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柏依和吕溪两人一个逃一个追,绕着房间开始了拉锯战,陆云何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只有言不渝焦头烂额地原地转圈圈,想要拉架又完全插不上手,非常想不顾形象地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

    霍柏依虽然身材高大,但动作灵活得像个猴子,吕溪丢出去的枕头一个都没砸到他身上。而且从他笑得很开心而漏出的大白牙来看,一点都没有被追着打的慌乱。

    反倒还能趁吕溪不备,随手抄起一个枕头予以反击。

    相比之下,吕溪的反应速度就要慢上许多。枕头打着旋呼啸而过,像长了翅膀的豆腐块,擦着吕溪的肩膀把他砸了一个踉跄。

    从小到大除了追求陆云何,他还从来没在任何一件事上吃过瘪,吕溪肺都要气炸了,头发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

    言不渝恍惚间,觉得他有点像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那个同样脾气火爆的图图妈。

    “霍,柏,依!”吕溪精致的面容扭曲狰狞,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要杀了你!”

    追逐战瞬间升级为枕头大战,白色枕头如炮弹一般,落下的地方转眼便被摧残得一片狼藉。

    两个围观群众不得已被逼到墙角,满天乱飞的枕头中,忽然有一个离经叛道的,直直朝言不渝飞去。

    他当时正好站在墙边,闪避不及,被糊到脸上的枕头冲得一个仰倒,仓皇之间,后脑勺隔着什么似的,砰一声撞到身后的墙上。

    捂着差点被拍扁的鼻子,冲天而起的酸意如洪水般从鼻腔弥漫至眼眶,言不渝杏仁眼中很快聚起一包晶莹泪水,长长的睫毛都被濡湿,看着竟然有点楚楚可怜的意味。

    下意识地抬手去摸好像不算很痛的后脑勺,却摸到了一只手。

    皮肤细腻光滑,骨节分明。

    是陆云何的手。

    言不渝先是懵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在他撞墙前一秒,是陆云何眼疾手快伸出手垫在他脑袋后面,护住了他。

    刚才传来的震动很大,言不渝一急,忙捧起他的手仔细查看。

    凸起的关节撞到墙上擦破了皮,此时正渗出殷红的血,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格外显眼,看起来就很痛。

    心脏像被针扎了一样泛起细密的疼,言不渝忽然涌起一股烦躁,大吼一声:“都别闹了!”

    “够了!”

    陆云何同时眉头紧锁,沉声喝道。

    两道声音惊雷一般乍然响起,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打闹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你们两个,要么好好在这待着,要么都给我滚出去!”陆云何幽深瞳仁中风暴逐渐成型,在理智的平原上疯狂肆虐,板起脸的样子很是慑人。

    这怒气并不是因为自己受伤而起,而是因为看见了言不渝湿漉漉的眼睛和被砸红的鼻子。

    他想,被砸到一定很痛吧。

    直面陆云何罕见的情绪爆发,吕溪脸色青青白白几经变换,最终定格为不知所措的苍白。

    而霍柏依被他骂得缩了缩脖子,敏锐察觉到这次和之前不太一样,陆云何是真的动怒了,再蹦跶的话,自己的下场估计也会真的很惨,立刻能屈能伸地讪讪道:“好了好了,我们不闹了就是。”

    然后老老实实地把房间收拾干净,闪身进卫生间洗漱,同时避一避风头。

    见闹剧终于结束,言不渝马上扬起脸看陆云何,眼中满是担忧。

    “你怎么样?”

    “痛不痛?”

    没想到又是同时开口,两人问完后均是一愣,视线相触,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然后噗嗤一下齐齐笑出了声。

    傻笑过后,陆云何将言不渝的脸扶正,眼帘低垂,食指轻轻点上他泛红的鼻尖,又柔声问了一遍:“痛不痛?”

    言不渝摇了摇头,抓住他的手:“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才对。”

    “要不要去找医生包扎一下?”

