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容涣离开不久,君竹笙正百无聊赖的饮茶,欣赏着放在桌上的兔子灯,心里不禁想着,为什么总觉得兔子哥哥跟普通的兔子不太一样,除了眼睛,没一点儿像兔子。

    说起来,她都没见过他的耳朵和尾巴,是跟她以前养的白兔子一样,还是说,是一只……红兔子?

    应该不可能,不过,怎会有兔子喜欢穿红呢?真奇怪。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头顶也传来嘶哑难听的声音:“哟,好漂亮的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喝茶啊?”

    君竹笙抬头看他,那人长的尖嘴猴腮的,嘴角噙笑,带着酒气,举止间更是透露出一股痞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我,我不认识你。”君竹笙弱弱的说道。

    可那人却自来熟的坐在她的对面,拿起原属于血容涣的茶盏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的砸吧嘴。

    “你不可以喝。”

    说罢,君竹笙作势要抢回来,可那人却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一番□□,发出阵阵□□:“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这手真是又白又软。”

    “你放开。”君竹笙眉头蹙成一团,快速的抽回手,有些后怕的站起身。

    那人却步步相逼:“小娘子别怕啊,看你一个人在这怪可怜的,要不要哥哥我带你去玩玩啊?”

    君竹笙连忙摇头:“不要,我在这等我哥哥,他,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是吗?”他可不信,他就是看她一个人在这才敢下手的,于是哄骗道:“可你哥哥说他不要你了,才把你丢在这卖给我,现在我就是你哥哥,来,跟哥哥我走。”

    “你胡说。”听见兔子哥哥不要她了,君竹笙气急了,握紧拳头,环顾四周,确实没瞧见血容涣的身影,不由得慌了神。

    “哥哥,哥哥。”君竹笙想冲进人群去找,不料被那人抓住了手腕。

    “小娘子想跑哪去啊?跟哥哥我走,不会亏待你的。”

    “我不要,你,你放开我。”君竹笙呜咽出声,使了好大劲才得以挣脱,下意识的往外跑。

    但走几步后,一转头突然撞上了一堵肉墙。

    “唔。”君竹笙停下揉了揉发疼的鼻尖,入目是一片红,再抬头一看,正好迎上血容涣深邃的眼眸,而他此时,手上正拿着一串糖葫芦。

    “哥哥……”君竹笙委屈极了,想起后面纠缠的人,胆怯的绕到血容涣身后,双手环上他的腰肢。

    那人却不知好歹的上前:“你谁啊?滚开。”

    血容涣看着那双恶心的爪子伸向君竹笙,而君竹笙更是害怕的抓紧了他的衣裳,他目光一凛,直接抓住那人的手腕,仅稍稍使些力,那人便疼得哇哇大叫。

    “疼疼疼,放开放开!”他面色扭曲的喊着。

    血容涣甩开他,那人却还不服气的握紧拳头冲上来,但血容涣却先一步挥拳揍在他的脸上,力气之大,将那人砸向了茶坊的桌椅。

    巨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围在周围窃窃私语。

    那人趴在一堆碎木板中,揉揉疼痛的脸蛋,擦擦嘴角的鲜血,踉跄起身,身体明明害怕的发抖,嘴里却逞强威胁道:“你,你给我等着!”说罢,落荒而逃。

    全程没有言语的血容涣,凌厉的目光瞥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开口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吗?”

    语气虽平淡,但其中蕴含的怒意不言而喻,众人闻言,皆别过头离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血容涣也回头看向君竹笙,眉宇之间满是担忧:“刚才那个流氓有没有欺负你?”

    君竹笙委屈巴巴的告状:“他刚才不让我走,还说你不要我了。”

    血容涣叹气扶额,实在是恨铁不成钢的弹了下她的脑袋:“你傻吗?我若是不要你,早把你丢了,还给你买吃的?我的话你不信,别人胡说你就信?”

    他就离开一小会儿她就出事了,若不是刚才及时发现,用瞬移术过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血容涣厉声训斥道:“以后还敢不敢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了?”

