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当天晚上没有回寝室,许知礼回去的时候,郑新阳和邓哲正聊得热火朝天。
见到许知礼,他们脸色一变,噤声不言。
江屿走后,许知礼没去追,他头疼欲裂地倒在地上。
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公寓,身旁的男人是沈则,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身上的衣服还被换了,许知礼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把这个男人的脸撕烂。
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这么一天,沦落到需要担心自己的贞操。
他一骨碌爬起来,二话不说反手给了他两巴掌,把沈则打的一懵,笑容还挂在脸上。
面对他冷下来的眼神,许知礼活动活动身体,某些部位并没有出现不该有的酸痛,他只是被换了一身衣服。
靠……入戏太深,动手太快,打错人了。
许知礼轻咳一声,理不直气也壮,“你给我换衣服干什么?带我来这做什么!”
“你一下倒在泥坑里,我把你拖回来,累死累活才给你换好衣服,弄得我一身脏。”沈则嫌弃地看他,无奈地解释,“你以为是什么?不是你求我办的事吗?”
这番话把许知礼问懵了,求他办了什么事?有什么事需要沈则才能办到。
“我看你这方法不行,他好像很生气。”沈则似笑非笑,“适得其反。”
【世界观进度达到百分百,恭喜宿主完成三线任务之——世界观任务。当前三线任务已完成三分之二,任务总进度为99%。完成攻略任务即可进入脱离条件进入倒计时。】
【任务时间剩余:两年零一百零七天。超出任务世界即判定为任务失败,请宿主再接再厉。】
三线任务被点亮两线,最后一条线还差一个告白的标志。
不,不是适得其反。
因为沈则是剩余的4,只有他才能推动世界观任务的完成,许知礼才去找他的。又因为江屿对许知礼的好感度不上不下停滞不前,需要一个“情敌”来刺激,所以许知礼才会同时周旋在江屿和方修然身边,又找来沈则。
短短一年,自己居然摸清了这么多的细节,推动了任务的进程!
自己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你说江屿喜欢你,所以帮你刺激他,他就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和你在一起,让音音断了念想。”沈则双手搭在他的肩膀,轻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他放弃了?”
许知礼身体一僵。
“要不算了,我突然发觉他和音音挺般配的,你就放弃他吧。”他嘴唇触碰许知礼的耳朵,声音低哑,“要不,我们试试?”
许知礼汗毛倒立,挣开他的手,一脚蹬在他的脚尖,痛得沈则“嗷”的一声松开了手弯下腰。
许知礼趁机拿起沙发上自己的手机,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江屿心灰意冷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许知礼做了什么事这么伤江屿的心?
还差一点就成功了,这个节骨眼不能得罪江屿。
许知礼用尽全力奔跑,必须解释清楚。
当他气喘吁吁回到寝室时,江屿已经不在寝室了。
寝室里空了一个床位,他的东西已经搬走了,就连桌子上小盆栽也不见了。
许知礼摸出手机,想给江屿发微信。
江屿,你搬走了?
红色感叹号。
江屿把他删了。
许知礼不相信,任何社交软件上的联系方式全都消失了。
他不甘心,打开通讯录拨打江屿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被拉黑了。
许知礼一愣,江屿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自己找沈则的行为激怒了他吗?不,不是因为这个。
他仔细回忆昨天江屿说的话。
“既然这么恶心我,又为何要说那些话给我错觉?”
“我以为你也是真心的。”
……
恶心?恶心江屿吗?他表现得很嫌弃江屿吗?
许知礼自认为不是这样的人,他是直男没错,但他尊重同性恋,并对同性恋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况且为了任务许知礼都做好了要和男人谈恋爱的准备,不可能这么激进。
江屿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许知礼恶心谁也不会恶心他。
“那个……许知礼啊……”郑新阳犹豫着开口,似乎难以启齿,他与邓哲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说道,“江屿说……他搬出去了,让你不要找他了。”
许知礼异常冷静,“嗯。我知道。”
室友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和自己很生疏,江屿搬出去还特意嘱咐了他们,提醒自己不要去找江屿。
江屿是铁了心要离开。
邓哲是个藏不住事的,见许知礼这样,火从中来,“江屿走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许知礼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弄得心情烦躁,他深深皱起眉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邓哲毫不示弱地瞪回去,气愤道,“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还要和方修然不清不楚,不清不楚也就算了,在寝室楼下还要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心机!”
