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再一次降临,骑兵们再一次上马出征,这一次他们将到达千里奔袭的目的地——西仓城。

    成败在此一举,漠北的汉子们充满了激情,没有哪一次出征能让他们这么兴奋。

    漠北的军人,从小就就有军人战死在沙场上是最光荣信念,面对战斗,他们没有胆怯、畏惧,有的是热血与激情。

    马队急行了两个时辰,时至午夜,他们已经看到了西仓城。

    天空乌云滚滚,偶尔有一丝月光流下,那座庞大的巨兽静静地躺在那里,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它是那么雄伟高大,黑乎乎的身躯,偶尔在哪一处闪出一个亮点,随即便不见了。

    一排排整齐的营房绵延数里,寂静无声,黑压压躺在半尺高的雪地中。黑虎叫来吕才:这是什么?

    吕才说:这是奴隶的住所。

    黑虎有些好奇问“怎么没有人?”

    “夏天奴隶们从矿上回来,就住这里,这会儿2万多奴隶都被赶往南边煤矿挖煤去了,营房就空在这里。”吕才回答道。

    黑虎下令,分出三小队,悄悄潜入营房。半个时辰,三个小分队回来了,确实没有人,是一排排空房子。

    黑虎率队进入几个营房,房子整齐有序,虽然阴冷,但床铺却十分整洁干净,近乎一座军营,龙生下令,将被褥封死门窗,点燃火把。

    屋里的一切,让这些漠北骑兵十新鲜好奇,床是一样的床,柜子也是一模一样,每个屋子里,被子都叠得方方正正。

    只是褥子上的尿渍不同。漠北人对每张床上都画满了地图十分不解,龙生苦笑道:这是阉人的病,每个阉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夜里会遗尿在床上。

    黑虎确信了这是阉人们的房间。但还是不放心,命令将战马都进了屋子,又派出小分队,搜寻守夜人。

    这一次有了收获。

    两盏茶功夫,骷髅和山羊带回了两个黑面人。

    骷髅说:确实是奴隶的住所,这个冬天只有十个奴隶看管着这里,结果了十几个。这两个还算机灵点……

    “这里为什么没有士兵把守?”黑虎审问两个抖若筛糠的男人。

    “这里是奴隶营,不需要士兵。”

    “没有士兵看护,你们为什么不逃走?”

    龙生替两个奴隶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们逃不走,他们是黑面人,你们抬起头来。”

    两个黑面人抬起头,黑虎看见了两个黑面怪物……

    “城里有多少人?”

    “大人,我们从来没进过城……”

    一番无功的询问,让黑虎很烦躁,把手一挥。

    两个黑面人被提出了营房,一声未出,只是传来两声“扑通”倒地声。

    黑虎、龙生和骑兵都尉齐聚在一个院落,黑虎指着三个人说:山羊、鼹鼠、麦苏、穆尔你们与周家兄弟、吕才在此守护战马。其余弟兄,咱们步行上城。城中情况,只有靠我们自己了……

    黑虎布置着下一步行动。“天明为号,天明没有消息,山羊、鼹鼠、麦苏、穆尔你们与战马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听懂了吗?”

    鼹鼠、麦苏和穆尔是整个队伍中最小的几个孩子,响亮地回答:听懂了!

    可是山羊没有回答,踏前一步,道:我不要守护战马,我要参加战斗!

    黑虎不为所动,说:你是屠户,处理战马需要你。

    山羊挺直了脑袋,说:我以前是屠夫,现在我是战士!

    黑虎有些生气了,语气中就带出了杀气:以前你是屠夫,现在需要你还是!

    山羊声音小了些,但还是没有服气:那他以前还是傻了呢!

    山羊用手指向龙生,这一句话把黑虎气得不怒反笑,他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这些小事,随手一挥说:行了,归队!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黑暗中,没有人注意,山羊那得意的笑脸。

    龙生看见惊呆的周家两兄弟和吕才,他们这会儿才知道,这些漠北人是要攻打西仓城。

    他提醒黑虎:就留下三个孩子,怕是处理不了善后!

    黑虎听懂他的提醒,笑道:留下三个,我都嫌多余,杀死那几个南方佬,我们一个士兵就够了。

    他们绕过了奴隶营,直奔黑乎乎的西仓城,很快来到了城墙的东南角,黑虎率众弟兄们匍匐在雪地,回头问龙生:有选择吗?