    为了学生们的安全考虑,这次春游队伍里特意带上了几名校医,言不渝不由得庆幸,校领导们真是未雨绸缪。

    可这下轮到陆云何摇头。

    他转身翻出自己的小行李箱,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盒子,盒子里碘伏,消毒棉球,纱布,镊子,创可贴这些东西一应俱全,还都是全新没拆封的。

    “你怎么连这都带了?”言不渝惊讶。

    “本来是怕度假村没有卫生站,你的伤口换不了药才带来的。”陆云何轻笑一声,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先用上了。”

    言不渝闻言,左手指尖微微动了动,胸腔中淌过一股暖流,心脏仿佛荡起了秋千。

    接过小盒子,他拉着陆云何在炕边坐下,用棉球蘸了碘伏,给他的伤口消毒。

    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消完毒后,还习惯性地将手捧到唇边,孩子气地对着伤口呼了呼。

    呼出的风蛮不讲理,横冲直撞地闯进人心里。陆云何的心霎时像一朵轻飘飘的云,被风吹得高高的,一直飞到天上去。

    心弦被拨动,声音传进言不渝耳中:好感度+2,目前累计好感度26。

    动作一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呼呼,只是在陆云何看不见的角度,眉眼偷偷弯起。

    手指的伤口可以贴上创可贴,但指间关节的却不好处理。言不渝拿着纱布比划半天,都没想好怎么包扎。

    陆云何好笑地收回手:“只是破了皮而已,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那你要小心不能沾水……”言不渝又开启了老妈子模式,巴拉巴拉叮嘱了一堆注意事项。

    目睹了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密相处,吕溪只觉心脏仿佛空了一块,眸光暗淡,垂下睫毛掩住其中失落的神色,也转身躲进了卫生间。

    脱衣服脱到一半的霍柏依一脸警惕地瞪着他,捂住胸口怪叫道:“你怎么进来了?!”

    “闭嘴!”吕溪没有心情和他插科打诨,只默默坐在马桶盖上,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发呆。

    霍柏依见他这样,也不再说话。把浴帘一拉,打开花洒,水声哗哗中自顾自洗澡去了。

    处理完伤口,言不渝收拾好东西,爬上炕开始铺床,铺完自己的又去铺陆云何的,完全闲不下来。

    将两个人的被褥整理好后,他跪坐下来,看着另一半空空如也的炕头,忽然回想起刚才自己声音很大地吼了霍柏依和吕溪。

    心中如潮水般缓慢涌上一股酸涩的歉意,连刚才好感度增加的喜悦都被冲散许多。

    任谁都不喜欢莫名其妙被人吼吧。

    只犹豫了一秒,言不渝便决定顺便帮其他两个人也把被子铺好,还在被子下一人藏了一袋自己带来的蟹黄瓜子仁。

    就当做是补偿好了。

    -

    夜色渐深。

    今天玩得有些累,言不渝都没认床,洗漱完后才躺下,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晚上的火炕通了燃气,被窝里烧得暖乎乎的,温度熨帖舒服,正好可以将白日里的疲倦一扫而空。

    其他人也逐渐安睡下来,黑暗中只剩下轻微绵长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道呼吸声没有预兆地忽然加重,之后仿佛打开了某种奇怪的开关,呼噜声愈演愈烈,噗噜噜噜的比打雷还响。

    这就是大通铺的缺点,一个人弄出动静,足够吵醒一屋子的人。终于有人受不了,往被窝里一缩,烦躁地蒙上脑袋。

    言不渝也一个激灵被吵醒,晕乎乎的脑袋还没完全运转,听着魔音灌耳的呼噜声,仿佛生出一种睡梦中被人扔进了猪圈错觉。

    从声音来的方向判断,噪声污染源应该是霍柏依。

    怪不得他说要换房间的时候,他原来的室友都没表示一下挽留。瞪着眼睛看天花板,言不渝幽幽长叹,生无可恋地想。

    反正也被吵得睡不着,他索性悄悄爬起身,穿好衣服之后溜出门去。

    头顶的白炽灯泛着冷光,脚步声被绵软的地毯吸尽。其他房间的门后偶尔传出一两声吵闹,衬得周围更加寂静。

    走廊尽头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阳台上摆了一套藤编桌椅。

    如水月光倾泻下来,言不渝轻手轻脚地推开玻璃门,扯了一把椅子坐下,仰靠在椅背上,遥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发呆。

    正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身后玻璃门被推开。

    带起的凉风撩过后脖颈的感觉,在这静谧无人的夜晚,让人无端联想到女鬼阴森森的长指甲。

    言不渝被惊得汗毛倒竖,忙站起身,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顶着一双肿成鱼泡眼的吕溪。

    “你也被吵醒啦。”

    言不渝整个人都没睡醒,连带着声音也软软的。

    有气无力地打了个哈欠,又瘫了回去,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吕溪过来坐。

    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如此,看星星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吕溪默不作声地把椅子拉近了一点,闪烁的目光落在言不渝脸上,欲言又止:“我……”

    突然被再次推开的门打断。

    吕溪将未尽的话咽回肚子里。两个人一同回头看去。

    门口是背光站着,面上黑气缭绕的陆云何。

    “我觉得。”他便无表情地冷酷开口道:“我们应该把霍柏依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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