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台下观众簇拥,擦肩坐着,台场内灯光幽暗,几束五颜六色的光线打落在无人舞台上,主持人们在台下准备开场致辞,摄影机调试角度,密密麻麻的人头,看着就心慌。

    沈舒舒人生第一次上台,还要在成千上万的观众前表演才艺,这是在直播里面对的人是不一样的,她直播间也有好几十万人数,但都隔着屏幕,看不清人的神情和动作,倒也不觉拘束。

    可现在,她坐在候室厅里,双腿不停地发抖,手心出了一层厚厚的冷汗。

    娟姐过来安慰她:“舒舒,别紧张,上过一次台,以后就游刃有余了。”

    沈舒舒声音都跟着颤抖了,她低着头,手指绞拧在一块,“我怕我会忘动作,你说我要不要再去练一下?”

    “你已经练得很好了,江一野不是说了吗,跳得很出色,放宽心吧,啊。”

    娟姐拍了拍她的头,递去一瓶矿泉水,沈舒舒接过,喝了一小口。

    “小可怜。”娟姐轻声安抚。

    “叩叩叩——”

    有人敲门,两人寻声望去,一个面容英俊又带着青涩孩子气的男生走了进来,是倍受粉丝吹捧的小鲜肉型,他规规矩矩地站在沈舒舒面前。

    沈舒舒面带疑惑。

    “舒舒姐,我叫龚嘉烁,是星禾娱乐的签约艺人,我……我喜欢你很久了,请问,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男生朝她露出腼腆一笑,又萌又可爱,像咬一口就化开的冰激凌。

    沈舒舒瞬间被温暖和煦的笑容治愈,紧张感褪去不少,她笑了笑,“当然可以啊。”

    说着,娟姐从包里翻出一支中性笔,龚嘉烁兴奋不已,眉梢高高翘起,他蹬蹬几步小跑过来,“我没带本子,舒舒姐签在我手上就好。”

    沈舒舒捧住他的一只手,少年的手白皙又修长,骨节分明,长得好看。

    她洋洋洒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龚嘉烁心满意足地说:“我一辈子都不洗手了。”

    “谢谢你的喜欢。”沈舒舒礼貌道。

    龚嘉烁打量了一下沈舒舒的妆容和打扮,赞叹:“舒舒姐今天好美,我看过你以前的视频,也是公主切的发型,感觉一下子回到了那个属于你的时代。”

    “是吗,我以前有这么火吗?”

    “嗯。”龚嘉烁说:“我在网上看到过你,那年我读高一,班上有一半的男生都很喜欢看你的视频,你可受欢迎了。”

    沈舒舒一愣,她忽然想起,陈遇也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她,那年他高三,一个风光霁月的年纪。

    她们相遇的那天,陈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认识,我在网上看到过你。”

    我在网上看到过你。

    一模一样的话,如同循环播放一样萦绕在耳边,一字一句都无比清晰,久久不散。

    “舒舒姐?”龚嘉烁叫她。

    沈舒舒回神。

    “等一下就到我上台了,我先走啦,走之前吸吸欧皇的欧气。”

    他浅浅笑着,朝沈舒舒展开大大的怀抱。

    沈舒舒无奈笑了笑,从容站起,不轻不重地回抱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加油。”

    目送他离开,她眼神秒变复杂。

    陈遇……

    我好不容易把你踢出我的生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要让我回忆起这些点滴。

    节目开始录制,共有十五个表演节目,歌唱表演,爱豆团组合唱跳,单人舞蹈表演,专门搞唱跳之类的综艺。

    陈遇落座第一排,vip嘉宾位,距离舞台中心最近,他穿了一套国外高定品牌的西装,肤色洁白,微长的头发沾了发胶,几缕碎发整整齐齐地别在额前,他的侧脸隐没在昏暗灯光下,看不清表情。

    身旁的预留空位有人大马金刀地落座,陈遇稍微偏头,来人正是顾希晨。

    “不是说不来吗?”

