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捷被裴景和“关”在裴家三天,期间裴景和邀请萧长捷下了三盘棋,赏了一次月,骑了一次马,射了一次箭。
萧长捷都见招拆招、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世人都觉得永安郡主棋艺超凡,毕竟会打仗的人怎么不会下棋。可萧长捷实在是个臭棋篓子,裴景和对弈不到一刻,就连赢了她三局,随后败兴而走。
当天晚上他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和她赏月,可累了几天的萧长捷躺在屋顶看了没一会,就呼呼大睡,气得裴景和差点没把她踹下房顶。
第二日裴景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匹西域骏马,非要给萧长捷试骑,谁知萧长捷还没上去马就惊了,追着裴景和在裴家马场跑了三里地。
那场面精彩极了,萧长捷还是头一回知道原来裴太傅会武功,甚至轻功还不错。
第三日,不甘心地裴景和又邀请萧长捷去射箭来锻炼身体,萧长捷欣然赴约,然后射出了全部命中在场看客的“好成绩”。
那日从裴府出去的客人们,无一不是受尽了惊吓,衣衫不整的模样。
这三日过的鸡飞狗跳,裴府的人无一不是怨声载道。裴景和也明白林书阳此人难搞,便彻底歇了在家试探林书阳的心思。
日久见人心。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萧长捷就过得比较无聊了。还好景瑜没有忘了她,赶上休沐的日子,景瑜竟然专门跑到裴府来找她。
听到了下人通传的萧长捷受宠若惊,连忙出门迎接。但看到景瑜坐在裴景和对面喝茶的模样,萧长捷就知道这个“专门”看她的借口,多少有点水分。
“什么风吧景大人吹来了?”萧长捷毫不客气地挑了把椅子坐到了裴景和旁边,专门离景瑜远远的,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景大人还记得小人,小人真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啊!”
景瑜毫不奇怪萧长捷这番阴阳怪气的话,反而笑着打趣道:“听说你失忆了,怎么还记得我是谁?”
······
她失忆这件事已经传开了吗?
“当然是因为我对景大人念念不忘啊。”萧长捷笑着回道:“景大人这几日可有打喷嚏,如果你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那一定就是我在想你——”
景瑜:······骚还是你骚。
受不了的景瑜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给旁边幸灾乐祸的裴景和一胳膊肘子,正色对着萧长捷说:“林书阳,不开玩笑了,认真说说,你那日落水前可看到要刺杀石铭和薛云礼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萧长捷翻了一个大白眼,拜托,她现在的人设就是失忆的单纯小可怜,就算她看到了也不能说啊。
于是萧长捷硬邦邦地说:“不记得了,我失忆了。”
景瑜也飞快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举头望明月。”
萧长捷下意识地说:“低头思故乡。”
景瑜又说:“曲终人不散。”
萧长捷飞快地回:“江上数峰青。”
景瑜一拍手说:“你这不是好好的,失忆个鬼!别装了你!”
萧长捷面不改色地说:“小的时候棍棒教育之下背的书都记得牢,这和失忆没有关系,这是肌肉记忆了!”
景瑜眯了眯眼,威胁地说:“那既然你不记得了,那我答应你的条件也可以不作数了。”
萧长捷连忙站起来说:“使不得,使不得,这个我可是记得的,你休想赖账。”
景瑜气结:“合着你这失忆就是按自己心情来?对你有利的都记得,不利的都不记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萧长捷无辜地瞪大双眼,她沉默的言语仿佛在说,就是如此,你奈我何?
景瑜无语凝噎,对着裴景和开始告状:“你看看他!哪里学来的无赖样子!真想知道他是谁交出来的!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裴景和一脸奇妙的表情,默默地说:“林书阳的老师,叫左青棠。”
“叫左青棠怎么了?天下间叫左青棠的人——”景瑜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难道是那位?不可能啊?那位怎么会看上他?”
景瑜的世界观仿佛受到了冲击,那表情和他看到薛芙诈尸的表情差不多。
“哎哎哎,几个意思?”萧长捷没好气地问:“我哪里不好了?怎么就不配当我师傅的徒弟了?”
景瑜摆摆手,不说话,似乎在消化这个冲击。
裴景和替他解释说:“他从小最崇拜的就是左青棠左老大人,就连入大理寺,也是受了老大人的影响。”
原来是师傅的迷弟啊——
萧长捷理解了,这帮文人力气不大,屁事还挺多。这景瑜看着正常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和赵继德他爹一样,净喜欢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萧长捷一脸无奈,裴景和笑着看她精彩的脸色,打趣说:“你莫不是在心里说师叔的坏话?”
卧槽!
裴景和这家伙也会读心吗?
