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秋十分信任杨久安,因为二人如今已经牵扯过深,他对她的看重,从方方面面体现,即使杨久安原来的主家也得退避三舍。
他自认,除了他许知秋,无人敢用杨久安。
夜晚。
杨久安回到屋内,洗漱过后,挥退众人,点了两盏灯,独自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府里的人知道她睡眠不好,都离得远远的不敢打扰。
明亮的灯火映照,纸上突然多出一道影子。
风六从身后拥住她,道:“事情都办妥了?”
杨久安道:“差不多。”说到这里,她突然放下笔,叹气道:“要是世子早些娶了素儿,生个孩子出来,我也不至于如此为难了。”
风六想起霍思齐的烦恼,轻笑一声,霍先生以为少年情谊很快消失,没想到随着时间流逝,得不到的东西反而愈加美好,杨久安如今风头无两,世子想来有别的想法,不过很可惜,这个人早就做了选择。不过这些就不必让杨久安知道了。
不得不说,杨久安的思想工作做得十分好,风六信心十足,因为谁也威胁不到他。按照杨久安自己的话来说,她是个纯爱战士,所以除非他劈腿,不然那些事基本不可能发生。
至于劈腿喜欢上别人,他有那么蠢吗?
思及此,风六直接将杨久安从地上拔了起来,抱着一路往床上去,道:“晚了,别想那么多,早点睡。”
杨久安笑道:“长得高就是了不起,抱我跟拔萝卜一样。”
风六小心将她放在床上,道:“你比萝卜可重要多了。”
风六碰上她的唇,抚摸她的眉眼,杨久安左右摇头躲,道:“我才洗漱完。”
风六道:“我也是。”
杨久安如今穿用什么都不算违禁,西域的月光纱,海外的万宝锻,蜀锦苏绣,源源不断地送到她的库房。
床前轻纱落地,挡住明亮的月色,风六用牙齿轻轻摩挲她头上垂下的锦带,他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杨久安轻呼一口气,道:“我前世也这样,从来不来月事。不过我妈说我们家都这样,不碍事。”
风六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确实也看不出有问题,随即将手挤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微微用力。
二十上的大小伙子,本就是龙精虎猛的年纪,平日里见面不多,可不得在夜里找回来。
杨久安已经有些困了,但风六还欲与她交流,她平躺也不是,背过身也不是,就差下床去睡桌子了,可惜桌子太硬,上次杨久安肩胛骨和膝盖都睡青了,风六自然不允。
杨久安倚在他的胳膊上,道:“正经事没学多少,偏门的倒是知道不少。”
虽说入秋微凉,但二人都是习武之人,火力旺,杨久安穿了单薄的衣裳当睡衣,风六直接打了赤膊,他抱着杨久安,捻了捻光滑的轻纱,十分满足道:“我还知道更多,以后慢慢与你交流切磋。”
杨久安有点脑门发麻,道:“算了,再说。”
第二日,杨久安居家办公。
丫鬟突然来报,黎将军请见。
杨久安还没说什么,黎昌便已经踏入她的书房,道:“哟,我老姑这里门庭若市啊。”
许知秋有许多义子,但杨久安向来偏袒黎昌,他有磨来的特权,可自由出入杨久安的办公室。宋德谦等人不是没有意见,可杨久安是个端水大师,黎昌是没有知道她在做什么的权力的,为她做事的还是书房中这几人。
见他到来,马文修先道:“那属下就先告退了,长公主的帖子,大人可别忘了。”
宋德谦等人也告退。杨久安点头,道:“子乘晚上再来一趟,我有事单独与你说。”
顶着众人的目光,白无役笑着应了。
待人都走了,黎昌道:“你真看上了他不成?”
杨久安自觉如今在外声名狼藉,随意道:“玩玩罢了,还当真不成?”
