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没有,福运酒馆昨晚出事了!”
“听说了,听说掌柜、伙计和客人全成了傻子。”
“不对不对,是七窍流血,可惨了。”
“什么人干的”
“听附近的人说听见了一阵乐曲声,搞不好是掌柜干了什么亏心事,被厉鬼找上门了。”
“听说把城里大夫全请过去了,都束手无策。”
……
云奉月几人在大堂结账,客栈中的客人和小二正绘声绘色说着昨晚城中发生之事。
听完他们所言云奉月神色凝重,那些人听上去很像被“鸾音蚀梦”伤了。
严青榆走过去向说话之人问道:“请问几位说的这个福运酒馆如何走”
小二回道:“几位要去凑热闹吗就在昨晚办灯会的那条街前面的街上,围了好些人,您几位过去就能看到了。”
“多谢小二哥。”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出了客栈转道往福运酒馆的方向走。
遥遥见到一家店面门口围了许多人,他们往那处走去,初至门口便能听到酒馆中传来的嘈杂哭声。
荀中越几人以大夫的身份挤入围观之人中间,被请进了屋中。酒馆的桌子已经被临时改造成了诊床,城中的几名大夫皆被请来了此处。
荀中越与肖红槿分头查看病人的状况,云奉月在一张桌子旁站定,观察着那人的病症。
她的心陡然一沉,果然是鸾音蚀梦。病人已然神志不清,无法说出完整的言语,云桓的功力有所精进,下手时定是没有留手,可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对这酒馆中的人下手。
肖红槿摸完脉后走到荀中越身边:“师父,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状,这些人全都伤及了神识。”
荀中越神色凝重:“你没见过也属正常,连我都二十多年未曾见过这种害人的邪功。”
“邪功什么武功能做到这样”
荀中越沉声道:“玄鸾教的独门功法——鸾音蚀梦。”
“什么!”几人皆是震惊之色。
穆倾风心头一跳,望向云奉月她,见她秀眉微拧,便握住了她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一片冰凉。
云奉月被他一握,面纱之下挡住的那张惨白的脸稍稍回复了一些血色,但心底却遍布寒霜,云桓做下的这件事会被算在玄鸾教头上。
严青榆说道:“既是玄鸾教,那我们昨日在城中遇到的玄鸾教副教主定是罪魁祸首,可玄鸾教为何突然出手下手之人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人。”
荀中越冷哼道:“魔教之人以害人为乐,怕是狐狸尾巴掩藏不住了,又想把这滩江湖水搅混。既然他们做下了此等恶事,我们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帮我徒孙报仇。”
云奉月担心的便是如此,只要给名门正派一个理由,玄鸾教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肖红槿问道:“师父,伤者该如何救治”
荀中越捋捋胡须:“须用内力将伤者震裂的五脏稳固,再用以药方,至于这神识不清却不是短时间内能有所改变的。好在下手这人功力不深,尚有救治余地,我从前见过比这严重许多的伤者,药石无医,看来这玄鸾教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招呼穆倾风和严青榆上前,几人一同运转内力救治病人,其它大夫见他们不是一般人,便自动给他们腾出了地方。
云奉月并未搭手,被鸾音蚀梦所伤之人,只要吹奏《宁息》便可令他们恢复意识,只是她从未用过。
她想救下这些人,云桓做下的恶事,终究是要算在玄鸾教头上,她作为教主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云桓仍在此城中,若有动作,被他察觉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宁息》是以内力损耗为代价,她身边有两位大夫,骤然失去半身内力怕是无法解释周全,惹他们生疑。
但……即便如此,她也想试试。
她向荀中越问道:“师公,今日我们应是回不去了吧?若要留下,我要去酒庄说一声,昨日定了十坛酒本让他们今日送去江边。”
“恩,走不了了。”
“那我先去了,顺便去找今晚住的客栈,你们先在这里救治病人,我很快回来。”
穆倾风本欲与她同去,但被云奉月搪塞去了。她出了门直奔酒庄,从酒庄出来之后便转进了珍宝阁。经珍宝阁掌柜汇报她才知道,昨晚受伤之人里有珍宝阁派去跟踪云桓的暗探。
她吩咐道:“帮我准备一套黑衣,一个面罩,再帮我找几人护卫,今夜三更在福运酒馆待命。箫声为信,箫声一起务必拦住任何干扰我行动之人。”
“教主有何打算?”
“我想试试能否救酒馆中那些人,怕有人过来打扰。”她要防备住穆倾风他们。
“是,属下这便去准备。”
因城中出了伤人之事,许多外来之人怕惹火上身都退房离开,云奉月在福运酒馆隔了一条街之处找了一家客栈,福运酒馆当街便有一家客栈,但她怕晚上行动被他们听到,所以舍近求远。她预订了五个房间,与肖红槿分房睡。
荀中越几人一整日都在福运酒馆中救治病人,天擦黑看着病人服过药之后才离开。
为了不闹出响动吵醒他们,云奉月屋中的窗户一直开着,三更一到她便越窗而出。
她将宽大的黑衣穿在外面,隐住身形,里面仍是自己的衣物。为了以防万一,她特地买了一根竹箫。
黑影掠空而过,脸上面具映照着月光,如暗夜鬼魅驾临,让人不寒而栗。珍宝阁的人已在等候,见她出现便现身相见。
八名护卫齐齐跪在云奉月身前:“教主。”
云奉月摆手:“起。云桓现在何处?”