“我以为你们gay都像江屿这样,也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绿茶。”邓哲越说越过分,“你还有多少男人是他不知道的?每次和他们厮混回来就觍着脸找江屿。你根本没有真心喜欢他吧,他在你这连备胎都算不上吧,你觉得玩弄一个人的感情很有意思吗?许知礼,我真是看白你了!”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郑新阳拉住他激动的手,“没事,他胡说的,喝了点酒乱说话。”
他生怕许知礼像之前对江屿那样,冷冰冰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没有一句语言,却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害怕,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那时候他们就知道,许知礼是个可怕的家伙。
眼前的许知礼,面对莫须有的控诉,脸色异常难看,还带着一点疑惑。
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脱缰而去了,周围的人都知道许知礼这一年是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他一句一顿,“你说什么?”
邓哲喋喋不休的嘴巴闭上了,醉醺醺的样子清醒了一瞬,不自然的回避许知礼的眼神。
许知礼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厉声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郑新阳吓坏了,又不敢拉许知礼,只能抓着邓哲的胳膊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先松手,我们说我们说,哎呀室友之间和谐相处嘛……”
许知礼理智回笼,松开了邓哲。
邓哲脸色发白,完全没有刚才那股打抱不平的劲了,焉了似的跌坐在椅子上。
郑新阳的冷汗从太阳穴划到下巴,许知礼上次这么情绪激动还是大一军训完发烧发了三天,见到江屿的那一瞬间。
他死死地抓着江屿的衣领不放,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他嗫嚅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像是极度恐惧又极度悲伤。
江屿担忧他是做噩梦了,温柔地安抚他,拍抚着他的背。
许知礼疯狗一样的咬他,从脸颊到耳朵,边咬边流泪,他泄愤般的折磨江屿,直到江屿的耳朵被咬得血肉模糊,直到他被邓哲和郑新阳两人合力拉开。
许知礼坐在地上,凶狠地看着江屿,嘴巴里发出绝望的呜咽,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进细瘦的脖颈,流进宽大的衣领。
明明他才是罪魁祸首,却哭得像个受害者,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不能自已。
江屿只是摸了摸耳边的伤口,见许知礼衣着单薄地坐在地上哭,便什么都顾不得上前想扶许知礼起来。
许知礼凶狠地看着江屿,他摔破身边的空酒瓶,拿起最尖利的一块指着江屿,大有“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决绝。
江屿停住脚步,垂下了手。
他的手里还拿着给许知礼开的药。想等到他意识清醒一点再吃的。
谁料从这开始,许知礼性情大变……
“说不上是哪里变了,就是和军训那段时间不一样了。”郑新阳观察他的脸色,遣词用句都很谨慎,“对我们的态度好像变得有点冷漠,对江屿更是……无情。”
“你见到他就像见到仇人一样,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你,他和你说话你也不理,他看你的时候……”郑新阳犹豫道,“你说……说他恶心。”
许知礼疑惑不解,他们描述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他不相信这是自己做的。
“何止,你还说江屿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可怜虫。”邓哲忍不住嘟囔,“你说他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没办法得到心上人的爱。”
“把他直接气走了。”郑新阳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又补充两句,“气得他出去住了两周。”
“后面还是你求他回来的。”邓哲说,“跟他打电话的时候,什么好听说什么,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砸,这才把江屿哄回来。”
“谁知道你又和方修然他们的走这么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江屿喜欢许知礼,没有谁愿意这么无条件的对室友好。即使许知礼这么过分,江屿也没有对他的行为表示任何不满,他看许知礼的眼神蕴含着千言万语都说不出的深情。
许知礼看他的眼神是恐惧的,呆滞的,冰冷的,算计的……从来都不是深情的。
没有一丝眷恋。
郑新阳和邓哲旁观者清,都觉得江屿犯不着对许知礼掏心掏肺,许知礼是没有感情的毒蛇,喂不熟的白眼狼。
许知礼厌恶江屿,又要撩他,把他攥在手心里,玩弄江屿于股掌之间。
江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栽在许知礼身上了?
他们很是不解,还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江屿就是他们误入歧途失了智的兄弟。许知礼要是个女的,这样的绿茶养鱼行为绝对被挂到表白墙骂上个十天十夜。
听完他们的描述,许知礼怔愣着,脑子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认知是明晰的。
江屿他真的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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