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博上发声回应了之后,谈叶声就没再多管网上的风向。当天上午他就在家里翻了翻姜璇给他的几个试镜剧本,看完了之后打算再考虑考虑然后跟姜璇商量。

    下午的时候,他开着车库里那辆荧光绿的跑车出门,来到程家看程奶奶。

    虽然程泛临并没有提要求,但最近这几周,谈叶声都会在这个时间拜访一下程家。毕竟程泛临愿意给那么多钱和东西来换结婚证,就是为了让垂危的程奶奶能安心和开心些,谈叶声虽然看不惯程泛临,但拿了钱还是要上点心,这点“操守”他还是有的。

    而且,程奶奶确实是个很和蔼的老奶奶,以前对原主也颇多关怀。谈叶声也希望她在最后几个月时间里能安心些。

    不过看望归看望,这一个月以来谈叶声一直都是单独来的,没跟程泛临提过、更没跟程泛临一起来过,在程家的时候也没碰上程泛临刚好回来。

    他本来想着,要是程奶奶问起来的话,他就含蓄点敷衍过去。不过程奶奶一次都没有问过“为什么你们不一起回来”之类的话,只每次都叮嘱谈叶声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多出门走走。

    今天也是一如往常的叮嘱关心。

    不过到了最后,程奶奶犹豫了下,还是轻轻拍了拍谈叶声的手背,柔声说:“叶声啊,这两天网上的事情,奶奶也看到了。”

    谈叶声闻言倒是一愣。虽然这一个月来程奶奶的精神瞧着比最开始要好点了,但毕竟还是病重、每天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歇着的,这种情况下,程奶奶最多的时候也就是看看电视,谈叶声有点意外于她还分了精神看网上的消息。

    “是小敏跟我说的。”程奶奶慢慢说着,“我现在啊,眼睛不大好使了,但是你和阿临都是在娱乐圈里工作的,我就让小敏平时啊,帮我看看网上的消息,好的坏的都跟我说说,别跟你们似的报喜不报忧,问什么都说好……”

    谈叶声笑了笑,语气很乖巧温和:“这两天网上的意外是有点多,但既然敏姐跟奶奶说了,那奶奶一定也知道那些事已经都处理完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您别多担心。”

    程奶奶有些无奈:“我倒不担心阿临的,阿临他资历久了,又有程家叶家随他支配……我就是担心你,你现在性子稳重了很多,奶奶高兴,但你毕竟刚毕业……”

    “没事的奶奶,我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搞不定了,那不还有泛临吗,我找他做靠山去。”谈叶声很是自然的说着,仿佛跟程泛临当真关系亲密。

    程奶奶眉眼和蔼,闻言她又轻拍了拍谈叶声的手背,轻叹了声,想了想还是只说:“好,那奶奶就安心了。”

    今天说话的时间有点久了,程奶奶精神不济起来,谈叶声便帮她掖好被子,然后下楼离开了。谈叶声白天过来,又是下午这个时间,程家其他人就没在过,倒免了点烦心状况。

    刚离开程家没多久,谈叶声就接到了姜璇的电话。他这两天接姜璇的电话都快接出ptsd了,好在这次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只是工作上的情况。

    “蒲导刚刚联系我,说有个剧本想问问你有没有意向。”姜璇说。

    谈叶声有点意外:“蒲导的剧组刚杀青没几天吧,他已经着急开始着手下一部了吗?”