    龙生明白黑虎意思,说:没有,就这个,这个最近,保存体力就是选择。

    骑兵们趴伏在雪地里,离城墙不足40米。

    月光下很清在城墙角楼瞭望塔上有一个士兵,在通亮的灯笼下,他的身影随着灯光,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他显然不是在巡逻,而是坐在一个火盆旁在取暖。

    一柱香过去,又一个士兵上来了,两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个士兵顺楼梯消失在了角楼里,这个士兵显然刚从睡梦中醒来,紧搂着他那毛绒绒的貂皮大氅,向四周看了看,也坐在了火盆旁。

    士兵烤了一会手,他有些适应了寒风,站起了身子,站在了瞭望塔上,开始解下身裤子。这战机,黑虎怎能错过,他小声点了名:神弓、射手、莫尔根!

    在雪地里就站起了三个人,弓箭已经拉满,在风雪中如同三座雕塑,一样的姿势,同一个目标。

    士兵掏出他的家伙,他显然是憋了很久,很享受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美妙而又享受。

    黑虎说:放!

    三支箭如同一张弓射出,在灯笼的光线下,龙生看见三支鸽子羽毛的飞箭直刺入那个正在享受男人的两眼和咽喉,没有听到一丝声响,那个士兵手握着他的宝贝,向后仰倒下去。

    “扑通”一声响还未停止,黑虎就带领着队伍奔到了城墙下,几十个木头楔子就被钉在城墙的最底层,第二排楔子随即钉上。

    龙生和雪豹仅用了六层楔子就已经攀爬进上城楼。俩人迅速四周观察,不见人影,将绳索套在垛墙,抛了下去。

    黑虎上来了,山羊、神弓、射手、莫尔根……

    简单的几个手势,夜行人就自动分为三组,很容易就找到了城楼官兵的居住所在,是在角楼的下方,有一条三米的楼梯。

    黑虎第一个沿着没有雪的通道,龙生紧随其后。

    这是唯一透出光亮,人声鼎沸的场所。

    站好方位,黑虎冲追魂剑一个眼神,“哐”追魂剑踢开了木门,弑杀者、骷髅双双抢进……

    黑虎面前,这是怎样糜烂的一群军人,外面是正在赌博的四个酒鬼,里面八个士兵被拖出来时,还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太长时间没有听过敌人这个词语,在他们的字典里,敌人只是与自己酒桌上或是牌桌上面不和的人。

    眼前这群铁汉,让他们如在梦中,一个士兵本能地抓向他的腰刀,神弓早已一箭稳稳地刺入他的心脏,随着一声死亡的哀嚎,屋里的人才知道,恐惧与害怕。

    骑兵们麻利地将这群酒鬼捆成一团,这是多么听话的一群军人,没有一丝反抗的举动。

    龙生开始了审问:谁是头?

    众军人看向一个中年肥胖男人。

    “你们这个角楼有多少守军?”龙生冲着他问。

    肥胖男军官答复:应该是50名。可是除去吃空饷的有28人,还有五人长期在武官府,两人请假……

    黑虎一剑从他胸口划向腹部,那身漂亮的牛皮马夹军服就裂成两片,这是他第一次使用铁器,黑虎觉得这支剑太细长了,好像女人和小孩玩闹时使用的花剑,但它如此锋利,倒也出乎黑虎意料。

    男人肥大的肚腩露出,他以为自己肚子被黑虎挑开了,嗷嗷叫了两声,就要倒下,黑虎一记耳光,打醒了他。

    男人委屈地说:我在如实报告,没有一句慌言。

    黑虎举起那支剑,说:我问你,现在在这个角楼应该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男人听懂了黑虎的意思,说:今晚当班的应该是15人,临时小绍子想去总部看那些□□,跟我请假,我想那孩子从没见过真正的女人,就给了他的假,前半夜他走了,现在应该是14人……

    男人还在唠唠叨叨,精明的山鬼对黑虎说:这里是12个,外面角楼上射死一个,还少一个……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瘦高的男人。男人没料到眼前的情景,十几个白羊毛服饰的汉子站住四角,自己的战友跪成一圈,愣了一下,他刚从寒风中回来,清醒得比较快,第一时扑向窗前的一手柄,他有手刚要碰到那个手柄,山羊手起刀落已砍断了那支手掌,鲜红的血呲满了整个羊皮窗户,男人一声嚎叫未落,弑杀者已手起刀落,一刀砍向男人的后颈。

    弑杀者害怕男人的嚎叫引来麻烦,手上使上了力道,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刀的威力,竟然一刀将男人的脑袋砍了下来,弑杀者自己也吃了一惊,连呼:好刀!好刀!

