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婆跪在地上,一直不敢起来,只顾哭道:“小姐,是老婆子的错。您有所不知,您这个地方这几日在镇里非常有名,许多人都想来见识见识。老婆子有一根独苗苗,名唤宝儿,昨日,非要缠着我一同进来。”

    那日,宝儿在后门死死抱着赵婆婆的大腿,哭喊道:“奶奶,我就要进去!我就要进去!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我可以提早进去,给他们讲里面好玩的。”

    赵婆婆本不同意,怕被主家责罚,连打带骂了半天,但宝儿实在是太能折腾,最后拗不过固执的小孙子,只得答应。这天,赵婆婆趁着中午送饭的时候,悄悄把宝儿从后门带进去,仔细吩咐道:“你只能在这个院子里玩,等奶奶送完饭,必须听话跟我走。”

    宝儿乖乖点了点头。但是小孩子,没人看着就容易惹事。活泼好动、调皮捣蛋,是这个年龄孩子的通性。宝儿在馆内的小院子里是断然待不住的,没多久就像一只猴子蹿了起来。

    宝儿心下琢磨着,听说这里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今儿个倒要好好开开眼,明天见了小伙伴们正好吹吹牛。

    前面的屋子里隐约有人说话、走动,赵婆婆也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宝儿担心被人瞧见挨打,不敢去前面造次,左右寻思了一下,便决定顺着院子四周的回廊,四处转悠一下,瞧瞧有什么宝贝。

    正走到西间屋时,屋里面传来了开柜门的声音。宝儿偷偷扒着窗户往屋里瞧,看到兴儿正小心翼翼地把一根青绿色的簪子放入柜中的锦盒中,轻轻落下盒盖,锁上柜子后转身往外走了。

    这一定是个很值钱的东西,宝儿暗自思量。趁兴儿出去后,宝儿仗着自己身体小,从窗外手脚并用爬进来,悄悄溜进了屋子。

    说来也巧,兴儿在上锁的时候,并没有把插销完全捅进去,宝儿用劲一拨,柜门居然开了。锦盒放在柜子中间的那层,不算太高,宝儿踮着脚,也能将锦盒捧了出来。待他掀盖一看,顿时愣住了。

    赵婆婆送完饭,从前面回来,看到宝儿正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乖乖坐着,也没有多想,牵起孙子的手就回家了。

    赵婆婆向孟茹等人哭道:“小姐,老婆子也是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宝儿的兜里多出了一根簪子,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兔崽子非说是路上捡的。之前若是知道是小姐的东西,老婆子定然会第一时间给您送回来的啊!”

    朱润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赵婆,你这孙子自小就这么小偷小摸,以后哪还得了!要我说,就应该上报官府,坐几天牢才能长长记性!”

    赵婆婆一听,方寸大乱,膝行几步跪在孟茹的跟前,连连磕头哭喊道:“小姐,要抓就抓老婆子吧,是我不好,私自把宝儿带进来,丢了东西就拿老婆子的命去抵吧!宝儿没爹没娘,很可怜了,求求您了,放过宝儿吧。”

    朱润一看这等惨状,也不好再说多什么了。这时,兴儿在周稠的示意下,把宝儿从家里带了过来。宝儿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屋子三堂会审的样子,不知所措,挣脱兴儿的手钻到奶奶身边,吓得不敢吭声。

    “你个臭小子,快把之前偷拿的簪子还给小姐。快啊!”赵婆婆使劲推搡着宝儿,“快跪下给小姐认错!”

    话还没说完,宝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是我娘的簪子!这是我娘的!宝儿没有偷!”

    大家都愣住了。

    赵婆婆气的直接照着宝儿的脑袋就狠打了几下,“兔崽子胡说什么,簪子呢?”、

    宝儿抽抽搭搭地从袖子里摸出簪子,递给奶奶,委屈道:“以前娘也有这样的簪子,奶奶,宝儿想娘。”

    赵婆婆闻言一阵恍惚,琢磨片刻方恍然大悟,转过身对孟茹磕头解释道:“小姐,我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宝儿的娘前两年感染风寒,撒手去了。她生前最喜戴一支石簪,下葬的时候一块埋了。老婆子一时没想起来,猛一瞧这两支还有些相像。宝儿并非有意,又没爹没娘的,求小姐饶了宝儿吧,把老婆子抓去府衙好了。”

    周稠无语,“你当府衙是你家?你们谁想去就去?”

