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的光由暗黄色变成诡异的红色,楼里传来呼喊声,凄惨、幽怨,还带着蛊惑……

    “是俺叔,俺叔在求我救他呢……”一个村民惊恐地叫起来:“咱们是不是得进去?这样跑是跑不掉的。”

    “你疯啦?!”村长拉住他:“我听说过,这叫做鬼蜃,大家千万别慌,离楼远点,快快!”

    那村民突然开始挠自己的胳膊,挠得指甲上都见了血,他掀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满是红疮的手臂,吓得鬼哭狼嚎瘫倒在地!

    “瘟疫,是瘟疫!我染上瘟疫了!我快死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现类似的症状,他们解开自己的上衣,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恐怖的红疮!

    “村长,我要回家!我们快跑!”

    “不能回村!回村会感染更多的人!”村长大喊着。

    “完了!我们只能送到小楼等死了!”

    众人绝望地哭喊咆哮着,二十多年前,他们的亲友、熟人也是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小楼里,饱受痛苦和绝望,最后凄惨地死去。

    至于怎么个惨法,大多数人是没看见的。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逃避。

    疫情刚开始的时候,白大夫就通知了全村,这病传染很厉害的,所有人不能隐瞒,有症状的必须隔离。可大家害怕,以为跟上一次的瘟疫一样,隔离就死路一条,不听白大夫的告诫,瞒着、拖着。最后避无可避,全村半数感染被送去小楼,幸存的人把小楼视为洪水猛兽。

    “只要他们出不来,我们就安全了。”

    甚至越往后,越有了“他们死了就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的说法。

    “早死早超生,还活着干什么?”

    病中的疫民还没有放弃,村民们已经先放弃他们了。许多人刻意制造诸多借口回避看望,哪怕白大夫说病人需要大家的鼓励,只要戴上面罩口含仓术,隔门看望没有肢体接触,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大部分村民没有和小楼疫民共渡患难的想法,他们把疫民当成瘟疫本身。就算那些去小楼送饭、看望自己亲友的村民,回来也是被当病源似的躲着。久而久之,村民连送饭也不愿了。

    小楼突然腾地一声着起了火,火舌迅速吞噬了了所有疫民!村长和另外两个神色突然一变,只见二楼一个浑身着火的疫民惨叫从二楼跳下来,顶着一张满脸烂疮,又烧成炭红的脸爬到众人面前伸手求救。

    手上有烧伤的那个村民叫道:“村长!是他,是他啊!”

    村长哆嗦着领着众人掉头就跑,越跑身上越痒,没跑多久,只见面前一道红光!那个火人又从二楼跳下来,这一回众人能清晰地听到他腿骨摔断的声音。

    “救我……救我……你们救救我吧……”

    “救我……救我……你们救救我吧……”

    “救我……救我……你们救救我吧……”

    众人四下一下,那疫鬼浑身着火,竟从四面八方爬过来,将他们围在中心。

    “瘟疫乃是天灾,又不是我们害死你的,你缠着我们做什么呀?”有人崩溃哭道。

    那疫鬼不管不顾地朝他们爬去,越爬越快!眼看就要抓住村民的脚!

    突然,一支符箭从天而降!那符箭“蹬”的一声射进小楼门板,熊熊烈火立即褪去,包围村民的疫鬼也消失不见了。众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撸起袖子一看,并没有什么红疮。回头看去,毕方背着白依依,一手执弩,一手扶着阎悯朝众人走来。大伙见了救星,立即围上前去,恨不得架个架子把二人给供起来。

    “大人你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

    阎悯心里苦笑一声。她中了白母的麻药,如今只能勉强走路,刚刚那张赤符已是极限,自己现在根本无法顺利聚灵。虽然毕方那小包好像无底洞,装着各种用以弥补自身不足的术器,可无奈终究是功力太浅,那枝箭也只能暂时压制疫鬼而已。

    不过区区恶灵,阎悯还是不太担心的,只要众人不走进小楼,就无大碍。

    “村长,那是火鬼就是你想隐瞒的秘密吧?”阎悯看着村长:“你跑去找天明爹,就是想用当年白依依的事要挟他,可能是想要点什么药来搞事情。这样大家就以为是树妖作祟,威胁我立即毁树。如果我不干,就会以我判断有误为由,把我赶出村子另请术士。对吧?被火活活烧死可谓酷刑,你们当年做了什么?!”

