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额角覆了一层密密的汗珠,他朝池夏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女生看着他一步步走来,不敢上前,只得暗自讨论。

    在众目睽睽下,他在池夏的面前停住,视线落小姑娘手里那瓶水上。

    他看了一眼,直接抬手抽走,“谢了。”

    拧开瓶盖,他直接仰起头往嘴里灌,抬起的下巴,下颌线连至脖颈的线条流利,伴随着吞咽的动作,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性感又撩人。

    池夏盯着他的动作看了好几秒,脸颊有些发烫。

    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谢衡把瓶盖重新拧上,垂眸看到有些异样的女孩,平静的眼眸里泛起点笑意,他微微俯身,凑近她,“池夏,你脸红什么?”

    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说:“我、我热。”

    “是么?”

    南川四月的天气,阳光还算和煦,热不到哪儿去。

    谢衡拉起她的手,把矿泉水瓶放回她手里。

    冰冷柔软的触感,谢衡勾了下唇,他的声线慵懒却莫名带着点蛊惑的意味,“可是你的手很冰啊。”

    他的话一说完,池夏感觉自己像是被他看穿了,脸憋得通红。

    池夏仰着脑袋,倔强的为自己拉回点面子,“我头脑发热不行啊。”

    谢衡笑意渐深,“看到我就头脑发热了?”

    “谁看你了,我看的是对面的帅哥。”池夏口是心非道。

    谢衡侧过眼看了一下,“陆旭洲?他比我好看?”

    “他”池夏正要说。

    “嗯?”谢衡从喉间发出一个单薄的音,却威胁感十足。

    被他幽幽的目光盯着,池夏下意识的有些心虚。

    话锋一转又说:“他当然没你好看。”

    这话说得求生欲满满,谢衡的目光松动了几分。

    “有纸么?”

    池夏摇摇头,她也注意到了他一头的汗,刚才只买了水,倒是给忘了。

    谢衡没说什么,撩起衣服下摆的一角,抹了一把脖颈上粘腻的汗渍。

    衣服上拉,掀起的地方露出一排紧致有型的腹肌,他无意识的动作引得周围的女生一片尖叫。

    池夏淡淡扫了一眼,像是有点嫌弃的把头撇到一边,十分不满叮咛了一句,“卖弄风骚。”

    谢衡听到这话,手里的动作停了一瞬,把衣服放下,垂眸看着她,轻笑了声,“风骚你还看?”

    她语气不善,“我爱看哪儿看哪儿,你敢露我还不能看了?”

    谢衡唇角弯起,“行,你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什么时候看都行?这句话的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就有点暧昧的意思。

    她小声咕哝了一句,“谁稀罕看你。”

    谢衡:“口是心非。”

    池夏不满他这四个字,瞪了他一眼。

    谢衡抬了抬眉弓,丝毫不示弱的对上她的目光,也没觉得自己这话有任何问题,看她的眼神似乎笃定她就是这样。

    他们视若无睹的交谈了好一会,周围暗流涌动的吃瓜群众,已经在低低的讨论了。

    谢衡衣服上那秀气的两个字已经让大家嗅到点猫腻。

    下半场的比赛接着开始。

    好不容易消停了一点的声音,顿时又响起了。

    相比较上半场,这会的谢衡似乎发力了,而且处处都在跟陆旭洲对着干。

    他没顾什么战术,球一到陆旭洲手上,他就紧咬着他不放,最后两人也没落到好。

    两边比分也一直不相上下。

    被他这样盯得死死的,陆旭洲也不耐烦了,“谢衡,你吃错药了?”

    谢衡没理他的话。

    陆旭洲运着球,想要绕过他。

    奈何谢衡防他防得死,僵持了一会,他不耐烦的发出嘶的一声,准备把球传出去。

    橘色的篮球举过头顶,刚离开他的手,谢衡跃起一把扣下,球沾地,他侧身运着球,陆旭洲一路阻挡。

    在篮球架下,谢衡突然开口,问了个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你好看还是我好看?”

    “啊?”措不及防的问题问得陆旭洲满头雾水。

    但他依旧没放松警惕。

    谢衡起跳,陆旭洲准备拦截,篮球擦过他的手被谢衡暴扣进球框。

    橘色的篮球应声落地,在地上“咚、咚、咚”的砸了好几下。

    “啊——!!!!”

    他突然爆发的弹跳力惊人,周围一片尖叫,包括附中的女生。

    篮球落地,谢衡目光看向池夏,左侧眉锋上挑,偏了下脑袋,嘴角勾起,笑意悠然,透着一丝痞气。

    人群沸腾。

    这个歪头杀简直绝了。

    在阳光的映照下,他脸上的表情得意。

    平时低调内敛,很少看到他有这么张扬的一面,鲜活的少年感扑面而来,让人脸颊发烫。

    池夏抱着胳膊,也冲他笑了一下,随后退出了喧闹的人群。

    身后叫喊着“谢衡”名字的声音传遍整个操场,

    池夏突然对这个同桌有了点新的认知,天之骄子,即便低调,也是人群中永远的中心。

    池夏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小卖部背后的花坛,她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带着耳机,隔绝掉外界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道清淡的声音。

    “不是说给我加油么?”

    谢衡额前的碎发有些湿,身上还穿着球衣,他在池夏旁边坐下,直接摘下她一边的耳机线,塞到自己耳朵上。

    里面还在放歌曲的前奏。

    谢衡又说:“你连我比赛都没看完。”

    他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她的不满,仔细一听还有点委屈的感觉。

    池夏说:“那么多漂亮妹妹给你加油,不差我一个,还不满意啊?”