    顾希晨嗤之以鼻,哼道:“来看看你的前女友混得怎样,再顺便欣赏一下你的花痴样儿。”

    “我再说一遍,不是前女友。”陈遇咬文嚼字,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猫,迷了路而已。”

    “……”

    舞台上的节目美轮美奂,争奇斗艳,音响里的音乐震得耳膜颤动,场面氛围可谓相当热烈,粉丝们声嘶力竭地朝自家偶像鬼哭狼嚎。

    果真是应了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陈遇后脑勺靠在椅后垫,轻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埋下眼睫,舞台上唱着什么也懒得看,倒是周围的喧哗弄得他一阵烦躁。

    他在努力压抑着,身体传来的不适感。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用手肘抵了下他的胳膊,“你的老婆出场了。”

    下一秒,陈遇倏地抬起眼皮,人随即坐正,眼睛闭合了许久,舞台上的强烈白光照得眼睛刺痛,陈遇只是微眨了一下,也就目不转睛了。

    沈舒舒一身黑衣,短裙,露出又白又细的长腿,她站在七个人中间,c位担当。

    “——啊,舒舒上场了!”

    “——舒舒老婆,呜呜呜!”

    “——我靠,是公主切发型,真的绝了绝了,梦回舒舒的少女时代!”

    “——舒舒,你就是我学生时代时遇到的一束光!”

    “呜呜呜——”

    舞台灯光瞬间暗淡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望着台上屏住呼吸。

    紧接着,几束耀眼的灯光打在舞台中央,沈舒舒背对着台下观众,随着一首韩国sic响彻舞台,她也在卡点中缓缓侧头,挑了挑单眉,邪魅一笑。

    精雕玉琢的五官,薄唇嫣红,一字眉,眼尾上挑,眼底有细碎星钻点缀。

    歌声响起。

    “ifyouaskwhathappinessis,

    whenthislifeisdone,

    ybewhenthisloveisgone,

    ifyouaskwhathappinessis,

    youllshesun,

    butilwaysontherun,

    bck。”

    ……

    她的爵士舞狂野而脱俗,动作自然流畅,力度到位,每一个肢体动作都卡在节奏鼓点,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到野玫瑰绽放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之上。

    陈遇坐在第一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人,十指紧紧绷着,蜷曲着,抽搐着,他的心跳,甚至灵魂,皆随着沈舒舒的每一个动作而狂跳不停,震颤不止。

    一舞完毕,沈舒舒对着几台摄影机鞠了一个躬,台下瞬间热血沸腾,神魂颠倒了,就在用大嗓子大喊的时候,灯光再次消失不见。

    过了数十秒中,随着迷离交织的色彩交叠在四周,舞台再次被点燃。

    她在短短数十秒的间隙,换了一身古代装束,胸前肌肤白得透明,凝脂粉腻,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有光华流转。

    公主切发型,发尾挑染,黑发长如瀑,与她的打扮完全不突兀,反而很祥和,散发着妩媚气息。

    “我拈来一缕春风

    春风也沉醉

    折柳叶轻吹望你却皱着眉

    你说旧梦已碎

    解不开过往心结

    凤尾蝶落在你眉睫

    拭去一滴泪

    多想换得你一刻笑靥

    曲中意缠绵如誓约

    我想你了解

    谁敢说此情无关风月”

    歌曲唱到“一滴泪”的字眼,沈舒舒非常应景地落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

    摄像头给她那张众生颠倒的脸拉大了特写,那滴泪,从眼角滑落,留下一条湿润的泪痕。

    灯光妖媚又性感,舞蹈婀娜多姿,长裙散开,万般风情。她的一颦一笑,会让人不由得联想白居易的百媚生,李白的露华浓,还有北城的佳人笑。

    最后收尾那一段,抛出去的眼神儿,简直是教科版告诉你什么叫媚眼如丝。

    怎么会有这么绝的人儿。

    顾希晨定定地望着舞台,语气如蚊呐:“我承认,我犯花痴了。”

