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疏月的手在她腰间摩挲了两下, 然后才看着她道:“孔雀开屏是为求偶,那你觉得,我求到了吗?”
九凰还没说什么, 脑海里的系统先起了哄, [哇哦宿主, 反派boss这是在顺势跟你表白呢, 快答应他,答应他。]
九凰:[滚。]
这小系统真的是片刻不打上房揭瓦,都敢打趣她了。
见她久久不答,晏疏月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忽而道:“天已经黑了。”
这个话题转的九凰猝不及防,略有些懵地“啊”了一声。
晏疏月又道:“方圆十丈也无一人。”
九凰疯狂眨了几下眼,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由一笑,“你这是, 想要我亲你?”
听到她话中的关键字眼, 晏疏月错开了视线,耳垂却控制不住地染上了几分晶莹剔透的红,意思不言而喻。
九凰对着他勾了勾手指,“那你凑近些。”
晏疏月未看她, 但身子已向她倾斜几分。
九凰的手摸到了一旁的石桌上,嘴里对他道:“你闭眼。”
晏疏月顺从闭眼, 下一瞬便感觉唇边一凉, 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见他咬住了葡萄, 九凰立马松手后退,两个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才笑嘻嘻地道:“这葡萄不错, 你尝尝。”
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转,晏疏月无奈浅笑,“你可真是。”
晃了人的九凰笑得很是得意,笑累了才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吃了一天的葡萄,她对篮子里的东西也没啥兴趣,便倒了一杯葡萄酒品尝,入口便是一股花果香,很快又转为些许的酸涩之味,但最后回味却是甘甜的。
她觉得味道还行,正要给晏疏月也倒上一杯时,系统突然在她脑海中急急道:[宿主快,趁这个机会把剩余的酒粉下到酒中,喂给反派boss喝了。]
一听它这话,九凰手腕一转就将酒又倒给了自己,还对晏疏月道:“全都是我的,你碰都不许碰。”
看着她一副护食的模样,晏疏月哑然一笑,“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他就知道她是给她自个儿送来的这些东西。
看到宿主又开始叛逆,系统抓狂了,[宿主,你不要任性好不好!]
难得反派boss没什么戒心,她怎么就不知道抓住机会呢,气死统了!
这就好比近在眼前的无主黄金被别人捡去了,而自己什么都没得到一般让统气恼又懊愤。
九凰只当系统在放屁,直接将那一壶酒都喝了,然后对晏疏月道:“我要休息了,葡萄你拿走吃吧,这是给你的。”
说着,她还特别叮嘱了一句,“酒是我的。”
虽然早有猜测,但终归没有确凿的证据,她此刻装都不装了,倒让晏疏月一时无言,良久才道:“好。”
九凰见他好像还不太想动弹的模样,直接将篮子塞到了他怀里,将人往外推,“好了,别磨蹭了,夜深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
抱着一篮子葡萄的晏疏月被推到门外,不知为何,忽然便想起了在朱州的往事,她那时硬塞了一篮子荔枝给他,他尝了一颗,嫌太甜,便没再吃,硬生生放坏了它们……
可惜了。
九凰不知他怎又发起了呆,在他额上轻敲了一下,“别再出神了,快回去吧。”
晏疏月回神,看着她道:“你先进去吧,你进去了我再离开。”
九凰有些无奈,“就这两步路的功夫,有必要吗?”
晏疏月低眉一笑,却没说别的什么,只道:“进去吧。”
九凰也懒得跟他争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转身便要进去,刚上台阶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回眸去看他。
周围宫灯光芒暗淡,他站于其中淡笑,硬生生将这一幕转化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而他则是那个画中人。
似是疑惑她为何看过来,晏疏月微微侧首。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九凰见此,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虽不解其意,晏疏月的动作却没片刻迟疑,抬步走了过去,初初站定,脖颈便被勾住了,他有些诧异,但还是随着她的动作弯下了腰。
九凰的唇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你那会儿不是问我一个问题吗?我现在回答你。”
说着,她的眉眼便弯了下来,“你求到了。”
晏疏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推开了,而扰他心的人早已关上门,只余难掩笑意的话,“我去睡了,拜拜。”
看着门上的纹路,晏疏月站了许久,唇角也不受控制地越扬越高,篮中的葡萄都被他无意识地摘了下来。
发觉后,他便拿起一颗轻咬了一口。
还是那般滋味,但又好像更甜一些,让人回味无穷……
不知不觉间便到了中秋节,同时也是千秋节,梧桐宫中大摆宴席,五品以上官员纷纷携带家眷入宫庆贺,坐于右侧席位,大宛与大炎的使者则坐于左侧席位,末尾缀着部分番邦使者。
舞姬的裙摆层层绽放间,坐于左侧第二位的大炎九皇子起身,对着上位道:“昭陛下,一路走来见大昭百姓生活分外安乐,可见陛下英明之处,大昭有您乃是大昭之福,我敬您一杯。”
正在欣赏歌舞的九凰转眸看去,便发现那位九皇子十分大胆地看着她,眸光流转间似有水波荡漾,眼神勾人得很。
九凰礼貌性地回以一笑,“谬赞了。”说着,她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九皇子见她不为所动的模样,愣了一下才饮了杯中的酒。
坐于九皇子右侧的大宛储君也捧起了酒盏,隐去了唇边的冷笑。
这个九皇子,当谁不知他打着什么算盘一般,真是好笑。
纵然大昭皇嗣凋零,但那么多大臣在那儿摆着,轮得到他吃人家的绝户吗?做梦呢。
正内心讥讽间,却见那位大昭女帝忽而看向了他,“晏太子是想到什么趣事了吗?怎一人在那里欢笑,不如说与朕一听?”
