忽地，她脑袋一痛。
无数陌生的画面强行挤进她的脑海。
拜入灵清派。
枯燥的修炼日常。
反杀妄图占自己命格的修士。
打败妖王，一战成名。
……
直到记忆终止，沈桐的魂魄重重跌回原主的躯壳。
清晰的世界再次回到她眼里。
“怎么回事？”沈桐揉着剧痛的脑袋，“难道是你学艺不精？聚魂失败？”
冷疏花嗤笑道：“别败坏本姑娘的名声。”
她把聚魂铃戴回手腕，“这缕残魂根本无法重聚。我本是编来吓你的，谁知你是真傻子。”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沈桐愣愣地眨眼。
“吓傻了？”冷疏花笑得花枝乱颤，“放心吧。你这小姑娘有趣得很，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桐：……
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她瘫软在桌子上。
她有气无力地问：“为什么把沈仙尊的记忆给我？”
“你继承她的记忆，从此就是沈仙尊。被杀的真相，你该弄清楚。”冷疏花又笑得妖媚，“我知道你会的，毕竟你有舍生取义的勇气。”
道德绑架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沈桐：我的母语是无语。
但想着江远慕救了自己两回，而且不是敌人。
既然不是敌人，是不是可以请他帮忙推销自己的特效产品？
眼睛骨碌碌转几圈，沈桐说：“查真相的事另说，但我目前会待在江远慕身边。”
冷疏花离开后，便来向江远慕汇报各种情况。
说到真正的沈桐已去，冷疏花看见主人手一顿，而后起身到酒架上拿了酒和杯子。
清脆的倒酒声打断她的汇报，她闭上嘴，静静站在一旁。
透明的酒占满酒杯，酒香萦绕在主人手边。
他端起满杯酒走到廊下，朝终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把酒倒在廊下。
冷疏花沉默地看着，没有打扰。
她知道，主人在祭奠沈仙尊。
当初谣言传遍魔界和修真界，沈仙尊选择用剑解释。主人便说，原先的沈桐，性子与其母颇为相似。
也许正因如此，后来终山一战，主人才会与她以切磋的形式进行。
只是谁也没想到，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
如今这杯酒，应是主人祭奠对手。
祭奠结束，江远慕便回到屋里。
冷疏花用余光打量着主人，发现他脸上并无多余的神情，便知方才只是单纯的祭奠。
收拾着酒具，冷疏花继续汇报情况。
“主人，沈桐答应留下来调查真相。我随口扯个谎，她就要把命还给沈仙尊。想来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江远慕略略抬眸，想起密室里的情景。
那双眼睛，那种做派，确实可称不谙世事。
轻轻撩起袖子，江远慕看着腕上的黑色印记。
这是中寒毒咒的标志。
在沈桐那粒药丸的作用下，印记虽没完全消散，颜色却浅了许多。
灵清派的灵丹果真效果极佳。
若再来几粒，能否解咒？
他摩挲着印记，暗忖：此咒不解，玄鹤动手时，只怕难敌。
整理好袖子，他对喋喋不休的冷疏花道：“你去灵兰阁买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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