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有些转凉,不经意间刮起一阵秋风,裹着花坛里的桂花香,飘进了学生们的朗朗书声中,香远益清,果真是书香气息。

    大家都纷纷换上了秋季校服。秋季校服是蓝白的,在胸口处是海川一中的标识,看起来是在表达海鸥在汪洋大海里展翅高飞,亦如象征着大展宏图,鹏程万里的高远志向。

    由于马上就是月考了,学校里的学习气氛也变得浓烈了起来。

    望行舟住的公寓在郊外,距离学校相对程楠希来说偏远一点,而且两人不同路,走的是相反的方向。

    望行舟上学是踩着程楠希的上课时间点的。他希望能在校门口可以遇见她,然后和她一起进校门,到教学楼还能有差不多三分钟的聊天时间。

    为了抓住任何能和她相处的机会,他了解了她一般六点起床,大概六点四十就会去学校,七点左右就到学校了。有的时候她会在家做面条,不过会腻,所以她经常会在学校街旁买早点。

    煎蛋饼是她的最爱,因为望行舟偷偷在窗边数过,她一周只要是买早点,买的最多的就是煎蛋饼。而且她买早点还挺有规律的,今天不重复昨天的的吃食。

    就像她对他说过,她不喜欢一成不变的生活。但唯一有的时候会为煎蛋饼破例。

    程楠希永远保持着吃早饭的好习惯。望行舟却不是,从小独立自主的他,生存能力很强,会自己做各种吃食。准确来说,他是懒,也为了腾出更多的睡觉时间。

    不过也主要是为了能遇见程楠希,本来睡眠质量就不足的他又要求自己五点四十就起床了,洗漱收拾。那个点大家都还在睡觉,为了不打扰他们休息,所以也赶不上吃容妈做的早餐。

    六点左右出门,骑着自行车奔波在昏暗的天空之下,街道十分安静,来来往往的车辆也不多,仿佛全世界都在给他让路。

    他争取六点半到学校,会在学校门口的电线杆下听着音乐,会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推理小书,时刻注意着煎蛋饼的阿姨开着小三轮来摆摊。

    煎蛋饼的人气很高。有的时候程楠希每次都抢不到。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买包子馒头等其他早点。

    所以他为了程楠希能吃到煎蛋饼,每次都能早早地排好队,她一来学校,就会把热乎的煎蛋饼递给她,时间掐得刚刚好。

    如果她说,今天不想吃煎蛋饼了,他就会自己吃掉。但还是会坚持每天都去买煎蛋饼,好像渐渐成为了他的习惯。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他也有了吃早餐的习惯。

    和往常一样他刚买好煎蛋饼,就看到了程楠希戴着耳机,两手插兜地半加快步伐地向着煎蛋饼小吃摊跑去。不过现在人又挤满了,好多人都簇拥在摊位周围,引起周围的老板投来羡慕的眼光。

    煎蛋饼阿姨为人特别慈祥,对待同学们总是如此友好,一些同学说不加葱,不加辣,放点其他什么配料,也都会耐心地听着,听到同学要多加点,也是一脸和气,大大方方的,气气的。有的时候,赶在后面收摊买的同学,还会直接来个买一送一。

    这大概就是校园外的青春里的一点小确幸吧。

    程楠希看着时间应该差不多要上课了,不同于高一。高二要更紧张些,学习任务也加重了。就连上课时间,都得在打铃十分钟前进教室。

    程楠希只好去买旁边的豆沙包,刚好付好钱。就感觉到后面的书包被人扯了一下,在人群拥挤中推搡着,撞进了望行舟的怀里。

    他刚好买好煎蛋饼出来,手里揪着程楠希的书包,她的马尾在飘过来的一瞬间划过他的脸,他小抿着嘴唇,感觉突然一阵干涩。是熟悉的茉莉花香的味道。

    程楠希先是一怔,像是僵在了原地。

    感受到后背一阵暖意,头发丝上的薄荷味的气息,向她的鼻子处小心试探,一点一点靠近,像是勾着她的魂魄。

    她慢慢抬起眼,看到了望行舟的淡淡微笑。

    他见状松开了手。

    她耸了耸肩,把书包连带着校服整理好。她微低下了头,浅摸了下耳垂。

    “棠青山,早啊!”声音清脆悦耳。

    “早!”心中暗笑。

    接着神态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样子,一把抢过程楠希的豆沙包,乐呵着说“我想吃豆沙包!”

    又一边递给她煎蛋饼“你吃这个吧,我今天没什么吃它的胃口。”

    程楠希接过,闻着煎蛋饼的鸡蛋香味,又夹杂着奶香。她面带微笑,半抿着嘴。

    “没胃口,还买呢!”程楠希侧着眼,浅歪着头看他。

    望行舟用手挠了挠侧边的额头,头发丝发出被摩擦的细微沙沙声。

    他嘴角还带着坏笑,懒羊羊道“就突然看到豆沙包了,就想吃了。”

    程楠希感觉这句话有些怪怪的,就算自己是个海川市的文科状元,也理解不了这个千变万化的人,呃的胃口。

    “行吧。那我就替你吃下它了。不能浪费啊,这么美味的煎蛋饼。”说着嘴巴已经特别不老实地吃了几口。

    望行舟也嚼着豆沙包笑着看她可可爱爱的样子。

    三分钟很快,聊着聊着就到教学楼了。

    只听到教导主任的口哨声滴滴——滴。

    还在慢吞吞走着的同学们,有的依旧淡定自若,有的开始小跑起来,有的嘴里还吐着烦闷话“催什么催啊!”