    赵婆听后十分害怕,胆战心惊地看向孟茹,想说什么又不敢张口。

    孟茹看着这依偎在一起的孤儿寡母,不由心下恻隐,确实不忍心再苛责了,柔声道:“宝儿,你那天拿走的那根簪子是我的,不是你娘的那支,你先还给我们。我们日后找到你娘的簪子,再送给你好不好?”

    周稠在一旁严厉道:“宝儿,你若喜欢,应该去向主人讨要,不问自取是为贼,记住,日后切不可再犯。”

    宝儿点了点头,小声道:“小姐对不起,宝儿不该自己拿走的。”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原来是虚惊一场。夜色已近子时,众人纷纷累得直打哈欠。

    孟茹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赵婆,你整天出来干活,谁照顾宝儿?”

    赵婆老实答道:“一般都锁在家里,早上走前会留好饭。宝儿很乖,一般不会吵闹。”

    几人也皱起了眉头,既然平时很乖,那为什么宝儿这次会突然要求跟着赵婆非要进馆不可?这很不应该啊。再者,就算两个簪子很像,宝儿又为什么如此笃定,这根簪子就是他娘亲的呢?

    孟茹俯下身,抱着宝儿,柔声问道:“宝儿,姐姐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姐姐这里有很多宝贝的?”

    宝儿睁大眼睛,小声说:“前几天有两个漂亮姐姐,天天在我窗下讨论新开的博物馆,说里面宝贝特别多,还有很多从地底下挖出来的,宝儿就想来看看。”

    周稠也听出不对劲儿了,就算俩人偶然讨论起新开的什么店铺饭馆,也只是随口议论,断然不可能天天聚到同一个地方,在别人家的屋檐下日日分说吧?这很像有预谋的撺掇啊。“宝儿,你还记得这俩人穿什么衣服,大概长什么样子吗?”

    宝儿畏惧地看了周稠一眼,不敢吭声,孟茹急忙柔声道:“宝儿不要怕,你好好想想,这两个人大概多大,是穿素衣,还是彩衣呢?”

    “小姐,那两个姐姐跟您差不多大,穿彩衣居多。”宝儿又想了想,补充道:“她们都穿过同一身衣服,上面是浅黄色,下面的裙子是桃红色,手腕间系着桃红色的带子。”

    孟茹越听越耳熟,周稠震惊道:“当真?”

    孟茹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周府丫鬟们常穿的衣服吗,难道这还是家贼所为?

    “兴儿,你先送赵婆和宝儿回去。赵婆,你放心,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但是以后你也要引以为戒,该送宝儿去学堂,就要尽快送去,知道吗?”

    赵婆激动地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待人基本走清,孟茹回过头来问周稠:“怎么回事,怎么还跟你家的人扯上关系了?”

    朱润不了解周府下人的装扮,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

    周稠皱眉道:“我可能知道是谁了,你还记得上次遇到的那两个碎嘴的丫鬟吗?”

    之前孟茹去周府玩,正好撞见两个丫鬟在背后议论孟茹,当时虽然没说什么,但事后周稠却将这件事反应给了周老夫人,不成想周老夫人勃然大怒。

    先前周老夫人就一向看不上姨娘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碍于周坤的面子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她们却扯到了孟茹,不知背地里会怎样更难听议论。周老夫人向来喜欢孟茹,就借着这件事把姨娘整治了一番,两个碎嘴的丫鬟撵去了外面做粗使扫洒的活,换上了老夫人自己的人。看在周坤的面子上,姨娘倒是没有怎么受惩罚,只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但此后说话做事总有人盯着,确实很不方便。

    姨娘与撵出去的两个丫鬟心中怀恨,不敢与周老夫人硬碰硬,便打起了孟茹的主意。你不是很得老夫人喜欢吗?周稠不是为这个博物馆操心又投钱的吗?好,我让你们开不下去。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损招。

    朱润已经听呆了,“天啊,你们大户人家真复杂!”

    孟茹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被卷进了宅斗的剧本里,真是招谁惹谁了。

    “阿茹,你放心,我回家好好调查一番,若真是她们多所为,这次绝不能轻饶,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周稠保证。

    孟茹点点头,“这事不急,事情解决了就好,大家先赶紧回家吧。”

    夜已近子时了,孟茹小心熄灭烛火,大家各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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