黎昌却并不相信,刚回京时,许知秋鼓励杨久安嚣张跋扈,但她一直稳扎稳打,连带许知秋的行事都稳健起来,她虽是许氏党羽,手下沾血不少,干的却是惩强扶弱之事,到底影响了许知秋,朝堂之上的骂名都减少了一些。
直到两年前,杨久安随长公主在欢场结识了一个戏子,从此名声一落千丈。
硬是要将人带回府里不说,还破了身,功力倒退,引得许知秋发了好大一通火,人还嘴硬说这点功力没多久就能恢复。
不过后面发生了些事,她主动亲手处理了那戏子,人都埋了。从此就像变了个人,跟着长公主放浪不羁,愈发无所顾忌,但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身边始终再无一人。许知秋等人得知这个情况,即怕她是个情种,又怕她真的放浪形骸,索性不再管她,随她去了。
所以白无役那小子虽生的不错,还不至于让她看上。
黎昌见问不出什么,转而说起了正事。
临了,杨久安道:“你还是少来这里,连我的生辰你都未到,何必到此,功亏一篑。”杨久安在有意分割黎昌和许知秋的联系,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既然有单独被老皇帝赏识的机会,自然不能放手,结党始终不是好事。
黎昌坐在她的桌上,玩了玩手上的果子,道:“陛下如今重病在身,哪儿有空管我,有秦覃在他身边伺候呢。”
黎昌见她停笔斜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放下果子,道:“放心,我走后门来的。”
其实这个节骨眼,如果不是别有意义,连许知秋为她办宴,她也是不许的。是的,为她办宴,是老皇帝的意思,说想热闹热闹,许知秋闻弦知雅意,但凡与他有些联系的,都在席上了。光明正大,和老皇帝的情报基本一致。
只有黎昌因值班,并未到场,还因此在皇帝面前表了一次忠心。
杨久安按了按太阳穴,道:“这个时辰,大人应该洗漱完了,难得来一趟,去陪他用早膳吧。”
“那你呢?”
杨久安站起来,道:“我去赴长公主的约。”
杨久安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道:“整日里秦楼楚馆私混,你也不怕得病,我还怕你传染了你那几房妾室。”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要求一降再降,只求这些狗男人不要祸害家里人就成。
黎昌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深色,看着杨久安道:“说我之前,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杨久安正直道:“我纯工作,又没有乱搞。”
“我也没有乱搞,你看见了吗?”
杨久安懒得和他说,让他自己注意身体,把人气了一通后,潇洒跑路。
杨久安出行,宋德谦和马文修陪同,出于很多机缘巧合,长公主十分爱和杨久安一道玩耍,将她引为忘年之交。
这次清风阁进了一批美人,长公主特地邀请杨久安来共赏。
岁月不败美人,长公主生得雍容华贵,杨久安与她一同落座,真心夸奖她今日装扮,长公主道:“就你嘴甜,今天带你见识一下西域美男。”
杨久安点头,二楼雅阁薄纱落地,视野开阔,杨久安昨夜没休息好,难得放松,眼皮都有些打架,突然,一阵环佩叮当,杨久安抬眼,阳光闪射,她突然身体一僵,瞳孔扩大,人一下子就精神了。
杨久安突然站起来,长公主道:“怎么了?”
杨久安掀开纱帘,站在楼上往下看,她如今比台上的舞者还要出名,引得众人侧目。杨久安走回去对长公主道:“公主,这些人哪里来的?是流伶还是常驻?”
长公主道:“我当什么,是新来的,第一次登台,干净着呢,有看中的?”其实长公主自两年前杨久安“痛失所爱”,就觉得不好意思,当时若将人暂养在她府上,也不至于让许掌印发火。便道:“虽说他们卖艺不卖身,不过能被你看上,是他们的福气,我先替你弄到我府上吧。”
杨久安拱手道谢,然后道:“不用,我亲自赎。”
杨久安唤来管事,问了价,管事先是推诿,但在座的都是权势滔天之人,哪里容他拒绝,随后见推不过便开了漫天高价,杨久安立刻叫了人,道:“闽一,去,到我私库里取三千两,啊,不,两万两,快去。”
杨久安坐立难安,旁边众人神色各异。
长公主劝到:“妹妹不必着急,人又跑不掉,回头再让掌印知道。”
杨久安突然冷静,她道:“义兄倒也不是这么可怕,上次是我不对,我练的是童子功,破身导致功力倒退,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长公主笑了笑,不置可否。
艰难地等到舞毕,杨久安看中的那个舞者戴着面纱进入雅间,开口就道:“多谢贵人厚爱,只是小民签的活契,并不卖身。”
杨久安上前拉起他,手上一用劲儿,瞬间让人软倒,杨久安接住他,道:“我也买你的活契,不用担心,你的同伴我也一起赎买。”
说罢,就向长公主歉意道别,长公主表示理解,并道:“对美人可不能太心急。”
杨久安点头,直接把动弹不得的人打横抱走,她将人放进马车,对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两名属下道:“这件事,你们一个都不要多嘴,该怎么解释,自己过过脑子,不然我绝不放过你们。好了,你们先回去。”
“闽一,把剩下的人送走,打发他们回到自己的家乡。”
说罢,就独自架着马车离去。
马文修与宋德谦相视,共同咳了一声,宋德谦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表妹如此厉色。”
马文修轻笑,“谁知道呢,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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