    村长吓得跪了下来:“大人,我们当年也只是一时疏忽!当年我和火旺他们四个焚烧疫民的尸体,需要检查每具尸体,在尸体上洒上药粉还有石灰。那场景太吓人,我们只想快点烧完,没检查太仔细……哪成想,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浑身着着火,从二楼跳了下来……我们也吓了一跳,又不敢接近他,他就朝空心树那边爬过去……”

    怪不得当时会烧得那么远,并不是火势太大的缘故。

    “冤有头债有主,他害我们做什么?”

    阎悯看了那人一眼:“他长年跟其他死去的疫民躲在树灵里,怨气早为一体。你们如果生病,在家人鼓励和关心中死去,跟在所有人背弃和嫌恶中死去能一样么?他们对整个村子都有怨。”

    “所以,他也要杀了我们,讨回公道?”

    阎悯:“倒也不是想讨公道,人的三魂存于胸中,于鬼而言就是三道魂火,轻易不能靠近。一个人身体越好,心情越好,魂火就越旺。反之魂火就弱,他不过想用恐惧消弱你们的魂火,趁机取命。不管怎样,他已经成了恶灵,报仇和发泄是他的执念。”

    阎悯安慰道:“安心,就算现在走不出去,只要大家不靠近那个楼就没事。等我恢复到三成,就能破这个蜃境……”

    阎悯四下看了一看,突然脸色大变,问村长:“那个手有烧伤的男人呢?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村长这才惊觉,查看一番:“火旺!火旺刚刚还在这里!他跑进树林里了吗?”

    阎悯叹了一声,果然只要出现只要,就一定会出事。她看了看毕方的万能小包,问有没有红绳。毕方点点头,真的从包里掏出一根长长的红绳。

    阎悯把红绳绑在每个人的手腕,串成一串蚂蚱。好在林子也不大,不一会众人就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火旺的身影。

    村长:“难道他已经出了林子?”

    毕方:“会不会是进了小楼?”

    如果是进了小楼,那必然是凶多吉少,一定得进去看看。阎悯让毕方留守看护村民,自己进小楼。

    毕方一把拉住她:“以你现在的灵力,如果遇到恶灵无无计可施,不如我跟你一起去。”

    阎悯心里又把白母骂了一遍,这麻粉的药劲也太强些了,自己到现在还缓不过来。毕方说得有理,但如果他也跟进去,剩下的村民怎么办?万一疫鬼突然调转枪头对他们下手呢?

    阎悯突然想念起术师院的小伙伴,以往有个什么事,好歹大家有商有量、分工协作。可如今除了一个聊胜于无的毕方,半个可以帮忙的也没有。

    可以帮忙?

    阎悯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她走到一棵栎树下,虔心地拜了三拜,将手抚上树干。

    “我知道你一直在守护白水村,虽然村民平日里对你多有误会,但如今人命关天,阎悯在此求你相助。”

    毕方见阎悯跪下,也跟着跪下道:“之前我误听村民的话,差点烧了你。白依依也是偷了我的符才对你放火,我难辞其咎。我向你致歉,对不起。”

    村民们见二人都下跪认错,也纷纷跪下道歉。

    阎悯闭着眼,突然觉得眼前一片白光,白光过后,一些画面浮现在脑海。

    也不知多少年前,空心树还只是一个灵识早成的大树,略有些修为。一次被天雷击中,树身被拦腰劈断,烧成了焦炭。一天,一个醉酒的老翁路过此地,晕晕乎乎地倒在树桩上睡着了。待他醒来,对着焦木叹了口气。

    “世间竟有如此顽强的生灵,他日必成大器啊。”

    说罢他取出酒壶,倒了一壶酒在树桩之上,对它说:“我今日助你,希望你也能记得与人为善。”

    之后,这棵树冒出一颗新芽,重新抽技长叶。

    阎悯睁开眼,一些树叶掉在她的面前。阎悯拾起树叶,抬头看去,一枝原来朝前长的树枝像挥手般的转变了位置,指向一个方向。与此同时,它身后树也同样如此,像迎客似的指出了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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