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神庙回来后,封萋萋愁容满面,她哀怨地问道:“大傻个,为什么青梅竹马会抵不过从天而降啊?”

    她如今对郁安的称呼越发过分,从安哥哥到瘦竹竿又到现在的大傻个。

    郁安也不在乎她的称呼,反而十分自然的接受。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青梅竹马。”

    说完这话,眼神却瞟向了在那舞剑弹琴的云载和妹妹,阴阳怪气道:“你俩能别在我面前这么恩爱吗?我看得脑壳疼。”

    这话中分明还带着醋意。

    封萋萋见状也不再为平芜青山之事忧伤,言语中充满了憨笑,她讥讽道:“明天他们就要成亲了,以后有的是老陈醋让你吃。”

    “云载,你舞的沧溟剑太凶猛,看我给你舞个剑招十三式。”郁安接过云载扔过来的长剑,他的剑法奇特很是轻柔,但没有内力也只是个花招。

    “萋萋,你看,这招叫做无边落木萧萧下。”

    一声剑鸣,身后的梧桐树叶纷纷飘落,风一吹,漫天飞舞,曼妙极了。

    “好厉害,好厉害。”封萋萋十分捧场。

    郁宁莞尔一笑,指尖的琴弦越发轻快,如今这样真好,有云载作伴,有哥哥作陪,欢声笑语,月明星稀,若是父王母后也在身边那就更好了。

    八月十五,中秋。

    天刚蒙蒙亮,郁宁就被手腕处的那只玉镯给烫醒了,之前还好好的,不知为何,现在不断地灼热,甚至发出微微绿光。

    这玉镯不是她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谁戴在了她的手上,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前也曾想取下来,可无论她怎么使劲都取不下,甚至拿石头敲都敲不开,见这玉镯也不俗气,水色通透甚是好看便没再管,任由它戴在了手上。

    她刚醒没一会儿,一群人便推门进来,是封家伺候梳洗打扮的丫头,封萋萋也在其中。

    她满脸笑意地探着脑袋,“妹妹醒了没有啊?今日可是大婚之日,要提前准备哦。”

    “醒啦!”郁宁也学着封萋萋的语气,俏皮地回着她,“姐姐,可以进来替我梳妆打扮了。”

    封萋萋将郁宁仔仔细细地打扮一遍,她生得好看,无须珠钗凤冠都是天下难得的美人,如今穿戴上这凤冠霞帔更是格外动人,连封萋萋都忍不住看呆了,她看着铜镜中的美人惊叹,“妹妹,你真好看。”

    郁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小到大一直有人夸她貌美,她也并不觉得自己特别,直到今日自己的终身大事上,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好像比平常更是娇艳了不少。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是阿肃。

    她提醒道,“你真的很好看,可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么时间?”郁宁感到一阵心慌,她追问道。

    封萋萋以为郁宁在跟她说话,便回答,“婚礼还早呢,他们还在准备,一会儿弄好了,会来通知的。”

    郁宁觉得有些不对劲,拉着封萋萋的手确认道:“你刚才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吗?”

    “没有啊!”封萋萋睁着她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实话说道,她真的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四下看去,那些婢女也都是低头不语的。

    她担心是今日大婚,郁宁太过紧张了,便挥手示意让婢女先退下,等房门再次被带上,她轻声安慰道,“女人家第一次嫁人都会很紧张的,下一次就好了!”

    郁宁本来只是有些不舒服,听到这番安慰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心梗了。

    她转头看向封萋萋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封萋萋这才意识到刚刚说错话了,又急忙补救:“许是昨晚玩闹得太晚,你没睡好,才会恍惚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封萋萋替自己寻的理由感到机智。

    郁宁也四下看了看,确实没有人,难道她真是没有睡好才有些恍惚吗?

    可紧接着阿肃又说道,“对不起,我能给你的仁慈只有这么多了?”

    “谁?”郁宁十分确定听到了这句话,她起身质问道,“谁在说话?”