    姜璇:“听他的意思,倒也不是着急开始,其实剧本目前还在改、没有完全定下来,开机的话估计还有两三个月。但目前就着手选角,倒也不算太早。蒲导这次找你不是为了哪个配角,而是整部剧里戏份第二的重要角色。”

    蒲导虽然是个颜控、甚至有时候可以忽略掉对小配角的演技要求,但他本身对剧本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对待重要角色也绝不会只看脸不看能力。蒲导不算大红的导演,但确实是圈内名声比较可以的好导演。

    确定了谈叶声这边的意向和时间后,姜璇便跟蒲导联系了,敲定说第二天见面聊聊剧本。

    ……

    对待正在放假、所以光明正大消极怠工的艺人,管枫然只能亲自杀到他家里。

    坐到程泛临对面,管枫然拿出手机开始播放语音消息。

    ——“枫然啊,下次这种事情,你也劝劝程老师,好歹提前跟公司这边支应一声,别打得公司措不及防啊是不是……程老师最近还在放假吗,没有通告安排的话,考虑下我刚发给你的这个邀约呗?”

    ——“管老师,虽然程泛临老师自己搞了工作室,但这个工作室毕竟也有部分挂在公司名下是不是?虽然程泛临老师在咱们公司有不少的股份,咱们也可以叫一声程总,但……下次你们也照顾照顾我们这些每天都在熬夜、生怕猝死了的可怜人吧,突然这么一遭还怪吓人的……对了,程老师和他对象接受采访吗?我这边已经接到好多采访邀约了,麻了都。”

    ——“管枫然!我管不住程泛临,我还管不住你了是不是!你作为程泛临的经纪人,能不能拿出点气势管管他!结婚这么大的事……话说他们俩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就好奇一下,你能多说点吗?”

    ……

    程泛临听得耳朵疼,管枫然满脸麻木的看着他:“从昨晚康斐的直播爆料起,你知道我已经接到了多少这样的消息吗?你知道我这个经纪人因为你而遭受了多少痛苦吗?”

    程泛临轻啧了声,抬手把管枫然的手机关掉了。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把你关到《游戏人间》节目组里比较好。”管枫然说出来意,“不然的话,这样的关心一时半会儿都消停不了,你放假也放不清静。媒体好不容易逮住了你的八卦消息,你不真人出镜接受采访根本跑不了。”

    “而且,结婚毕竟是件人生大事。托你自己的福,你以前就是个注孤生的形象。现在突然结了婚,与其公开后就藏起来、让大众瞎猜测,不如大大方方让大众看看你如今的新形象。”

    “说白了,你不缺热度和讨论度,但也没必要嫌多。如今的热度你自己不占,那些局外人总会想方设法来蹭的,到时候又衍生出一些谣言绯闻来,反倒更糟心。”

    管枫然殷殷切切絮絮叨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了程泛临大半个下午,成功让程泛临耐心破防。

    程泛临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然后木然回道:“这样,然姐你别忙着劝我了,你去谈叶声那边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只要他同意参加这个节目,我也可以牺牲一下。”

    管枫然闻言露出成功的微笑:“好。”

    给谈叶声找了个“麻烦”,让自己得了清静,程泛临心情不错。

    ……

    第二天上午,谈叶声和姜璇一起跟蒲导见面聊新剧本,程泛临在同时间则回了程家。

    “少爷回来了。”管家敏姐迎出来,又感慨道,“还真是不凑巧,叶声少爷昨天下午回来的,少爷你今早回来,就是碰不上一块儿。”

    谈叶声每周都来程家这件事,程泛临自然是知道的。两人碰不上这个事,那是必然的。

    “这不是挺好的,奶奶正好都有精力应付我们。”程泛临随口说。

    不过事实上,平时话挺多的程泛临,在程奶奶面前挺“文静”。过去发生了太多事,程泛临有些难以在程奶奶面前放松聊天,但也不想把氛围闹得太过僵硬,祖孙俩便一直“默契”的保持着安静平和的日常。

    看着正垂首削水果的程泛临,程奶奶温和的开口:“阿临,奶奶知道,你和叶声结婚是为了让奶奶走得安心些。”

    “我这个奶奶啊……确实是个自私糊涂的老人家,明知道你们俩不是真心结婚过日子的,但看到你们的结婚证还是高兴得很……等奶奶走了,你们过不下去想离婚啊,奶奶也都明白,就是苦了你们这些日子……”