萧长捷捂住嘴巴,震惊地看向裴景和。
裴景和看着她的反应,笑着说:“没错了,你却是在心里说师叔的坏话。不过按照小师弟你的脾性,应该不止损了师叔一个吧,我猜猜,你是不是顺带说了我和景瑜?”
这家伙真是见了鬼了!
她的心思这么好猜吗?
裴景和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说:“你是个很矛盾的人,你有时候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又让人一眼看穿。”
萧长捷耸了耸肩,算是认下了裴景和这句评论。
萧长捷心平气和地说:“师兄你倒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看不穿。”
裴景和也学了学她刚才的动作耸了耸肩,平淡的说:“本来知音就少,凉州一败,就又少了一个。我真怕最后在这世间,无人能让我将心事付瑶琴了。”
裴景和这在说她是他的知音吗?
她从前倒是从来不知,裴景和竟然将她看作是知音的。
萧长捷忍不住问道:“凉州一败?师兄说的知音,难道是永安郡主?”
裴景和奇怪地问:“当然是她,否则还能是谁?”
萧长捷突然没来由的感动了起来,为了这份迟来的友情。
裴景和看了一眼情绪有些变动的萧长捷,眸子中划过一丝了悟,随后他为了避免萧长捷起疑,便不再多说永安郡主的事。他自然的将话题岔开,问起了景瑜如今查案的进度。
“那薛云礼在大理寺关了几日,可曾开口了?”裴景和问道。
说起薛云礼来,景瑜就满脸愁容。
这人真是个硬茬,本来薛云礼便只是证人,按理来说他是无权将人扣在大理寺的。但此案紧急,他便也用了些手段,将薛云礼扣在了他手里。
可关了几天,换了几波讯问高手,这人就是不开口。
“说起来也是奇怪,你说这薛云礼到底图什么?”景瑜纳闷地问:“左右他们已经将杨家得罪完了,为何现在又不开口?他若现在不说,等出了长安,他还能活着走到雍州?”
萧长捷淡淡的说:“他不是不说,只是不到说的时机吧。”
景瑜看着像是知道什么地萧长捷,警惕地问:“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萧长捷摇了摇头,解释说:“只是我的猜测。我觉得杨家如今的行事太怪异了些。之前杨林福的科场舞弊案子,杨家不也保下了人。为何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花魁自杀案,也并无任何实证指向杨秀,杨家就如此如临大敌,连探望都不允许,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景瑜赞同的点了点头,旁边的裴景和惊奇地看了一眼萧长捷,若有所思的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
萧长捷接着说:“所以我猜测,杨秀背后的案子,要比科考舞弊严重的多,甚至严重到,杨家宁愿牺牲一个当朝状元,遭受全城流言和大人您的怀疑,都要将杨秀捂得死死的。不信你看,现在是没有线索,若是景大人您这边有了一点进展,恐怕杨秀的命就保不住了。”
景瑜冷笑着说:“他们还敢明目张胆的杀人不成?”
萧长捷笑了笑说:“让一个人死的法子有很多。你可不要小看这深宅大院的手段,那可不比前朝的刀枪剑雨来得轻松。再者杨秀缠绵病榻了这么久,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不也是顺理成章?”
景瑜皱了皱眉说:“那怎么办?此案不就成了悬案了?”
“就让它成悬案。”萧长捷扣了扣桌子说:“这件事摆明了查不下去,景大人为什么不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呢?”
景瑜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
萧长捷从怀中掏出了几个大子放到了桌上,笑着对景瑜说:“不如从它查起?如何?”
景瑜哈哈一笑,指着萧长捷说:“你小子,真有几分机灵。你有没有考虑过进我御史台啊?”
萧长捷笑着说:“自然是中书省分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了。我不过是个进士,哪里就轮得到我挑三拣四了?”
“裴太傅在这里,你还不给自己争取争取。”景瑜笑着给萧长捷铺台阶。
裴景和也非常识趣,主动问道:“不如说说,你想去哪?”
萧长捷笑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真的能说?“
裴景和老神在在地说:“不过朋友间闲谈,有何不可?”
这机会千载难逢啊!到底要不要说呢?
若能进户部,也许凉州军粮一案就能有很大的进展。
于是萧长捷半真半假地说:“我这人就喜欢挑战自己,我选户部。”
“户部?”裴景和惊讶地挑眉,然后说:“我记得你算学最差?怎么想去户部?”
萧长捷笑的没心没肺说:“我这人就喜欢我得不到的!家花哪有野花香。”
又来了,这小子一嘴骚话的毛病又犯了。
裴景和与景瑜一脸无奈,听着萧长捷满嘴跑马,也只能笑一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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