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下山来,便见得山路上都是尸体残肢,天谕卫竟是布置了大量的人手在山下,但凡有逃出来的人,也要死在他们的埋伏里。

    人群中有人怒道:“该死的天谕卫,和他们拼了,反正也活不成了,杀一个回本杀两个便赚,我们跟着这位姑娘冲杀出去,杀死这些狗玩意!”

    五隐冷不防地被委以重任,一时之间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愣愣道:“关我何事?”

    众人见五隐不肯,顿时又群龙无主,乱嚷嚷起来。

    忽地便见一座大山‘咚咚咚’地冲过来,将严阵以待的天谕卫冲了个人仰马翻。

    刑回停到五隐面前,一双硕大的眼睛流露出无尽的委屈。

    五隐可不理会他的委屈,把鸿陵紫和钟却往他怀里一塞,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好好跟着。

    雪松薇也拍了拍他,道:“待咱们闯出去了,我给你做好吃的。”

    刑回便又乐呵呵地笑起来,抱着鸿陵紫和钟却去追五隐。

    五隐虽不应众人带领他们冲阵,但也不阻止他们跟着,只是五隐速度快,温执也不弱,又有刑回分担了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即刻便冲破阻碍闯进了山林深处。

    没多久,就没有人能跟上他们了。

    唯有凤枕寒带着人一路尾随,一有机会便朝他们出手,她倒是还好,只是除了她,另外几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且雪松薇内伤未愈又添新伤,恐就此留下病根。

    五隐被跟急了,便叫温执和雪松薇带路,自己断后。

    五隐手握长生剑挡住凤枕寒去路,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挥剑直上。

    却并不只是冲着凤枕寒去的,她一剑挥出,转瞬之间连夺两个天谕卫性命。

    凤枕寒眸光一沉,立刻去拦她。

    五隐自在南剑派见了他和凤潇潇二人之后,每每觉得自己快要怒火中烧了。

    这两人就跟有毛病似的给她找麻烦,她自觉自己下山后从未自己找过麻烦,偏麻烦老是来找她。

    她这几剑打得极快,且旨在杀人,没多久便杀了一地的天谕卫。

    凤枕寒有心将五隐拿下,然现实如此,他一个人是绝对伤不了五隐的,只是若不败五隐,钟却也就抓不到了。

    他抄家灭门这些年来,就出了钟却这么一个漏网之鱼,实在叫他咽不下这口气。

    两人隔空对峙着,谁也不肯退。

    一时天上飞来一只鸟,在上头哇哇乱叫,五隐听得烦了,一道剑气把它给打了下来。

    一天谕卫大惊,瞪着五隐:“你——”

    五隐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顺便把他的话也瞪回他肚子里去了,这人终究不敢和五隐计较,只朝凤枕寒问道:“北府令?”

    凤枕寒寒声道:“走。”

    既然人退了,五隐自然也就走了,走前将那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死鸟拎起,权当是加餐了。

    雪松薇几人一路疾奔,眼见天色暗了,怕惊动了林中猛兽那便又是一场恶战,又听着后头也没有声音了,便在河边歇下,等着五隐赶上来。

    五隐追上来的时候,手里除了一只死鸟,还有一只野鹿。

    刑回见了食物眼睛都冒起精光来,直直地冲着五隐手里的鹿冲过来。

    五隐一脚将他踢开,道:“等着。”

    复又看了看排排坐的众人,病的病伤的伤小的小,唯有一个温执还算能使唤。

    “你去处理。”

    温执和死不瞑目的鹿看了个对眼,身上毛都立起来来,结结巴巴道:“我……我,我……这……怎么……弄?”

    雪松薇轻笑:“我来罢。”又问五隐:“可是安全了?”

    五隐回答道:“他们退了。”

    温执从那鹿眼睛对面移开,便又看见了另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惊道:“这不是天谕卫的乌羽鸽?怎么死了?”

    五隐拎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只鸽子,只是它乌漆嘛黑的一团,先时竟也没注意到。

    “刚刚我和凤枕寒打架,它在旁边聒噪,便打下来了。”

    温执:“……”

    原来乌羽鸽竟然也是能被打下来的,说好的迅疾如雷,犀利如箭呢?

    温执接了鹿,又接了鸽,便认命地往河边去了,雪松薇也起身随他去,这一圈人里,估计也就她做的食物勉强能入口了。

    刑回屁颠屁颠地跟着雪松薇和温执到河边去,火塘旁边就只剩下了钟却和鸿陵紫。

    五隐伸出手在鸿陵紫眼前晃了晃,鸿陵紫呆愣着一双眼睛,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好一会才往后靠了靠,冷不防地就往后跌去,五隐一把拎住他的领口将他拉了起来,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鸿陵紫缓缓抬手去摸自己的眼睛,“眼睛?没事啊。”

    五隐又问:“你可看得见我?”