    君竹笙委屈的摇头:“不敢了。”

    见她貌似是在认真反省,血容涣也用糖葫芦哄哄她,看着茶坊被砸碎的桌椅,直接掏出几两碎银扔给店老板:“给你的赔偿。”

    店老板接过,被这巨大的数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激动的说道:“谢谢公子,谢谢公子。”笑得合不拢嘴,就差跪地谢恩了。

    血容涣没多搭理,揉了揉君竹笙的脑袋,柔声道:“走吧。”

    “嗯,嗯?等一下。”君竹笙想起桌上的兔子灯,拿回来后,看着忙碌的双手,又无措的看向血容涣。

    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血容涣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左手接过灯,右手牵起她的左手,再次红了脸:“这样好了吧。”

    君竹笙开心的点头。

    不知不觉中,已至深夜,原本人山人海的街道变得寥寥无几,大部分商铺商贩已关门,君竹笙也逛累了,血容涣便牵着她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许是太过无聊,君竹笙突然问起:“兔子哥哥,母妃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她。”

    这不是她第一次发出此问,之前血容涣都是以她母妃有事暂离皇城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如今她又问起,他也只好继续撒谎:“再等等吧,过几日就回来了。”

    “好吧。”君竹笙无奈的应下,又问道:“那兔子哥哥,你想你娘亲吗?”

    血容涣闻言一怔,被勾起了往事,温和的目光忽的变得冷漠,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疯女人的脸,眉头拧成一团,没有思考,别过头道:“不想。”

    “为什么?”

    “因为……”血容涣语气落寞:“不是所有的娘亲,都跟竹笙的母妃一样温柔。”

    君竹笙挠了挠脑袋:“嗯……竹笙不太懂。”

    血容涣轻笑一声:“没关系,你不用懂。”握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一分,像她这样的人,有些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懂。

    此时,见周围没什么人了,血容涣正准备施展瞬移术回皇城,但周围突然围上来七八人,皆手拿着粗壮木棍,看模样应是流氓地痞,而走在前面的正是刚才调戏君竹笙的人,捂着脸上的红肿处,一脸阴笑的看着落单的两人。

    他口齿不清的喊道:“大哥,就是他。”

    被称作大哥的人走上前,满脸横肉,虎背熊腰的,右眼处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龇牙咧嘴的指着血容涣:“就是你欺负老子小弟的是吗?”

    君竹笙被他这凶狠模样吓了一跳,血容涣见状,立马君竹笙护在身后,冷眼看向他:“是我又怎样,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他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脸上身上的肉也跟着抖了一抖:“打了老子小弟还问老子想干什么,告诉你,识相的就把小娘子交出来,不然,老子就和这帮兄弟就把你打识相。”

    血容涣并不想理会,牵着君竹笙准备绕道而行,却又被他们拦下。

    “还敢走!老子跟你说话你耳聋吗?”

    “滚。”血容涣拉长了声音,侧过头,目光冰冷的看去。

    那人愣在原地,显然没被人这么盯着看过,尤其眼前此人的气场和杀意又极强,竟有些心虚害怕,但还是仗着人多势众大言不惭道:“你嚣张什么!还敢瞪老子,告诉你,这事没个结果你别想跑,弟兄们,上。”

    说罢,众人围了上来,可还未近身,就被血容涣周身一道强大的灵力墙撞开了,狼狈的摔了一地,尤其是那肥头大耳的大哥,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正想开骂,但瞧见眼前一幕时,顿时惊掉了下巴。

    只见夜色之中,一袭红衣的血容涣带着浓烈的杀意,眼神狠厉,手中凝聚着血红的灵力团,微弱的月光照射下,依稀可见他原本普通的眼眸渐渐凝为血色。

    此时,有人认了出来,惊慌失措的喊着:“血族,他是血族!”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血族他们可惹不起,转身想跑,但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甚至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血容涣冷笑一声,环顾四周,转而又看向君竹笙,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你在这乖乖等我,不许乱跑,知道吗?”