为首之人拱手道:“禀教主,云桓午时已离开云宁。”
“待会我上屋顶,你们为我护法,若有人过来,设法挡住,但不要伤及性命。”云桓已走,她的顾忌少了一半。但午夜箫声难保会引来什么人,这里离他们所居客栈并不远,万一……
“是。”
云奉月飞身上了鸿运酒馆的屋顶,八人在她身边围成一圈,将她护在其中。《宁息》这首曲子她虽未用过,但却深印于她的脑海。这首曲子于受伤之人是治病良医,于无伤之人则有宁心静气、神气增益之效。但于吹奏之人却是极大的考验,想要达到的功效越好,则消耗的内力越高。
云奉月运转全身内力,使出七成来催动曲子,悠扬柔和之音随风飘进深眠之人的睡梦之中,令人置身瑰彩幻境之中。
但这声音对于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来说却极为敏感,穆倾风与严青榆同时被箫音惊醒,推开了门。
“师兄,你也听到了?”
“恩,是福运酒馆的方向,快走!”
二人片刻不敢停留,提剑施展轻功而去,未至近前,便见酒馆屋顶处有几条身影,站于最高处那人手中执箫正在吹奏。
穆倾风与严青榆拔剑便向屋顶掠来,护卫反应迅速,留下两人护卫云奉月,其余六人与穆倾风、严青榆迎面相击,将二人拦于外处,未让他们上得此方屋顶。
《宁息》需要极高的专注力,不可错漏一个音,因此云奉月并不知周围境况。护卫皆是云宁珍宝阁的高手,六人对上两人,也能打个不相上下。
“你们是什么人?”严青榆便格挡着招式问道。
“救命之人。”
“用此等邪功害人,还敢言救命!”严青榆出招凌厉,想要突破三人的防线,却始终找不到破绽,他与穆倾风并于一处,二人被围于中央。
穆倾风察觉到这些人出招保守,并不欲伤及他们的性命,似乎只是想拦住他们。
“你们是玄鸾教之人?”
“不是,我家主人为救命而来,望你们速速退去,勿要搅乱。”
严青榆喊道:“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当我们是傻子吗?”他碰了一下穆倾风的胳膊,示意他去抓那吹箫之人。
穆倾风会意,与严青榆合力撕开一人防线,破困而出,直奔云奉月。屋顶上两名护卫倾身而上,又过来了两人帮忙,一时打得不可开交。
《宁息》吹奏已近尾声,云奉月的内力耗损严重,强撑着稳住身子,吹奏完最后一个音,她终于体力不支瘫坐在屋檐上,这才发现身边已打成一片。
她一眼便看到了穆倾风的身影,心中暗道“不好。”她已无力起身,如此下去怕是要当场暴露身份。
为首的护卫从缠斗中脱身而出,过来将云奉月扶起。
“教主。”
云奉月话语虚弱:“快送我离开。”
那人搀扶着云奉月跳下屋顶,穆倾风甩开几人围攻,执剑向云奉月刺来,护卫替云奉月挡下一击,被穆倾风刺伤了手臂。
“教主快走,属下挡住他!”
云奉月顾不上查看护卫的伤势,向暗巷跑去。
穆倾风重新陷入包围之中,护卫们皆已力不从心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拼尽全力为云奉月拖住穆倾风和严青榆的脚步。
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工夫,首领一声令下,护卫们齐齐撤退。
穆倾风急于查看屋中之人的状况并未追击,与严青榆一同进了酒馆之中。
因屋外打斗之声,屋中照看的大夫和仆从早已醒来,抱成一团瑟缩在角落里发抖。听到开门之声,不敢抬头看来人便大呼:“大侠饶命饶命啊!”
穆倾风说道:“你们莫要惊慌,我们不是坏人,坏人已经离开了。”
几人缓缓抬起头,看到穆倾风放松下来:“穆大侠,严大侠。”
严青榆上前问道:“你们没事吧可有哪里不适”
“无事,无事。”
穆倾风查探躺着的病人的状况,见他们气息平稳,松了一口气。
严青榆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师兄,看来那人吹的曲子并未有不妥,但为什么那些护卫要拼死拦住我们”
穆倾风眉头蹙起:“不可大意,我听那护卫喊吹箫之人‘教主’,那女子想必便是玄鸾教教主云奉月。今夜下了如此工夫,所图不可轻视。”
他心中的疑问也顺理成章有了答案,那云桓想必是与云奉月一道前来云宁,二人走散了,这才在灯会上错认了姜云。
严青榆惊诧道:“竟是教主亲自出手,看来玄鸾教此番果真要重出江湖。可惜没能留下她,日后不知要掀起怎样的风浪。”
穆倾风的面色冷峻:“师弟,你回客栈去护好师叔他们,今夜我留在此处,以防他们反扑。”
严青榆担心道:“师兄你一人能行吗”
“无事,那玄鸾教教主离开时好像受了伤,想必不会再回来,你去吧。”
严青榆担心客栈中人的安危,便不再多言,快速赶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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