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暮霭的是李红,  对方似乎习惯性早到,在其他办公室还没什么人的时候,  她这边已经做好上班前的准备工作了。

    “你来得真早。”李红似乎昨晚上没睡好,  眼底下有块不显眼的乌青,即便用了遮瑕,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些,  “我先给你输入指纹,  方便打卡……其实你们业务员考勤没那么严格,有业务的话早上直接过去就行,可以晚上或者转天再写申请单。”

    “谢谢,  我知道了。”

    暮霭嘴上答应,  心里就没打算这么做,她有任务和成就关联打卡,怎么可能随便错过。

    录完指纹,  李红简单交代了两句未来的工作范畴,  听着不像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至少不需要从总部临时借调人员过来。

    “本来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可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  实在顾不上。”李红叹了口气,露出疲态,  似乎因为暮霭跟她共同见证了惨剧,  反而更容易向她敞开心扉,“说实话,我昨晚上一直没睡好,  翻来覆去做梦都是那个场景,  真的,  太可怕了。”

    暮霭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我懂你,那场面太血腥了,正常人看到都会睡不好觉,估计得缓上一阵了。”

    说完,暮霭心中默默想到,除了刚开始的梦中强制剧情,后半夜她倒是睡得挺好的,果然自己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眼看要到上班时间,为不妨碍自己的打卡任务,暮霭告别李红,先去打卡,避免因突发意外而错过上班时间。

    【支线任务:我们是双休(1/5)】

    对于这个进度,暮霭表示非常满意,看来只需要上班打卡而不需要下班打卡,副本给安排的销售岗位,真的很人性化。

    其实想想也是,如果强制玩家一直停在公司,晚上又格外危险的话,通关难度将会呈几何倍增长,那她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悠闲。

    打完卡,暮霭去了销售部的办公室,坐班的文员只有两个,目前还都没来,她因为是出差过来的,也没有自己专属的工位,只被另一个早到的员工带到一张空桌前面,告诉她可以把东西放在这边。

    暮霭谢过对方,刚想套话,结果对方就直接走了,似乎早上约了客户在附近,来这边是顺便打卡的。

    “大家素不相识,似乎也没理由跟我多说什么,而且还可能防备着我个总公司派来的人……估计从他们嘴里套不出什么情报,至少今天没戏。”

    暮霭决定不在这边浪费时间了,她看了眼手里的回访任务,拿着从公司申请来的交通费,慢悠悠溜达出大厦,决定今天先把另一个【来都来了】的任务做完。

    顺带着,她还要去一趟那座据说废弃已久的大厦,确认那边到底有没有问题。没办法,她手头上的线索太多、太散,只能采用排除法。

    排除并不代表做无用功,反而能缩小真相所在的范围,是一种非常朴实但辛苦的基本破案过程。

    是的,暮霭现在不把这个本当作纯粹的灵异恐怖本看待,而是将之视为解谜的一种,虽然目前头绪纷杂,她反而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今天是正式来这边的第1天,暮霭猜测应该还在探索副本的阶段,她必须在前几天里找到足够多的信息,不然最后两三天可能就会进入到地狱模式。

    暮霭先去完成了公司派给她的回访任务,她效率比较快,差不多下午2点左右就完成了,距离下班时间还早,她刚好去完成“来都来了”的打卡任务。

    征询了路边乘凉的本地居民的建议后,暮霭从之前那两个姑娘说的著名打卡景点里选了几个能一条线走完,而且最终目的地离那座废弃的创业大厦不远的地方,逐一前去拍照打卡。

    【支线任务:来都来了(已完成)】

    “进度不错,接下来就该专心解谜了。”

    暮霭看看手机,时间刚好6点,这个时候返回公司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她也不需要下班打卡,抓紧时间探查一座大厦的消息还是来得及的,应该能赶在天黑前回到公寓。

    夕阳照耀下,眼前的5层大厦宛若一栋鬼楼,最高层左侧的位置上有着焦黑的痕迹,一看就是大火造成的痕迹,同时楼体还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一楼的玻璃也都破损了,根本不会有人选择租赁这边的房子,的确是处于废弃的状态。

    大厦并没真的建在郊区,但距离也不算太远,这边的居民区有点像是城中村的感觉,暮霭开启了嘴甜模式,在付出1包烟和几瓶饮料的代价后,成功从纳凉的老头老太嘴里套出了一些消息。