    君竹笙担忧的小声询问:“兔子哥哥,他们要干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毕竟有事的,会是他们。

    “哦,好吧。”君竹笙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血容涣,接着目视一群人往不远处的空地而去,只是眨眼之间,人却不见了。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血容涣特地设了一层结界,让君竹笙看不见里面的一切,而结界里,一道道惨叫声和浓重的血腥味不断传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地面便洒满了鲜血,结界四处躺着几具尚温热的尸体,之前的带头大哥,还被割掉了舌头,满嘴是血,而此时傀儡手拿着带血的利剑,脚踩着曾调戏过君竹笙的流氓,血容涣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目光中满是鄙夷,隔得虽近,但浑身上下都没沾上一滴血。

    “原本想饶你们一条狗命,但可惜你们不知好歹,真是找死。”接着目光瞥向被脚踩着的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正后悔当时没一拳打死你,你倒好,还自己送上门来了,不过,有你的好兄弟陪着你,黄泉路也不会太孤单。”

    “话说……”血容涣走近,面带笑容,却恐怖如斯:“刚才,你用了哪只脏手碰了她?左手?还是右手?”

    那人却也只是精神恍惚的求饶:“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求你饶我一命。”

    “不说是吧?”血容涣轻哼一声,直起腰命令道:“那就都砍了吧。”

    “是。”傀儡应下后,快准狠的砍下了他的双手。

    “啊——!”一道惨厉的叫喊声再次回荡在结界内,没过一会儿,那人也没了呼吸。

    看着满地的狼藉,血容涣微微皱眉,捏了捏眉心,嫌恶道:“收拾干净。”这些人,拿去喂狱魔蝶他都嫌恶心。

    说罢,他撤下结界,回头一看,只见君竹笙听话的蹲在街道边,当她瞧见他现身后,立马起身,咧嘴笑着朝他跑来。

    许是太过激动,她不慎绊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上,毕竟还是小孩心智,肌肤与地面亲密摩擦带来的疼痛感让君竹笙瞬间红了眼眶。

    血容涣见状挑了挑眉,原本柔和的目光也变得无奈,扶额道:“怎么这么笨啊?”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身嫌体正的扶起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君竹笙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尘土。

    血容涣却威胁道:“再笨下去,以后就不带你出来玩了。”

    “啊?”君竹笙眼神满是疑惑,他怎么可以这样!她摔倒了他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嘲笑威胁她,还那么凶。

    君竹笙埋下头,嘟着嘴,小声的愤恨道:“坏兔子。”

    “我听见了。”

    这话让君竹笙瞬间僵住了身体,一抬头正好迎上血容涣审视的目光,仿佛在说,不给他一个解释决不罢休,她企图萌混过关,但血容涣却不吃这一套。

    无奈下君竹笙只好认怂的指了指他手里的兔子灯笼:“兔子灯坏了,坏兔子。”

    血容涣看着完好无损的兔子灯,懒得再去拆穿她拙劣的谎言,拉起她的手道:“走吧,带你回家。”

    “好。”

    为了避免君竹笙撞见什么,血容涣特地绕道而行。

    “兔子哥哥,他们人去哪儿了?”

    “回家了。”血容涣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

    “那他们为什么叫你血族啊?”

    血容涣轻笑一声,反问道:“在你认知里,红眼睛的是不是只有小兔子?”

    君竹笙想了想,随后郑重其事的点头。

    见她如此,血容涣更是忍俊不禁,还真个好骗的小傻瓜,怎么感觉她是十几岁的身体,七八岁的心智,却只有三四岁的脑子呢?

    不过说起来,今天好像是……第七日了。

    想到此处,血容涣眼里竟划过一丝忧愁,最晚明晚,她就会恢复正常了,也就是说,从此往后,他与她就会回归从前,再不能像如今一样了。

    而且,据氿凝戉所言,她可能会记得这几日的一切,也有可能,忘却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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