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女人这么多，我瞧着汗阿玛还要继续生下去，按汗阿玛的脾性自然是要我们各个出类拔萃。”长生压低声音对荣嫔道：“但人长大了心思就会多，若有朝一日诸子争斗，该当如何？”
荣妃怔然，半晌没反应过来，责备道：“太子已立……”
“景阳宫中的史书上可不是这么写的，人心易变，谁能知道。”长生瞅着额娘的脸，道：“我这身子成不了大材了，若整日将心思花在那些勾心斗角上实在浪费这大好光阴，额娘，儿子想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你想干什么？”荣妃一直觉得他主意太大，这会儿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惊。
长生道：“我就想多陪陪额娘。”
“……”荣妃本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宏论来，不想一下又给他击中柔软处，道：“说来说去你就是……想说这句。”
“嗯。”长生抱住她的腰，抬头看着她。
荣妃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摸了摸他的脸，知道等待消耗了他们许多精力，他忧心她的忧愁，所以才这么宽慰他，“可是不进学你日后……”
“只要乖乖听话，我作为头几个儿子，什么封赏能越过我不成？”
荣妃眉心舒展又蹙起，“可是不读书不能明理。”
“他们有我明理吗？”长生抬下巴，骄傲道。
荣妃失笑，挠了挠他的下巴，“你告诉我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
长生嘿嘿笑，母子二人坐了会儿，荣嫔道：“行了，赶紧习字。”
“是，是！”
……
夜间的皇城十分安静，宫灯星星点点在各处点亮，站在高处，像是俯瞰夜间的萤火。
月高悬，散开一圈儿光晕，星斗或明或暗的点缀深蓝天穹，他一会儿在墙头飞奔，一会儿在树上攀爬，最后爬去了屋顶上。
清风吹来，带来藤萝的清香。
他张开双臂拥抱长风，感觉阖宫都在怀抱之中，后世的高墙与科技将他死死困住，这一世困住他的也是高墙。
此刻的自由自在，真好，真好！他兴奋地想要吼叫，但他不能，只能将心头的快活变成奔跑，变成在屋脊上翻跟头。
痛快，真痛快！
风送幽香，他跑去瞧那幽香在何处，不知走到了哪儿，竟然听到了水声。
避开巡逻的侍卫，他跳到树上，几回弹跳，轻松落至地面。
汉白玉的栏杆在夜里冰凉一片，月光下的河水叮咚作响，带着轻快的节奏，如一条玉带，轻快地从西北缓慢蜿蜒。
皇宫中竟然有河水！
他翻过栏杆，正准备跳进河里，想到衣服湿透必瞒不过章嬷嬷，便歇了心思。
他沿着河水流去的方向而去，走了大约一里路，看到一处高高的宫墙。
夜色深沉，东南角上楼宇，上面灯火通明，照亮夜空，各处宫门紧闭，但这水却自由不受阻碍。
这河水……通向城外？
他喜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哪里会比水中更适合他！天助我也！
不过,里面的人若是能借河水出去，外面的人只怕也能借着河水进来，建造此城的人不可能没有防备！
要么此处有闸口，要么城外还有河水环绕，皇宫外肯定有护城河。
一定要看看。
只是，若有闸口阻碍，他又该怎么办？他力气大，但不知道可以大到什么程度，没东西让他试，宫里的东西都是皇帝的，弄坏了指不定要害人吃挂落。
河水琤琮，似引逗他近观，弄得他心头痒痒，实在想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阻碍。
他回头看了看深黑的来处，那儿已瞧不见钟粹宫的方向，若是此刻回去，下回再来恐怕还得走这么长的路……
若是这次被发现，章嬷嬷定会吓坏，她一定不会再替他瞒着了，俗话说的好，再一再二不再三，为了宏图大业，他要默默忍耐才是。
他头也不回地往钟粹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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