晏太子顿了片刻,眸中渐有伤感涌了上来,“也并不是什么趣事,只是突然想到我儿在大昭待了十五年有余,父子分离也十五年有余,有些不是滋味。”
右侧的大臣们听到他这话,酒杯都停了下来,唯有太师事不关己己不操心地看着舞姬们跳舞。
晏太子似乎丝毫不知自己的话有什么影响,自顾自表达完对“爱子”的思念之情后,话头一转又道:“之前一直忧心他在贵国过的可好,但今次见了陛下却是安心了,陛下仁德,必不会叫他受委屈,这样想着,便不由一笑,让昭陛下见笑了。”
九凰还未说什么,九皇子便道:“晏太子应该喝醉了吧,昭陛下登基不过一年,这一年晏世子或许过得舒心,但过去十几年,谁又知道呢。”
被拆台的晏太子咬了咬牙,但只能顺着他的话揉起了额头,“还是九皇子心细,却然感觉有些醉了,本宫都犯起了糊涂。”
见状,九凰看向晏太子身后的宫人,“晏太子既醉了,便先扶他去偏殿醒醒酒吧。”
闻言,晏太子将手放了下来,摇晃不稳地站起来后才道:“多谢昭陛下体贴。”
九凰唇角勾了勾,却没说什么。
晏太子很快便被扶下去了,左侧有头有脸的也只余九皇子一个。
他看了对面的太师一眼,然后又看向上位,状似无意般问道:“听闻昭陛下有选皇夫之意,不知人选可已定下?”
看个歌舞都看不安稳的九凰敷衍道:“还在相看呢,再说吧。”
不知该如何接这话的九皇子状似无意间扫了对面一眼。
过了好一会儿,太师才看向上位,“臣几日前已将皇夫名单递于陛下,陛下还未决定出来吗?”
听到他这话,九凰的目光立马移了过去,“怎么?太师很着急吗?”
殿尾伺候的宫人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虽然上头的两人都在笑,但那种无形的火药味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
所以他对着身后招了招手,对方附耳过来后他悄悄道:“我有些内急,你替我给使者斟酒,我去去就来。”
对方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快回。”
对视许久后,太师先低下了头,“陛下心意最重要,慢慢择选即可。”
九凰见状,扬唇一笑,“说来太师拟的名单上只有五人,人数实在过少,朕都没有选择的空间。”
太师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试探着道:“那再添些人?”
九凰:“不用了,朕有个别的主意。”
在她说话间,歌舞已经停了下来,大臣与使者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上位。
九凰低下了眸,极为随意地道:“再添人又能添多少,不如直接来一场比试,胜者即为皇夫。”
太师还未说什么,他一旁的姜丞相却是眼神一亮,“陛下此主意甚好,琴棋书画、礼御骑射样样都可作为比试的项目,最后胜出者定为我大昭最好的男儿,那样的人才堪为陛下的皇夫。”
太师横去了一眼,“你多什么嘴。”
九凰抬眼看去,“朕觉得丞相所言甚妙,太师是对朕与丞相的话有什么意见吗?”
此刻殿中他国使者皆在,就算有什么意见太师也不好说,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应道:“陛下的主意很好,便以此来办吧。”
从丞相说到皇夫定为大昭最好的男儿时九皇子就有些着急,此刻见事情就要定下来,疯狂用眼神给太师递话。
注意到这一幕的九凰忽然又道:“对了,既是皇夫选拔,定要选出世间最好的男儿,又怎可只局限于大昭,不如这样,此次选拔其他各国人士皆可参加,一律同等待遇,太师以为如何?”
太师愣了一下才道:“陛下决定就好。”
奇怪,陛下怎知他要说什么。
九凰可不管殿中诸人的心思如何,得到应答后便道:“朕有些累了,诸位大人与使者继续畅饮,朕先回去了,至于皇夫的选拔方式,三日后再公布。”
大臣与使者们立马都站了起来,只有太师的动作慢悠悠的。
“恭送陛下。”
“恭送昭陛下。”
九凰刚出梧桐宫,系统便在她脑海中道:[宿主你完了,你那会儿说的话全让反派boss听到了。]
九凰的脚步顿止,身后的女官连忙上前扶住她,“陛下您怎么了?”
