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雪后,除夕就到了,顾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这还是明桥穿书后,在康朝过的第一个年,前段时间明桥嫌张扬的那套嫣红色袄裙,现在穿倒是应景了。

    几个丫鬟在屋内剪窗花,明桥盘腿在榻上坐着,陪元锡下棋。

    “少夫人喝茶。”

    明桥看了眼绞尽脑汁思考的儿子,笑眯眯的端起茶喝了口,“锡儿想清楚了,一步错,可就满盘皆输了。”

    明桥的棋艺是她外公教的,虽说只学了些皮毛,算不得多精通,但跟元锡这个小孩子下棋,这水平也差不多能糊弄他了。

    “我输了。”元锡一脸皱成一团。

    丹橘以前也没听说过明桥会下棋,没想到竟然是深藏不露。

    落水后的明桥,相比从前而言更像温婉大气的名门闺秀了,闲暇时能静下心算账本,看看书,也不爱吵闹。

    “好了。”明桥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母亲给你讲故事吧。”

    大冬天的,外面一片冰天雪地,只能待在屋子里,也没什么消遣的方式,明桥这段时间偶尔会给元锡讲一些《西游记》之类的神话故事,他还挺感兴趣。

    明桥一说要讲故事,元锡便也不再纠结了,安静的听她讲,炉子上的水咕噜噜的滚着,元锡听得聚精会神。

    “少夫人,晚上家宴您要穿哪件衣服?”婢女收拾了几套没上过身的衣服出来给她挑选。

    “随便一套就行了。”明桥指了一件缠枝纹的浅粉色长裙,“就这个吧。”

    顾国公府逢年过节就会举办家宴,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然后袭爵的顾国公府大老爷再发表一下年终感言,这个家宴就算结束了。

    明桥换完衣服,丹橘又给她盘了个头发,还不见顾明翊的人影。

    “顾明翊回来了吗?”

    “还没有,不过晚宴就快开始了,不如您和小少爷先过去吧。”

    明桥和元锡刚出门,就在回廊拐角处碰到了顾明翊,明桥大概有一两日不见他了,他披了件黑色的披风,看着像是从哪办事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明桥见惯了他穿浅色衣服的样子,突然看他这一身阴暗的黑衣,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同你们一起过去。”

    “好。”

    从晚宴回来,康朝有除夕守岁的习俗,明桥守了一会岁就困得不行了,上下眼皮打架,打发了身边的丫鬟回去睡觉,她原本是哄孩子睡觉的,但她自己也快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闻到一股皂角的清香,顾明翊应该是刚沐过浴,男子在她身侧躺下,手揽着她的腰。

    明桥本来是睡在外边的,元锡在里侧,这样一来,倒是他们父子俩把她夹在中间了。

    “今年过年,有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明桥看着身侧的元锡,回应了句,“我也是。”

    大年初一,空气中的年味还很浓郁,明桥刚醒来,就看到顾明翊在榻上坐着看书了,瓶里插着的梅枝蓓蕾初绽,梅香扑鼻。

    她在他对面坐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过来顾明翊便不再看书了,从袖兜处取出一个红包,“给你的。”

    明桥惊诧了一下,没想到今年她还能收到红包,还是顾明翊给她的。

    将红包打开,里面是根红绳玉珠编成的手绳,珠子成色干净,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明桥抬眸,正好与顾明翊的目光对上了,男子的眼神漆黑深邃,似乎有她看不懂的情绪。

    “喜欢就好。”

    明桥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四皇子如何了?看过苗医了吗?”

    “嗯,他已经无恙了。”

    “那就好。”如果不是情蛊作祟,四皇子应该不会和皇帝后宫的嫔妃私通,那四皇子就不会被贬斥到荒凉偏僻的外地去当刺史,皇帝的儿子虽然多,但有才能的也没有几个,说不好四皇子就是将来的天子。

    正月初五这天,明桥突然收到薛凌的帖子,约她出去喝茶。

    明桥有好几日没出门了,今日出门,她还特意拾掇了一番,穿了身鹅黄色的锦裙,梳了复杂的发髻,还插了两支簪子做点缀,腕上还戴着顾明翊那日给她的白玉珠绳。

    明桥按着他定的时间,提前了两刻钟,但没想到她到的时候,薛凌已经在那里了。

    这是一间新开的茶楼,窗棂都是崭新的,桌凳还透着清新的木香,窗外是一片岸边栽着柳树的湖,一阵风吹过,湖水荡漾,凉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姐夫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往日都是她有事主动找薛凌帮忙,还是第一次薛凌约她出来见面。

    “年节的时候,湘娘突然干呕,她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欣喜不已,急忙找了大夫过来看,谁知又是乌龙一场,而且这次大夫说,湘娘幼时用了虎狼之药伤了根本,可能不会有孩子了。”

    “大夫走后,她当晚就发起烧来,养了几日才好转一点,但还是虚弱,整日脸上都没有丝人气儿。”

    明桥诧异了下,“那姐夫如何打算呢?”

    在康朝纳妾是合法的,虽说有少数人家没有纳妾,但也养了一两个通房备着,按现在的社会环境情况来看,就算薛凌想要纳妾为自己绵延子嗣,也是情理之中。

    薛凌叹了口气,“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虽说真的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但跟湘娘比起来,我还是觉得她更重要些,我怎么能纳妾伤她的心。”

    薛凌脸上神情落寞,明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薛凌,书里对薛凌夫妇这对配角的描述没有太多着墨,只说过明湘是典型的大家闺秀,喜欢的也是饱读诗书的男子,薛凌这种一个月洗一次澡的大老粗,明显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但从她跟薛凌夫妇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他们两人很恩爱,薛凌的情感外放些,明湘虽然表现不明显,但也看得出来,她心里爱着薛凌。

    这样一对的夫妻,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姐夫不会指望我过继个孩子给你吧?”明桥吓了一跳,她可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薛凌摆了摆手,“我没有这种想法,就是想跟你商议一下,能不能让锡儿去将军府小住几日,陪陪你姐,你知道的,她一向喜欢锡儿。”

    “我自然是愿意,不过得回去问问锡儿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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