    程泛临平静的继续削果皮,回道:“您别多思多虑。医生之前还说您过不了一个月了,可现在一个多月了,不都还挺好的。我和谈叶声的事您别管,要不是我自己乐意,谁还能压着我去领证不成。谈叶声那边也是。”

    屋内安静下来,又过了会儿,程泛临放下水果刀,继续温声说了句:“离不离婚的,您也别想那么长远。就算我们离了,您也犯不着担心他,只要他不过分,真遇到事情了,看在您和他母亲的面子上,我也可以帮上几分。”

    程奶奶轻叹了声:“你啊……也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程泛临点了点头。

    祖孙俩也没再说其他话。

    ……

    谈叶声这边,剧本聊得挺顺利的。

    “虽然最终的剧本还没定稿,但基本的剧情和框架就是这样。”蒲导端着个他在片场常用的搪瓷茶缸,“之前那部剧吧,小谈你杀青那天拍的最后一场戏,我当时看了就觉得你很合适我计划的新剧里的这个男二角色,气质合适,演技也撑得起来。”

    “不过那会儿我也就是有点心动,当时剧本要改动的问题挺大的,投资方也还没敲定下来,所以我就没跟你们这边谈过。现在投资到位了,就差剧本定稿和完成选角工作,十月底肯定能开机。”

    蒲导说着又无奈笑了笑:“本来吧,小谈你前两天事情比较多,今天应该也还没消停下来,我不该这么急着找你们说新剧本的。但……说实话,小谈如今热度高起来了,我这剧本又是个普通投资,如果不抓紧时间联系沟通的话,我怕抢不到小谈你的档期。”

    谈叶声闻言莞尔,玩笑道:“谁会抢我?也就蒲导您拿我这样的当个宝……不过,蒲导您之前不是说,再也不找我拍你的戏了吗?”

    蒲导“嗐”了一声,大大方方摆手:“那会儿不是你还没开窍吗。说真的,早之前你是真把我气得想死。但现在不一样了,长得又好看,演技又撑得起来,这会儿热度还高起来了,简直不要太合适。”

    谈叶声挺喜欢蒲导的新剧本,对蒲导想要他演的那个角色也很感兴趣。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可能就是这部剧的片酬不会很高。但对谈叶声而言,这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足。

    以他如今的十八线咖位,能在一个好剧本、靠谱剧组里出演戏份那么重的男二,已经很不错了。

    谈叶声有大得可以有回声的豪宅、虽然颜色特立独行但价格高昂的限量版跑车,以及足以支撑他日常花销的存款,每个月固定五十万入账,一年后离了婚还另有一大笔钱……总而言之,他虽然喜欢钱想攒钱,但目前来说没那么缺钱。

    而且片酬只是不高,不是没有或者超低。比起片酬,谈叶声更看重剧本……毕竟他喜欢看屏幕里的自己,总不能演些自己都看不下去的片子吧。

    既然确定了要接着进蒲导的剧组,那之前姜璇给谈叶声看的那几个试镜剧本,就不用再考虑了,谈叶声对此还挺开心。姜璇给他的剧本,自然不会是什么烂剧本,但不论是剧本内容还是相关角色,都没有能让谈叶声眼前一亮的。

    要是没有蒲导这个剧本,谈叶声自然从实际出发,选出合适的去试镜,顺利的话能进组就进组。

    但现在有蒲导这个剧本了,那谈叶声宁愿空档小两个月。

    “也挺好的。”姜璇也觉得,“这两个月我再联系公司的表演老师,给你安排些课程吧?公司的免费课程,不上白不上。”

    谈叶声:“……”

    说实话,这个便宜他不是很想占。

    “蒲导对你这么有信心,连试戏都不用看了,我还挺意外的。”姜璇实话实说,“意外之余,我这心里就难免有点忐忑,所以叶声你要是没其他安排的话,咱们就不急着看其他通告机会,朴素点继续磨演技吧。”