    圆圆的脑袋在桌子上滚了一圈,掉到地上,十几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吓得四处乱窜,黑虎几声断吓仍然不起作用,山羊看得明白,他们是害怕那颗人头,过去一脚踢开,人群才又老实地跪回了原地。

    龙生看见那个没有了脑袋的躯体还保持着冲向窗户的姿势,那只断手还在那里抽搐着,他向那个少尉军官问:他是谁?他要干什么?

    少尉军官还没有从那颗脑袋的惊吓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他,他,他叫王二宝,是一名步兵,刚刚他说肚子疼,去解大手……

    龙生盯着那断手前的一个把柄,止住这个少尉军官絮叨,问:那个木柄是做什么用的?

    少尉军官才知道,这个游骑兵想要知道什么,说:那是呜嘀哨。却没有了下文,黑虎真想一剑下去,剁去这颗猪头。

    “我问你,这是干什么用的?”

    少尉军官颤颤巍巍说:示警!

    又没有了下文。龙生看看黑虎,黑虎也正看向他,见这个军官是个糊涂的蠢材,一刀下去,一颗人头又滴溜溜滚向人群,脖腔处喷出两米多高的鲜血,将人群全染成了红樱桃,又是一阵骚乱。

    黑虎有些暴躁,举刀再砍,他这一举动,带动了20多名游骑兵,都举起了刚刚缴获的钢刀,都有一种想试试新武器的冲动。

    龙生及时拦住黑虎说:这些人还有用,不能全杀!

    黑虎也冷静下来,冲着降兵说:谁能说清,这东西如何示警!

    率先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的一个年青士兵,爬向前,快速地说:这手柄一搬,窗外的呜嘀箭就会射出,嘀哨会响,方圆百里都能听到,中军和各角楼的人就知道有险情……

    龙生打开窗户,一股寒风吹进,兵营的油灯被吹灭了两三盏,其余油灯也火光四散,龙生和黑虎向窗外看去,果有一把大弓,弓弦满张,直竖向天,黑虎一把抓住弓箭,挥刀斩断弓弦,拿进来一看,在弓箭的前端捆绑着三个竹制嘀哨。这东西在漠北并不陌生,只是用途不同,漠北人只有在比武或是节庆时才使用的呜嘀箭,在这里被派上特殊的示警作用,只不过,整个弓和箭被放大了十倍。

    黑虎将弓箭一掷,插入对面的木柱,路程虽短,嘀哨也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龙生听见,道:好险!

    黑虎也心道:好险。

    龙生问:响声最远可以传到哪里?燕州城?

    “呜嘀声传不了那么远,西仓周边的驿站可以接到哨声,到时燕、云、洛、沙州肯定会派兵救仓!”年青士兵说。

    有了这一变故,进攻计划就需要调整。

    黑虎问:其余四个角楼城防怎样?

    “跟这里一样。”

    “城门防守怎样?”龙生问。

    “城门驻防士兵要比角楼多五倍,有百名士兵,但由于管理不严,这会儿可能只有80名士兵。他们不在城上驻防,而在城下营房……”

    黑虎问:我们想打掉其它几个,怎么打?

    年青士兵太紧张,一时没听明白黑虎的意思,愣在那里。

    又一名士兵听明白,他说:四个角楼都有甬道相通,可以走甬道过去……

    黑虎果断分配了新的任务,兵分两路,黑虎、龙生各领一队,分攻东北角楼,西南角楼,最后在西北角楼汇合。

    龙生问两个说话的士兵:你两个叫什么?

    最先说话的士兵答:我叫张忠。另一个说:小人叫胡义兵。

    黑虎问:你们两个在这城中是否有亲人?两个人都茫然摇头。

    两个人不清楚,正是摇了摇脑袋,才保住了脑袋,如果点一点头,黑虎的大刀会毫不犹豫动剁下去。这是北狄人的一个信条,背叛亲人的人是不可靠的。

    黑虎指着叫张忠的士兵:你带路去东北角楼。

    士兵很机灵,起身出列,很自然地走身墙边,拿起一个火把。对着龙生问:这里有火把,以前我们巡夜都点着火把。

    龙生点了点头,一行人走出了角营,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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