    程楠希赶紧直接把一整个煎蛋饼塞到嘴里。拍了拍望行舟的手臂说着“老黄又抓人了,我去教室了!拜!”她跑了起来,书包带子被带动地稍微掉下了肩,搭在胳膊处,又在奔跑中不经意间被扯动地回到原位。

    她的背影,落在了他的目光里,便再也离不开了。

    他半耸了下肩,低头浅笑。去啃了那最后一大块豆沙包“真是的,豆沙包,怎么这么好吃。”

    学校因为这么些天的大风天气,学校又得来一场大扫除,落叶遍地都是。望行舟打开了窗户看到程楠希在走廊上和付莹莹推搡着嬉戏。

    一会儿他们拿着扫把和桶下楼了。一个男生紧跟在后面和他们有说有笑。

    付莹莹拐着程楠希的手回头嬉笑道“廖宇航,你真是太爱学习了。”语调中像似在可以强调什么。

    接着又勾唇,眼神妩媚地盯着程楠希“好不容易等到这不上早读的时间,这大扫除的娱乐时刻,都还要缠着我们小希给你讲题。”

    回过头微微颔首“廖宇航,你好歹也是个文科第二名诶。你再这么卷,还要不要人活了。”

    廖宇航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温文尔雅地公子长相。校服穿的规规矩矩,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语气平平地说“谁让你天天不学习成绩都快倒数了。你又不是程楠希这般聪明智慧。”

    又试图去偷看程楠希的神情。

    付莹莹这下话音加大了“哎,廖宇航,书呆子,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啊。”

    说完就上去拍打廖宇航,程楠希在旁边嬉笑。

    这一幕刚好被拿着篮球的钱穆非看到了,他的眼神从刚刚和周围人开怀大笑,刹时,急转直下,闪过一道寒光,变得冷冽,单眼皮斜着眼,透着怒气。

    付莹莹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风划过,冰凉凉的。

    “干嘛呢!”他力气大到一把揪起付莹莹脖颈处的衣领往后一拉,粗鲁地拽到旁边。

    嘴里吐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廖宇航被钱穆非的有点咄咄逼人的语气,打了一个寒颤。

    压在嘴里的话又被深深给咽了回去。

    这太子爷惹不起。

    付莹莹敛着眉毛,抖了抖肩膀,松开了他用力抓着的手。视线一瞥和钱穆非对视,嘟着嘴巴带着愤愤的语气“钱穆非,你干嘛!”

    钱穆非眼神收了回来,垂下眼睑。漫不经心地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廖宇航,冷冷道“没什么,有点碍眼,咳,走开走开,挡着我了。”

    还一边故意用手甩了甩,甩在廖宇航的身上,斜着眼看了他一眼,露出哂笑,好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什么。

    廖宇航有些愕然。

    付莹莹悍然地伸出拳头往前轮过去,重重地打在空气上。

    “有病,这路这么宽,走哪不好,故意找茬呢!”扯着嗓门说着。

    钱穆非回过头来,给她一白眼,还浅吐舌头“瑞——”

    付莹莹见状撂下一句话“小希,我先走了,看我不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一把冲上去,猛地一跳跃用手挂在钱穆非的脖子上,钱穆非向前一踉跄,侧着头看着付莹莹憨憨地笑。

    付莹莹上去就是扯了下钱穆非的耳朵,钱穆非去抓耳朵,怪罪道“付莹莹,你个女汉子,没轻没重的。”

    “疼,你知不知道。”他还带着点娇俏音。

    廖宇航像惊掉了下巴一样,看着惊恐的一幕对程楠希诧异道“海川一中敢这么对钱穆非的女生除了付莹莹,真是没谁了。”

    程楠希附和着笑。

    廖宇航又看了一眼程楠希,仿佛要陷入进去了,直到她说出“我们走吧。”

    他才反应过来,支吾着“走走吧。”

    他小心翼翼地和程楠希并肩走着,时不时瞟她一眼,总是一个劲地找话题和她聊天。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他们边走边说笑着。

    他认真地听着程楠希发出的清脆声音“你说,上次那个周考的导数题啊,我也没完全写出来,就写了一些步骤。”

    她谦虚地说“其实我数学也不是特别好。你可以去问下老师”

    廖宇航顿了顿,连忙摇着头“没有。我们班就你还有点思路。毕竟同学间可能会更好理解些吧,这样你说了,我看能不能往下解。”

    程楠希乐呵着笑“对哦,随便你吧。”

    这会儿就撞上了望行舟拿着扫把站在她的不远处,他的手紧紧握着扫把,感受着指尖掐进手心的刺痛感。

    看着她和别的男生站在一起,他的内心此刻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脸一黑。

    强装镇定地看着程楠希满面笑容地快步向前“嗨!棠青山,这么巧。”

    他平静冷漠地回应“不巧,我在等你。”语气有点怪渗人。

    “啊?”

    “去敬老院!”他冰冷地重重甩下几个字后就向操场处走去。

    程楠希看了一眼手表,快八点了。才顿悟过来,用手给廖宇航示意了下后向前喊着“诶,棠青山,你等会我,走这么快干嘛!”

    望行舟听到程楠希向他奔来的脚步声,嘴角上扬,哼笑着放慢了脚步。

    廖宇航看着他们的背影,失落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时起时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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