    谈叶声和程泛临的事情曝光后,姜璇这边也接到了不少的邀约。好的坏的、真诚的浑水摸鱼的各种采访和广告邀约都有,短短时间连剧本的邀约都接到了两个,不过姜璇问过谈叶声的意思后,一个都没有接。

    ……

    第二天一早,谈叶声又接到了姜璇的电话。

    “姜璇姐,就算要给我安排表演课,也不用这么急吧。”接起电话,谈叶声失笑道。

    然而电话那头的姜璇并没有马上出声回答,只保持了会儿很诡异的沉默,然后轻叹了一声。

    谈叶声眨了下眼:“怎么了,又有什么坏消息?”他和程泛临的事情曝光了,姜璇打电话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都没这么诡异。

    “倒也不是……叶声啊,你是不是很不想上表演课来着?”姜璇问。

    谈叶声略作犹豫,谨慎回答:“也……还好?”

    “是这样的,程泛临的经纪人一早联系我了,说毕竟是工作上的事,还是通过经纪人对接比较好。具体是什么事呢,就是你知道那个国民恋综《游戏人间》吗,这个节目组想趁热度请你和程泛临一起上节目,程泛临的经纪人表示他那边已经同意了,但还差你的态度……这事儿,你和程泛临之间有过沟通吗?”姜璇觉得脑壳大。

    谈叶声:“……怎么这么多槽点。”

    姜璇明白了:“那看来你们之间没沟通过……你们这关系真是,用古早的那个形容来说,最熟悉的陌生人。”

    谈叶声无可奈何的耸了下肩,又理了理姜璇刚刚的话,然后挑重点来确认:“我,和程泛临,恋爱综艺节目,程泛临还已经同意了?”

    姜璇点头:“他的经纪人应该不至于拿这种事来消遣。”

    谈叶声“哦”了声:“那姜璇姐你帮忙回应一下吧,我不去。”

    姜璇:“你听我补充完,这节目片酬不菲,录制三周时间,你可以拿到……”

    “不去,不缺钱。”谈叶声很是果决。

    开玩笑,和程泛临一起日夜相处三周时间,还要被所有人观摩,谈叶声想想就觉得出卖灵魂。

    这又不像是签结婚协议那时的状况。他那会儿敢签协议,虽然也是被万贯钱财迷花了眼,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在这样的境况下、签这个结婚协议算不上出卖灵魂,反正他原本的人生规划里并没有婚姻、他也不在意这个。

    而且签协议的对象是程泛临。穿书而来的一点上帝视角,让谈叶声对这段婚姻关系比较有把握,他知道只要安安稳稳度过一年,程泛临承诺的所有都会如约兑现。

    可结婚协议是结婚协议,现在这个恋综又是另一个状况。和程泛临的婚姻关系已经意外曝光了,再上恋综的话不就更纠缠不清了。

    而且这几天通过电话跟程泛临交流,谈叶声就已经觉得很折寿了,还上节目里天天面对面?

    他惜命,不想赚这个钱。

    虽然没想到谈叶声会这么坚决,但姜璇犹豫了下,还是接着把话说完了:“一千两百万。”

    谈叶声:“……”

    姜璇:“程泛临的经纪人还说,他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给你凑个整。”

    谈叶声:“……”一千五百万?

    姜璇轻咳了声:“两千万。”

    谈叶声的果决摇摇欲坠。这个数字,对于上辈子的他来说,其实也不是很夸张,至少没到能让他出卖灵魂的地步……但,都说了是上辈子。

    要不是对方给得太多,姜璇也不会这么震惊。而且坦白来说,《游戏人间》节目组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下个月底才进组的谈叶声,时间上也正好能对上。

    “叶声啊……”

    “姜璇姐,别劝了。”谈叶声语气平静、声音空洞,“我的灵魂不值钱,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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