    可刚才的那些婢女都被封萋萋支出去了,如今房内只有她和封萋萋二人。

    封萋萋属实被郁宁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当然,她也不会听到阿肃的声音。

    阿肃是郁宁身体的宿主,除了郁宁和仙官,没有人能听见阿肃说话。

    郁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身坐下,她扶了扶额头,对封萋萋说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又拿起妆匣里的那支金簪,这个金簪跟玉镯一样,自她清醒之时便带在了身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应该戴上,便递给封萋萋,“麻烦姐姐接着帮我梳妆打扮。”

    婚礼虽没有大操大办,但礼仪规矩却事事妥当,无一越矩,郁安担心封萋萋乱来,忍不住在房外催促,“封萋萋,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妹妹天生丽质,你可别什么都往她脸上扑。”

    “你小瞧谁呢?我的审美那可是天下第一。”封萋萋在郁安的催促下急忙将红盖头给郁宁盖上,又冲着门外的郁安叫道:“别催,别催,马上就出来了。”

    郁安看到妹妹一袭红色嫁衣很是高兴,又不免心中添了一些伤悲,父王母后惨死,家国之仇未报,他一身武功被废,虽日日勤加苦练却只能耍个一招半式,若不是云载和封家,恐怕整个天下都无他兄妹二人立足之地。

    他见识过陆湛明的狠厉,也知道陆湛明对郁宁的心思,但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幸福的,那是他们的杀父仇人,郁宁可以隐忍,他做不到。

    按理来说他们应守孝三年,但是等则生变,他生于朝堂之上,却不屑于搅弄风云,若不是为了保护郁宁,他不可能非要争那把皇位。

    如今大成国破,他们已是丧家之犬,既然上天开眼,将郁宁送回到他身边,那他就要给妹妹争一个好的生活。

    可除了云载,他想不到谁还能保护妹妹平安了。

    还没等他们出门,陆湛明便先拦在了他们的面前,他看着郁宁一身嫁衣,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阿肃那个该死的女人,耍计策骗他。

    若不是一直派暗探盯着云载和郁安,他都不知道郁宁竟然被带到了青州来,他果然小看了那个女人。

    陆湛明从天渊皇城赶来青州跑死了八匹骏马,三天三夜都未曾合眼,可他再见郁宁时,她却一身喜袍想要嫁与别人。

    凭什么?

    那是他的女人,谁也别想从他手中抢走。

    此时的郁宁根本就不认识眼前一身华服的陆湛明,她掀开盖头,看着眼前本该英俊的脸庞冒出了一些乌青的胡子,双眼猩红布满血丝,薄薄的两片双唇干枯泛白,显得整个人憔悴不堪。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冲上脑海,她想起来本该死在三年前的那个小乞丐,嘴中不自觉地喃喃了一句:“青明山上,阿难不难。”

    声音不大,可却清清楚楚的烙印在陆湛明的耳边,他有些激动,嘴角也有些抑制不住的笑容,半天才从嘴边试探性地说出,“郁宁?”

    “对不起了。”这次不等郁宁反应,阿肃便直接占了她的身体。

    还有什么能比希望出现在眼前又瞬间破灭更惹人心痛的呢?

    “不是,我是阿肃。”阿肃得意地笑着,又一字一句提醒道:“我马上就要替郁宁嫁给云载了,太子殿下是来喝喜酒的吗?”

    她这语气分明是赤果裸地挑衅,惹得陆湛明怒火翻涌,他双眼猩红,声音寒冷,握着长剑的手咯咯作响道:“你觉得你今日能结的了吗?”

    郁安不清楚他们到底说的是什么,但是知道此刻妹妹有危险,便赶忙护在阿肃身前,“你想干什么?皇位我们不要,你放过我们,条件任你开。”

    若陆湛明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统一天下,那他可以隐姓埋名从此不踏入天渊境界,只求他能放了郁宁。

    “不要?”陆湛明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你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大发仁慈,而不是你有能力站在我的对面!”

    阿肃见再这样下去,那傻子哥哥怕真要跟他谈条件了,她煽风点火道:“那便求你仁慈放了他们,只要他们还在一日,那我便跟他们一起逃离这里,天大地大,总有我和我夫君的容身之处。”

    逃?她还想逃?

    “来人,封家忤逆,包藏重犯,将所有人就地处死!”陆湛明一声令下,外面的一群铁面具侍卫便应声行动。

    封萋萋听得骇人,她一眼就瞧出了陆湛明的心思不单纯,怒骂道:“你凭什么要抢我表哥的妻子,郁宁妹妹是我表哥的妻子,你无耻。”

    “无耻?那你们倒是没看过更无耻的样子。”陆湛明厉声说后,猛然出击,将郁安打得连连后退,直到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他掐着阿肃的脖子,搂在怀里,将头埋进她的颈间,霸道地说道:“你逃不掉的!”

