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哥哥做了身新衣服,你帮我看看,过两日就是西南城一年一度的花灯祭了,到时候明延应该会过来。”

    薄巧嫣从柜子里将衣服拿出来,是套竹纹刺绣的衣袍,除了衣服还做了香囊荷包袜子鞋子里衣,衣服上的刺绣一点都不比绣娘做的差,明桥看着忍不住感叹,“好厉害。”

    “这有啥,不过这是我目测着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身,不合身再改吧。”

    “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的姑娘都会学做针黹,婚后也方便给自己的丈夫儿女做衣服。”

    明桥有些心虚,好像她这么久连双袜子都没给顾明翊做过,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

    从薄宅回来,明桥心血来潮,让丹橘给她裁了块布,找了针线,她坐在烛前思考了一下,决定绣一个松纹的荷包。

    第二日,明桥给身边的人放了假,自己倒是没出门,留在栈绣她的荷包。

    明桥以前没做过针线活,原以为会很容易,没想到这么难,她手都要被扎成筛子了,做出来的荷包还是惨不忍睹。

    她看着面前的荷包,叹了口气,刚到了杯茶喝了一口,就听到门外瑶瑶的声音。

    “少夫人。”

    “咳咳……”明桥被呛了下,急忙将桌上的荷包塞进袖子里。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总感觉把少夫人一个人丢在栈里,我跟丹橘也玩得不开心,集市上买的麦芽糖,少夫人尝尝。”

    明桥咬了口她递过来的麦芽糖,简单的评价了两个字,“粘牙。”

    “昨晚少夫人让我给你裁了布,早上又问我拿了针线和剪子,少夫人是想做针黹么?”

    “别提了。”明桥说着,便觉得心累,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我原本以为,琴棋书画已经很难了,现在才发现,比琴棋书画更难的是针黹。”

    “少夫人以前没接触过,才会觉得难。”

    明桥将袖子里的荷包丢出来,郁闷地道,“真的太难了。”

    荷包上面的刺绣歪歪扭扭,像几条蜈蚣拼凑在一起,不过勉强能看出来是松纹的图案。

    丹橘忍不住笑道,“这荷包的颜色和图案,少夫人是想做给少爷吧?”

    明桥没否认,“是啊,这不是西南城的什么花灯祭要到了,我好像没送过顾明翊什么东西,就想着做个荷包送给他呗。”

    “少夫人的心意最重要,少爷应该不会嫌弃的。”

    “是啊。”瑶瑶也在一旁附和。

    “不行,我再做一个新的。”明桥抬眸瞥了一眼她,“丹橘,你来教我。”

    花灯祭这天,明桥穿了件淡绯色的翠地撒花裙,梳了盘发,插了一支碧玉桔梗簪,梳了复杂的发髻,抹了自己红色的口脂,明桥本来就生得好看,这样一打扮更显得明媚动人了。

    街上一派的热闹气氛,街道的两旁挂满了各式花灯,人潮拥紧,喧闹的声音不断,做生意在吆喝,商铺一间一间喜气洋洋地开着。

    “想先去哪里逛?”顾明翊将刚买下的花灯递给她。

    “想先去听戏。”

    一起听个戏,就当是看电影了。

    戏院今天排的这出戏叫《牡丹亭》,在今日这场合唱也算应景,就是咿咿呀呀的,明桥不太爱听,喝了口茶水转头去看顾明翊,发现他倒是听得认真。

    从戏院出来,顾明翊又随着她的心意,陪她去集市看灯展,买了一些小玩意儿,绢花,面具,明桥逛累了,便去茶楼坐着喝喝茶,歇一歇。

    小二端着他们点的东西过来,一壶雨前龙井茶,还有翠玉豆糕,椒盐饼,蛋黄酥,糯米卷,桂花糕,量不多,他们两个吃也不会浪费。

    明桥双手接过,道了句,“谢谢。”

    明桥刚喝了一口茶,抬头就看到顾明翊在吃椒盐饼,一口接着一口,他的下颌线清晰,吃相很优雅。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看顾明翊越来越顺眼了,她竟然觉得认真吃东西的顾明翊有点子可爱。

    “笑什么?”

    “没什么。”明桥抿了抿唇角,“我只是觉得你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

    顾明翊噎了下,将那碟椒盐饼递到她面前,“尝尝这个。”

    从茶楼出来的时候,从集市到河边,都挂着红色的灯笼,湖边飘浮着满湖的河灯,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一连几日都是晴天,天上的星星也格外多,晚风从湖面吹来,夹杂着一丝凉意。

    明桥挣开他的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早做好的荷包,“做了个小玩意儿,送你。”

    顾明翊看着手里的荷包,怔了下,他抬眸看向明桥,手指轻颤,没有言语。

    “怎么了,不喜欢吗?”

    “没有。”他回过神来,将荷包放在胸膛前,像是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我会好好保管的。”

    “喜欢就好。”明桥重新抓了他的手,指了指湖边卖灯的老翁,“我们去买两盏灯吧。”

    两盏莲花样式的河粉缓缓悠悠的飘远,明桥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

    明桥睁开眼睛,周围只剩下稀疏几个行人,连卖河灯的老翁都准备收摊回家了。

    她抬头看顾明翊,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往脸上涌,微微发烫。

    “顾明翊,我问你一个问题。”她开口,因为紧张,声音有些飘虚。

    “嗯?”

    明桥握起他的两只手,认真的道,“顾先生,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你都愿意陪在明桥小姐的身边,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觉得见不到他,他没有陪自己吃饭,会觉得失落,她不是个对感情迷糊的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如十里春风润无声般闯进了自己的心里。

    明桥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尝试爱情的机会。

    顾明翊盯着她,咽了咽喉咙,“我愿意。”

    他将明桥轻轻抱入怀中,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物品。

    明桥伸手环住他的腰身,“以后,无论吉凶,福祸,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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