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娟姐拿着一叠剧本跑过来,人很激动:“舒舒,有人找你拍电影了!”
沈舒舒头也不抬,手里把玩着玫瑰项链,“你回头问清楚,是不是搞错了。”
“还真不是,电影正在选角中,川导想让你后天上午去试镜,女一号。”娟姐兴致勃勃地说。
沈舒舒把玫瑰项链收入礼盒中,终于舍得看她,语气漫不经心,一副我不相信我也不感兴趣的表情:“那你回头问问,那个川导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又不是女演员和科班出身,只是一名在姹紫嫣红的娱乐圈里有那么一丢丢红的网红,找我拍电影不怕票房惨淡吗。”她拍了拍娟姐的肩膀:“姐啊,这就是个坑。”
“”娟姐把邀请函甩给她,沈舒舒差点用脸去接,“黑字白字写清楚了,人家要找的就是你,说真的,舒舒,难道你就没有野心吗,你才二十五六岁,美貌和青春并存,有些明星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拼死拼活了十几年都没有红,你还不赶紧趁着这个好机会让自己成功转型,试一试走演艺圈的道路?”
这一番话彻底让沈舒舒陷入沉思,她以前想过混娱乐圈,但从来没有往演艺道路发展的念头,自认对演技这一块一窍不通,她以前的黑料也挺多的,更别说创造出什么好的作品了,可当娟姐提及野心一词,她忽然又不想安于现状,人不能一直在原地踏步。
“可是我非科班出身,要演技没演技,要学历没学历,一无所有狗屁不通,若真的去演戏了,不怕被粉丝喷死啊。”
娟姐立马道:“非科班出身怎么了,你知道娱乐圈有多少当红明星是以前被星探发现的吗,没学过演戏的人多了去了,还不是靠一步一步的打磨才有今日的成就,舒舒,你不要这么快就否定自己,现在就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是不是陈遇给我找的资源?”沈舒舒忽然问,若真的是陈遇在背后帮忙,她死都不会去试镜。
“不是,川导的电影从来都是自己选角,没有带资进组可说,这是整个影视行业里众所周知的,所以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很有良心。”
沈舒舒急不可闻呼出一口气,她看了看剧本,是一部民国抗日救国题材,预计明年开春开拍,用时三个月。
近几年来,爱国题材的电影备受广大群众的喜爱,这种电影摆脱了固化和烂大街的爱情狗血剧情,深入和挖掘优秀传统文化,以弘扬爱国精神和时代精神为主题,在海内外引起了一阵爱国热潮,沈舒舒要是能拿到角色名额,到时候有多红,影响力有多大,是不可想象的。
而且,她的出身本就特殊,没什么公众缘和说服力,天生的招黑体质,若彻底红了,倒也可以翻身一把,从此在娱乐圈稳住地位。
她草草浏览了一下作品简介,“行吧,我试试,不过,你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娟姐冷笑:“我一直对你没抱什么希望好吗,懒惰的家伙。”
沈舒舒当天在京东买了一系列关于演戏的书籍,她在卧室里的飘窗呆坐一整天,手里捧着一本《如何在一天内提升演技》。今天天气晴朗,温暖和煦的太阳光泼洒在毛衣上,给她镀上一层柔和慵懒的气息,她从来就不爱看书,一年到头看书的时间都不超过一天,这会儿坐久了眼睛酸脖子疼,她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不经意间往飘窗玻璃上的影子看过去,便移不开眼睛了。
飘窗里的自己手里捧书,毛衣v领往下垮着,露出一片白皙粉嫩的肌肤,温柔得不像话。
“看书的人气质都不一样。”她收回视线,叹气;“难怪陈遇长得这么秀气,看书就是在美容啊。”
手机有信息弹跳进来,是顾泽。
—今天晚上有空吗?
—有。
—一起吃个饭?
夜晚,寒风习习,沈舒舒佩戴墨镜口罩,黑色针织帽拢起垂落在肩的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她披着一件中长款米色外套,衣摆及膝盖,整个人显得潮流又时尚。
来到一家西式餐厅,内修奢侈高档,灯光半明半昧,很有艺术派的复古气息,这种氛围感适合情人幽会。
顾泽在靠窗的位置朝她扬了扬手。
沈舒舒走过来,落座,摘掉了口罩和墨镜,露出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脸,她今天化了一个不浓不淡的妆容,眉毛浓密而唇色很浅,手指苍白,有些微微冻红。
从窗里看去,对面一栋大商场外的led点阵屏上正循环播放着沈舒舒代言的格黎尼珠宝广告。
顾泽点了两份牛排和一些点心,十指交叠在桌上,眼睛下的一双琥珀色瞳孔深而浓,他往窗外的广告屏看了眼,收回视线道:“看来你最近很忙啊。”
沈舒舒往咖啡杯里搅拌几下,“还行,明天有一个电影选角试镜,对了,我那天还没来得及问你,你现在从事什么行业?”
“编剧。”
“编剧?”她一愣。
“很意外吗?”顾泽看着她一笑,目光灼灼。
“挺意外的,但想起你高中写作文的水平,还拿了那么多的文学奖,就没那么惊讶了。”沈舒舒又问:“所以你现在是负责哪部电影?”