    “自然。”鸿陵紫缓缓答道。

    五隐眉头微锁,觉得鸿陵紫的情况有些奇怪,想叫雪松薇来瞧瞧,只是雪松薇正和野鹿奋斗,便只得缓一缓。

    站了一会,她便也往河边走去,两人收拾一头鹿将一条河弄得跟凶杀现场似的。

    雪松薇给刑回卷了树叶,他正捧着鹿血喝,见了五隐便扬起一张血淋淋的脸朝她笑,骇得五隐差点往后蹦去。

    五隐同雪松薇道:“你替鸿陵紫瞧瞧,我觉着他有些不太对劲。”

    雪松薇也道:“我方才大致瞧了瞧,倒是有个猜测,但是……我再看看再说罢。”

    五隐点头,正要走,忽听得‘咔嚓’一声,雪松薇手里的匕首便断了。

    雪松薇叹道:“这骨头够硬。”

    五隐见状便从腰间卸了一把匕首递给雪松薇,道:“小心些。”

    雪松薇先是以为五隐叫她小心使用,便道了声好才抽出匕首来,顿时一震,这才反应过来,五隐该是要叫她小心别伤着自己。

    这匕首总长五寸,刀身长不过三寸,甫一抽出便散发着莹莹白光,好似在吸收日月精华一般,端的是叫人爱不释手。

    雪松薇一时竟也舍不得拿它去做剔骨取肉的粗鲁事了,她看向温执,用眼睛瞅了瞅温执的剑。

    温执紧紧抓着自己的剑,不肯就范,五隐又同她说叫她用,雪松薇这才十分不舍地下了手。

    这匕首在手,雪松薇遇肉肉断,斩骨骨断,好不顺手,真可谓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待雪松薇和温执处理好了鹿和鸽子,众人便团团围坐在火塘周围,等着火上的炙鹿肉和锅里的煮鸽子。

    锅是一口石锅。

    五隐在给了雪松薇一把匕首后,又从身上摸出另一把来,挑了个形状圆润的大石头,生削出来的。

    不仅有锅,五隐还顺手教钟却削了几只碗,好险没把钟却的手削进去加餐。

    钟却握着手里的匕首,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只轻声道了声谢。

    他和雪松薇各得了一把匕首,雪松薇大大方方地收了,没道理到他这里就得扭扭捏捏地惹人生厌。

    他将匕首放进袖中,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那块被他扣留下来的红盖头,上边的凤凰跟着他四处奔波,摸上去却依旧是高傲的模样。

    只是钟却已经感受不到它的蔑视了。

    其实距离钟家灭门也不过十几日,可这十几日似乎过得比他过去十几年都要漫长。

    这些日子他们不是在赶路就是在逃命,他都没有时间好好悲痛一下。

    现下突然想起,竟也没有那么刻骨铭心地痛了。

    他看向五隐,五隐一会儿盯着锅里翻滚的鸽子,一会儿又看着滋滋冒油的炙鹿,脸上带着些好奇。

    钟却猛然想起在春府里吃的那一顿面疙瘩汤,五隐当时也盯了碗里的腊肉一会儿。

    他忽然有些好奇五隐的过去。

    众人都等着吃饭,鸿陵紫却突然哭了起来,先是眼泪一串串的掉下来,然后才是低声的呜咽,等哭了几声,他像是才发觉自己哭了一样,慢慢抬起袖子擦眼泪。

    五隐和雪松薇对视一眼,鸿陵紫果然是有些问题的,

    雪松薇顿时头大,一个邢回已经叫她提心吊胆了,这会子又来一个鸿陵紫,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医术了。

    毕竟往日里看的都是山民们咳嗽发烧的小毛病,一个晕过去的钟却都能叫她师徒二人齐齐上阵,可见两人都憋极了。

    钟却还好些,慢慢养着总能养好的,只邢回和鸿陵紫,雪松薇只觉得满城雪神医的名头岌岌可危。

    想到满城雪,雪松薇又想起五隐的剑来,不知那剑和自家母亲有什么关系?

    又听叶齐说五隐要找的遥州月落在了昆呈手里,昆呈可是宗师级别的人物,满城雪还在的时候她便听说过昆呈抚仙剑的名号了,到如今只怕更加深不可测。

    五隐要从他手里拿剑,只怕不简单。

    她一阵胡思乱想,温执已经在安慰鸿陵紫了。

    鸿陵紫断断续续地回应着温执的话,好似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哭。

    雪松薇道:“你看见叶掌门死了?”

    几人一阵奇怪,这可不止鸿陵紫看见了,大家不都看见了?

    鸿陵紫想了想,道:“南剑派,也没了。”

    雪松薇点点头,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对五隐道:“你探探他的命脉。”

    五隐没有立刻动手,命脉这种东西可不是能随便给人探的。

    鸿陵紫愣了一会,把手伸到五隐跟前,他的眼睛依旧在流泪,似乎满目悲伤,但是他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产生这样的念头。

    五隐这才将手按上,以自身内力探入鸿陵紫体内。

    

    (。手机版阅读网址:

章节目录

五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灵莫语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15章 鸿陵紫的问题,五隐,笔趣阁并收藏五隐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