    “我只想看你一个人给我加油。”

    池夏被他的话说得莫名心悸,“有区别么?”

    谢衡低头看她,食指指尖在心口的位置点了一下,他声音低沉:“这里不是写着你的名字么?”

    池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唰”的一下,脸色爆红,她写的时候也没多想,只是当时谢衡站在她面前,身高相差之下,她顺手写在了最方便的位置,现在才反应过来,她落笔的地方正是他心脏的位置。

    他就像是被她明码标记一样。

    池夏定了定神才道:“你快把衣服换了吧,一会别人看见该误会了。”

    “有需要么?”谢衡笑了一下,“刚才那么多人都已经看完了。”

    这不误会才怪,她当时怎么就丧失理智的写了。

    简直作孽。

    不得不说,谢衡有时候就跟个男妖精似的,简直迷得她大脑短路。

    看她走神,谢衡盯着她脸又说:“你脸怎么又红了?”

    池夏下意识捂住两边的脸颊。

    她娇憨的动作惹得谢衡发笑,“你又头脑发热了?”

    小姑娘双手托着脸,有些可爱,顺着他的话还点了头,“就是热的。”

    二十多度的天气能有多热。

    谢衡看穿并未点破,也说:“那今天是挺热的。”

    天边夕阳沉下,瑰丽的余晖渲染云层。

    谢衡手掌撑在两边,身体往后仰,伸了伸腿,模样恣意,“你怎么不问我赢了没?”

    池夏侧目看他,“还用问么?衡哥优秀,样样第一。”

    谢衡勾了勾嘴角,声音倦懒,“你对我倒是挺自信的。”

    半晌,他站起身来,拿下耳机还给她,“走吧,庆祝一下,我请你吃冰淇淋。”

    池夏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哟,谢老板今天大方啊。”

    谢衡换了身衣服,两人往校门口走。

    在人群中池夏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十分熟悉。

    “柯柯——”她朝前面喊了一声。

    女生回头,她脸上戴着一个蓝色的口罩,露在外面的一双清亮的眸子在看到池夏是泛起点笑意。

    池夏快走了两步跟上她的步伐,“你今天怎么戴着口罩啊?”

    沈柯手抓着两边的蓝色书包带,轻声道:“我感冒了,传染给别人不好。”

    池夏喜欢听她说话,沈柯的声音和她这个人一样,有一种祥和温柔的感觉,永远都是轻声细语的。

    “最近换季,忽冷忽热的,是比较容易感冒。”

    沈柯点点头。

    池夏主动邀请她:“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吧。”

    沈柯看了眼她旁边的谢衡,摇头拒绝了,“不了,我请了假,一会还要去打点滴。”

    池夏蹙了下眉,“这么严重么?”

    视线往下,她看见沈柯白嫩的手背那几根淡青色的血管有好几个细小的针孔。

    沈柯笑了一下,“已经快好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校门口往左一百米左右就是一个车站,沈柯停下了脚步,“你们先走吧,我等公交。”

    池夏点了下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跟她告别后,沈柯一个人乖巧的站在原地等,她看了眼旁边的站牌,下一班车也快来了。

    马路对面的超市里走出几个黑色球衣的男生。

    “最后那球输得真不值,要不然能便宜他们七中的人?”

    “就是”

    几人的交谈丝毫没影响到他们之中的某人。

    “阿洲你看什么呢?”其中一人问。

    陆旭洲充耳不闻,灼热的视线越过柏油路马路上穿梭的车辆,直勾勾的盯着香樟树下的女生。

    眼神的那一抹惊羡让大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似乎感受到对面的炽烈的目光,沈柯看了过去,只是淡淡的一眼,她便移开了眼。

    沈柯讨厌别人用这种轻浮的眼神盯着自己,她默默将口罩往上提了一点。

    “阿洲阿洲”

    “陆、旭、洲——”

    见他没反应,周围的队员喊出了他的全名,他才从刚才的失神中反应过来。

    “怎么了?”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也依旧没舍得离开一下。

    身边有人问:“看上了?”

    陆旭洲没说话。

    对面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白色的小v领衬衣,露出一截细长白皙的脖颈,袖口处被挽了两圈,手腕上银色的镯子衬得她皮肤颜色极好,淡黄色碎花裙,长直脚踝,她的身段极好,松紧腰的裙子正好显出她纤瘦的腰身。

    傍晚间的风吹来,她的裙角轻扬,吹乱了她额角的发丝,也吹动了一个少年的心。

    406的公交车到站,隔绝掉对面炽热的眼神,沈柯终于轻松的呼了口气,踏上车,把握在手里的两枚硬币投进去。

    她环顾了一下车里的空间,找了个靠窗的单椅坐下,从书包里翻出白色的耳机线连上手机。

    车身启动,周围的景物在眼前飞速后退。

    后视镜里倒映着车后的景象,黑色球衣的少年追在车后。

    沈柯蹙了下眉,脑袋往窗外探出一点,往后看去,距离有些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可以认出来这就是刚才那个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男生。

    她对他第一印象就不好,加上现在这种幼稚的行为,她心里对他的看法更甚了。

    人和车的速度较量之下,显而易见,几分钟之后,她瞥见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渺小,直至看不见。

    沈柯收回视线,很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刻,才恍然发觉这段记忆早已被时光涂改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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