    这栋大楼建造于好几年之前,是这附近仅有的一座写字楼,很多公司都因为这里的租金便宜,纷纷入住,连带着给城中村也带来了不少生意,可说是盘活了这块地方。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4年前,大概晚上8点多,住在城中村的人突然听到大楼那边传来一声特别大的爆炸声,连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居民们循声过去一看,才发现大楼起火了,当时就有人拨打了火警电话,然而火势太猛了,而通往这边的路口不知为何被堵了一阵,等到消防车突破重重围困赶到时,大楼已经烧得差不多了。

    火虽然扑灭了,但整个楼梯是救不回来了,当时那些还在楼里加班的人也无一生还,算得上是那几年里最严重的事故。

    很多公司因此元气大伤,侥幸没事的几家也纷纷退租离开,一是不愿意在危房里办公,二是做生意的人多少都迷信,他们觉得这里风水不行,得赶紧离开。

    大楼的主人自从出事后就再没来过,有人说他嫌赔偿金太多跑了,有人说报纸上都登了,是违规使用消防通道且没有正确安装消防设施,楼主人被直接抓起来蹲大狱去了。

    反正众说纷纭,光乘凉的5、6个人就说了好几种传闻出来,反正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就是看个热闹,具体到底是什么早就记不清了,而且似乎当时的报纸也是在热度褪去之后,就不了了之,好像没人再关注真正的起火原因和后续结果是什么。

    暮霭见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后,看看时间不早,想着是时候回公寓了,然而就在她告别了大爷大娘后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意外地在街对面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

    李宏从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他低垂着头,步履匆匆,要不是刚好他出来的时候被暮霭看到,真的很容易就这么错过了。

    暮霭仗着自己后天加点锻炼出的敏捷身手,果断跟上李宏,尾随着对方到了一间狭小的平房外面。

    李宏开锁走了进去,暮霭则在隐蔽处等了半分钟左右,这才出来过去敲门。

    “稍等。”李宏答应了一声,出来开门,结果直接和暮霭打了照面,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你看到我,一点都不惊喜?”暮霭问他,“之前你不是很想让我跟你走来着?现在我自己送上门了,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李宏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已经晚了。”

    “哪里晚了,你说给我听听,也许有补救的方法呢?”暮霭弹了弹指甲,笑嘻嘻开口,“再说,我来都来了。”

    “没有了。”李宏摇头,却还是让出了门口的路,让暮霭进了屋子。

    这是一间比暮霭的临时居所还简陋的房子,她被李宏让到一个小板凳上坐下,对方则坐在了另一个小板凳上。

    “你当时为什么不敢跟着我上车?”暮霭蜷着腿,觉得自己站着可能会比现在舒服,“那家伙的表现可比你正常多了。”

    “我不能跟中咒的人在一起。”李宏摇头,接着忿忿不平开口,“她都那个鬼样子了,你还说正常,是不是瞎?”

    “我看人从来都是观其行而非观其形,你但凡胆子再大点,我就跟你走了。”暮霭说得很诚恳,随后话锋一转问道,“所以,到底什么是咒——咒语,还是诅咒?”

    “诅咒。”李宏给出答案,并且解释,“是会传染的咒,凡是跟中咒者长时间处于同一个空间,都会沾染上……所以我说你已经完了。我当时去接你,就是想救你一命,谁料到你自己赶着去送死,我又有什么办法,反正已经尽力了。”

    “哦。”暮霭眨眨眼,“那我还真得谢谢你这个跟我非亲非故的人做的一切喽,毕竟像你这么好心的人不多了。”

    冒着中诅咒的危险,只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暮霭自觉这种好人太少,就连孟浩都没圣父到这个地步,他最多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拉一把陌生人,但绝不会特意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我也是为了自己。”李宏见暮霭不吃这套,无奈说出真实目的,“你的加入让咒更强大了,会让我们这些反抗者变得更为被动。”

    “这样啊,那我就理解了——”暮霭故意拉长声音,趁李宏神色稍微松懈的时候,突然又扔出了新的问题,“可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的呢?总公司那边只跟真的分公司对接,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我有我的方法和渠道,你不需要知道。”李宏回答。

    暮霭挑眉:“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又怎么信任你呢?”

    李宏冷笑一声反问:“你当时不也没信任我吗?何必现在纠结这个。”

    “此一时彼一时,你当时不敢跟上来的样子就是很可疑。”暮霭摊手,“我必须自己掌控目的地。”

    李宏沉默片刻,起身打开房门:“你走吧,天要黑了,外面不安全。等你什么时候能弄清楚咒到底是怎么产生的,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暮霭起身往外走,直到迈出屋子,李宏准备关门时,才脚尖碾地一个急转身,对着他露出森冷的笑容。

    “你说我中了咒,那么刚才我们在同个封闭空间内相处了10分钟……你这次怎么就不怕被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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