    阿肃也不气,只任凭他弄着,而后嗤嗤一笑,“地上趴着的可是我的亲哥哥,血浓于水,只要我在,他便一定会来带我走。”

    陆湛明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愤怒,努力说服着是阿肃的诡计,但下一刻,郁宁的嘴中便又淡漠地说出一句句刺痛他的话语。

    “天大地大,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他所有的弱点总是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把握。

    “那我便杀了他!”陆湛明拔出长剑就要像他刺去,突然封萋萋往上一扑,硬生生后背挨了一剑,倒在了郁安的怀中。

    郁安瞧着萋萋嘴中的鲜血不断喷涌而出,还没来得及反应,侍卫们的暗箭就接连射来,封萋萋奋起抱着郁安,这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能让他受伤呢!

    “萋萋。”郁安没想到如此怕疼的姑娘,竟然会为了她挡着。

    “萋萋。”云载杀来时,已经筋疲力尽,外面精兵太多,可他还惦记着郁宁,便杀到了这边的厢房,就差一步。

    他挥剑而出,与陆湛明对战,剑刃霹雳作响,对着身后抱着萋萋的郁安道:“我掩护你,你带着萋萋先走,宁儿我会带出去的。”

    封萋萋自知命不久矣,抬手虚弱地摸着郁安的脸,“今日是我的生辰,你愿意娶我吗?”

    郁安哭着重重点头,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本想等郁宁婚宴结束后,便向封家提亲的。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小就很喜欢你……”封萋萋努力笑着,可胸膛里的鲜血却不断涌出,她含糊不清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此生无憾,你要活下去。”

    萋萋已死,可他不能逃,他要带妹妹离开。

    他将萋萋轻轻放在地上,支撑着从地上爬起,趁着云载在于陆湛明交手之际,从侧面绕过拉住阿肃的手,想要带她逃走。

    可阿肃却朝着陆湛明喊道:“阿湛。”

    陆湛明应付之时,斜眼看到了郁安的举动更是生气,剑法狠厉,侧身转过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云载,将他踢得倒飞出去。

    云载猛然一个回旋,借力才没有跌落地上,拉起郁安迅速逃离这里,封家人因为他们而遭难,他们不能再留下来了。

    至于宁儿,陆湛明在乎她便不会伤她,现在要紧的是保住他和郁安的性命。

    郁宁的意识并未消散,但她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人占据,看着云载一袭婚服与陆湛明厮杀,看着哥哥被打地跪在地上,看着封萋萋为了救哥哥而被乱箭射死,看着封家主母等上下七十四人因为自己而被活活砍死。

    一场喜宴变成了丧事,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自己。

    她清醒地听到自己的口中一字一句地说出:“阿难,我以前不过是看你可怜才救你一命,你恩将仇报屠我家国,杀我父母,欺我清白。今日是我跟云载的大婚,我们才是天生一对,恩爱缱绻的神仙眷侣,你为何要拆散我们?”

    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逼着陆湛明发疯。

    陆湛明的长剑越发的红,鲜血染透了整个小院,他所着的白衣上布满了斑驳的血迹,而郁宁的大红嫁衣却被鲜血染得发黑。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这一切都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郁宁不知道该怎么见到身体中正在说话的人,她不相信这些话是从自己的嘴中说出来的。

    “为什么你要说出这样的话逼他?为什么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所爱之人惨死在我面前?”郁宁头痛欲裂,泪水洒落空中,昨日还是那样的好,今日却阴阳两隔。

    陆湛明见郁宁回来了一阵欣喜,又看她如此挣扎,痛苦不堪的模样,心生不忍,他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办法来跟阿肃谈判了,张老道不行,蛊虫也不行,他跪在郁宁面前,递上长剑。

    “阿肃,求你放了她!”陆湛明一字一句地说着,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尊,只希望阿肃能够放了她。

    “你想我杀了你?”阿肃翘着兰花指捻着陆湛明递上的长剑轻飘飘地扔在了地上。

    她咯咯直笑:“太子殿下,我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答应我三件事,我便不让她这么痛苦。”

    “好。”陆湛明想也没想直接同意,别说三件,哪怕三百件他都会办到。

    “第一件事,带我去丰城。”

    陆湛明同意,他不能眼睁睁瞧着郁宁发疯痛苦。

    可阿肃好像并没有计划中的那么高兴,甚至看着封萋萋死在她眼前时,有一点难过,那个女孩曾经说过她们是朋友,还给她说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她抬起头看着刚刚出升的月亮,今日八月十五中秋,是个团圆的日子。

    “阿湛,你看今天晚上的月亮又是圆的,只不过因为你我而让他们变得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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