“川导的《烽火》”
勺子掉进咖啡杯里,金属碰瓷,摩擦出一声清脆的交响,有几滴棕色咖啡液体溅出来,在她胸前米白色的外套晕染了几滴小小的污垢,顾泽立马站着倾身,递来一张干净的纸巾,那手掌宽厚,手指修长。
“谢谢。”沈舒舒擦了擦。
顾泽重新坐下来,“看到你的反应,我应该能猜到什么了,你要去试镜的电影,就是《烽火》,对吧。”
“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就说不定了。”沈舒舒轻扯嘴角,服务员正好把食物端上桌,看着肉质粉嫩的牛肉,她忽然想起那天和陈遇一块儿吃饭,以及那个免费烛光晚餐的乌龙。
她当时还吻了陈遇。
“那就先祝你得偿所愿。”顾泽举起红酒杯。
“借你吉言了。”沈舒舒拿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
吃到一半,顾泽沉默半晌,忽然鼓起勇气抬头:“舒舒,如果我重新追你,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空气陷入一阵沉寂,沈舒舒睫毛在灯光下眨了眨。
“你不会是逗我的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死心啊。”沈舒舒故作开玩笑着说。
“我说是呢?”顾泽盯着她说。
沈舒舒收起僵硬的笑,她也不再矜持什么了,语气冷淡:“我在高中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永远不可能。”
“你可以喜欢每一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能试着喜欢我?”
“因为——”
话未说完,顾泽抢先:“因为不适合,因为你只喜欢弟弟?”
“”
“顾泽,不是每一个人我都可以试着喜欢,同理,我喜欢的人也不是非要符合这两条标准,只是,你不是让我动心的人,我们也许更适合做朋友。”沈舒舒皱眉,给两人找台阶下。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
许久,顾泽说:“我懂了。”
沈舒舒看着眼前的食物也没了胃口,两人吃过饭便分别了。
大街拐角的某个角落处,无人发觉的死角,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举着相机拍下两人背影。
第二天,沈舒舒在休息室等候着,前面的人轮流进去试镜,流程简单,大概是来一场即兴表演。
沈舒舒遇到了一个认识又不想见到的人。
“哟,今天出门刮的什么风,竟然把你给刮来了?”某位甩十八条街的绿茶小明星邱倪在她身边坐下。
“可能是你这股妖风吧,我特地来给你垫底,有没有很感动。”她反唇讥笑。
邱倪看着她,她磨牙道“那就先恭喜你还没开始就要淘汰了。”
“我谢谢你。”
前方的负责人忽然从里边出来,说:“各位请安静,导演要求试镜的演员都要素颜出境,不允许有任何化妆的痕迹。”
底下有人哀嚎。
“啊?可是我素颜很丑,没什么灵气。”
“我也是,怎么办,我没底气了。”
“算了算了,人家可是川导,眼光一向很挑剔,咱们还是赶紧卸妆去吧。”
邱倪看着沈舒舒精致无可挑剔的妆容,顿时妒忌心生,她冷哼:“像你这种网红出身,应该从来没有试过素颜见人吧?”
“是啊,我素颜很丑的,你最好眼瞎,否则会吓死你。”沈舒舒皮笑肉不笑地说,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包里没有带卸妆巾,便对身边的人说:“你好,借点卸妆巾。”
那女孩头也不抬,下巴指着洗手台上的包装说:“在这儿,自己拿。”
“谢谢。”
沈舒舒找出一个鲨鱼夹,把头发盘扎起来,然后弯下腰,打开水龙头开关,白色水流哗哗地流下来,沈舒舒双手作捧水状,让盛着的冷水冲刷在她化了两个小时的妆容,洗手池里的水被染成各种胭脂俗粉的浑浊颜色。
旁边正动作温柔擦着口红的人看到她的操作,眼珠子瞪得比嘴巴还大,只见沈舒舒随意抽出几张卸妆巾,往自个儿脸上胡乱擦了几下,别人进来老半天才擦掉口红的功夫她已经完全素颜朝天了。
这功夫
省事又省时。
沈舒舒把卸妆巾扔进垃圾桶,然后摘下鲨鱼夹,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她打量着镜子前的自己,颇为满意地点头,抬眼看到有几个人盯着她看,眼看着哈喇子都快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她转身,手插进头发缝里,做了个撩人的姿势,把头发丝顺在脑后,迈着自信的脚步出去了。
“她是那个那个那个”女生结巴。
“沈舒舒。”有人认出她。
沈舒舒回到座位的时候,邱倪也刚好从另一个洗手间回来了,看到沈舒舒那张得天独厚的脸蛋,她猛地低头,跟鸵鸟似的,似乎见不得人。
“才十多分钟不见,你毁容了?”沈舒舒不放过报复她的机会。
“我不想跟你说话。”邱倪找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
在抬头的一瞬间,沈舒舒终于看清楚了,邱倪鼻子处长了一颗肉眼可见的痘痘,正隐隐红肿。
沈舒舒笑出了声,邱倪怒目圆瞪:“沈舒舒,你不许笑!”
只见她笑得更放肆了,她走过去往前一凑,凑近了看,忍住上扬的嘴角,“这就是王维诗里的红豆吗?”
“你!”
“不对,这是小樱桃吧,你看,红彤彤的,真可爱。”沈舒舒勾了勾唇,看着邱倪吃瘪的表情特别痛快。
“也不对,应该叫大车厘子。”
“沈舒舒,你嘴巴不要这么毒,比你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有什么可嘚瑟的。”邱倪臭着一张脸,指甲掐入掌心肉里,她愤恨地跺脚。该死,她什么时候长了颗这么恶心的痘痘,还在沈舒舒面前丢尽了颜面。
“当然要嘚瑟啊,我不可像你,我没有容貌焦虑。”沈舒舒歪头挑眉,红唇扯出一个张扬的笑:“我只有容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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