    他又补了一句:“你老婆真他妈勾人,天雷勾地火的勾。”

    陈遇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了,排山倒海的掌声在四周响起,他什么都听不见,他的世界,只有沈舒舒。

    他有多喜欢舞台上的那个人,全世界都知道。

    就是,那个人站在那儿,不需要一切景物象征,仅仅站在那儿,陈遇可以为她而活,也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她就是站在那儿而已。

    就想爱她。

    片刻,他缓缓开口:“看到了吗,台上的人,她是我的长安,我的繁华盛景,我的风华绝代。”

    顾希晨无比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心也跟着随之一颤。

    “她是我,爱了很久的人。”

    沈舒舒早已下场,台上变成了主持人讲着一番结束语,倒也无聊透顶,顾希晨转头,神色一凝,他看到陈遇有点不正常。

    他的身体紧绷得厉害,光洁的额头冒了一层薄薄的细汗。看着前方的虚空,那是一个带着欲望,迷恋和渴求的眼神,露出动物般的原始性。

    “遇儿……”

    陈遇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抬脚往幕后走去。

    沈舒舒刚下场就瘫倒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娟姐不停地夸赞她,江一野也在一旁说着好话。

    沈舒舒累得不想说话,她体力消耗太大,傍晚也没有吃上饭,简直是体力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忽然,门啪嗒一声打开。

    除了沈舒舒眼皮子都懒得一抬,其余人皆动作齐头看过去。

    陈遇无视那几个呆若木鸡,他撂下一句话,冷淡而隐忍:“出去。”

    沈舒舒眉毛一挑,是陈遇的声音,他也在现场?

    娟姐被他浑身不对劲的气场吓到,她畏畏缩缩地退到门边,见江一野未动,也是一副搞不清状况的表情,便用力扯了他一把,两人差点一个踉跄。

    沈舒舒以为陈遇要所有人都出去,她也站起身,拖着一副疲惫不已的躯体往大门口走去,距离门口还有几步,和陈遇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随着三声惊呼,出自不同的三张嘴,沈舒舒被一股重重的力道狠狠堵住了唇。

    除了陈遇,其余人皆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她被重新推倒在沙发上,陈遇啃咬着她的嘴,又亲又舔,就在下一步要去撕开那层碍事的衣物时,他猛地回头,眼眶通红,瞪着站在门边的两人吼:“还不出去?”

    娟姐拉着江一野马不停蹄地溜了,还识趣地关上了门。

    “陈……唔!”

    陈遇的唇再次覆盖下来。

    他的手探进嫩滑的肌肤,狠狠抚摸着,使劲揉搓着。

    整个人跟磕了□□。

    沈舒舒本来就很疲惫,这会儿被吻得浑身没了力气,她放弃挣扎,任由陈遇在她身上胡作非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过了一个冰河世纪,陈遇放开了她,头埋进颈背处,很深很深埋着。

    灼热又凌乱的呼吸在两人之间此起彼伏,陈遇轻啃她的锁骨,留下大片草莓印。

    “你别啃了……”沈舒舒推他胸膛,用手握住他的后颈,跟抓住蛇的七寸似的,想把他拎起来,却徒劳费力。

    “舒舒……”

    “舒舒……”

    他叫着,一遍又一遍,温柔而缱绻。

    沈舒舒怒火攻心,她五指插进乌黑凌乱的头发缝里,用力拽他头发,“陈遇,你信不信我告你性骚扰?”

    陈遇吃痛,掰开她的手指,嘴边扯出一声笑,“性骚扰?姐姐,你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才叫性骚扰。”

    “……”

    他继续说下去,呼吸喘急,“姐姐不会忘了吧,那年姐姐疯了似的追求我,摸我,亲我,抱我,还……我还上着学,就被姐姐调戏了好久。”

    “……”

    “所以,如果我现在叫性骚扰,和姐姐对比,姐姐的性质是不是更严重?”

    “你起开。”沈舒舒蹙眉。

    “姐姐,”陈遇攀附在她耳边,边吐气着说“你耳根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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