九凰摆了摆手,“朕无事。”
本来今日的宴席也有晏疏月的位置,只是他以身体不适推拒了,她之前本来想着今日一早告知他皇夫选拔的事情,但见不着人后只能作罢,便想着宴席结束后再告诉他,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肯定没进殿,不然她怎会看不到。
没进殿的人这么耳聪目明,看来这宫中还有不少他的耳目呢。
[他去了哪里?]思索了许久,九凰才问道。
系统:[他去了你寝殿的方向,大约要在那里等你吧。]
虽然之前宿主跟它对着干让它很生气,但它后来想过了,只要宿主和反派boss的感情够好,对方肯定舍不得走的,便也不追究那件事了。
所以现在他俩的感情路上有任何绊脚石都是它不允许的,万一伤了反派boss的心,人家本来不想回大宛,也被气的回大宛了怎么办。
闻言,九凰的脚步立马慢了下来,主要是这件事比较突然,她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跟他解释,才不会让他冲动地去对参加皇夫选拔的人做什么手脚。
步伐慢,一路还走走停停的,本来小半个时辰能到的路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连女官想叫骄撵来都被她给拒绝了。
如果他真的生气了,现在肯定是气意最盛的时候,她可不能撞到枪口上去,得给他消火的时间。
但路再长也有走到头的时候,女官想跟她一起进殿侍候,九凰直接挥手,“你下去吧,朕自己进去。”
闻言,女官立马躬身,“臣告退,若陛下有要事,可随时传唤。”
九凰轻“嗯”了一声。
女官退下去了,九凰深吸一口气后才推开门,殿中点着灯,但灯光很暗,只能隐约视物。
帷幔只垂了一层,一个高挑的身影若隐若现。
看着,九凰的脚步就沉重了起来,觉得一定是身上饰物所累的她将脖间的珠链取了下来,又取下了腰间式样繁琐的禁步,快到帷幔跟前时她又想起了什么,艰难抬手,将手腕上的几只玉镯也褪了下来。
晏疏月的目光本来停在墙面的扇形装饰物上,听到身后的动静后缓缓回身,便见九凰手上拿满了珠宝首饰。
无言片刻,他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九凰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梳妆台上,从镜子里又发现了新的东西,赶紧将发间的金镶玉步摇取了下来,小心放好后,又去取后脑处的几只玉簪,边取边道:“怕它们摔碎了,先取下来的好。”
万一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不说影响她发挥,这些东西还挺贵重的,可不能损坏了。
毕竟有前车之鉴摆在那里,可不能痛事重演。
闻言,晏疏月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木盒放到梳妆台上后才帮她卸发上的钗环,因为怕扯到她的头发,所以他的动作极为小心。
九凰不管他,确定自己身上除了衣物再无值钱的东西后才看向他,率先开口道:“你听我解释。”
她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晏疏月却打断了她,“陛下不必说什么。”
九凰:“啊,你不生气吗?”
怪哉怪哉,这是醋缸转大气人设了?她还以为他要跟她闹一场呢。
晏疏月淡淡一笑,“你做什么自有你的道理,不必跟我多解释。”
他如此大度,倒让九凰一时间不知说什么,默了许久才问道:“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晏疏月没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看向了她的衣带,“需要伺候你更衣吗?”
他这个问题一出,九凰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衣带,极为快速地道:“不需要。”
闻言,晏疏月的神情似乎有些遗憾,“哦。”不等对方说什么他便又接着道:“既然陛下不需要我侍候,疏月便先退下了,您安歇吧。”
见他转身就要走,九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迅速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小子还给她转移话题呢,她像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吗?
就是问他生气没有而已,竟然避而不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很生气,但又不想表露出来,所以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被拉住的晏疏月停下了步伐,目光隐于昏暗中,看不清有什么情绪,问她:“陛下想听什么答案呢?”
九凰:“自然是你真心的答案。”
他这不废话嘛,答案若是不真心,得来又有什么意义。
晏疏月默了片刻才道:“疏月只怕,真心的答案你不想听。”
说句实话,九凰真猜不中此刻的他在想什么,又看不到他的神情,便道:“你等等。”
说着她便松开了他的手腕,去将最近的几盏灯点亮了,殿内瞬间明亮了不少,不说灯火通明,看清人的神情绰绰有余。
晏疏月转身看着她的身影,眸光随着她的动作而动。
点好灯的九凰走回去,对他道:“站着怪累的,坐下回答吧。”
说着她就坐在了窗边的坐榻上。
晏疏月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才坐到了她对面。
怕他又扯什么由头转移话题,九凰事先告诫道:“你别想扯开这个话题,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不然我俩都别睡了,就陪你耗着。”
他这人太闷,偶尔逼急了才能隐约窥见他的一些心事,一直这样怎么成,迟早得郁结于心。
今日所说的皇夫选拔又是极为重要的事情,要是这件事被他憋在心里,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既伤他的心,还伤别人的命,所以她必须得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这些时日他俩的猜疑好不容易少了许多,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前功尽弃。
晏疏月坐下后便未看她,此刻听着她的问题,默了许久才问道:“我的想法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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