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亮
李恒看不得周皖欲的眼泪,赶忙抬手替她拂去眼泪,还不忘柔声道:“不哭啊,我回去就跟你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好不好?”
当兵的基本都是个糙汉,他也不会铁汉柔情那一套,只会用自己满是茧子的手刮周皖欲柔嫩的小脸。
她到底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这么简单的把眼泪憋回去了。
“陈昭,今天队里没什么事儿吧?”过了会,李恒问他:“你帮我跟杨队请个假,我送她回去。”
陈昭比了个“ok”的姿势,欣然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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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这么长时间,早就到晚上了,落日与天际形成一条线,浅浅的照亮了前行的路。
和平村比较穷,没钱安太阳能路灯,只能由行人自己打手电。李恒掏出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又小心翼翼的撇了一眼一旁的周皖欲:“阿欲,你还生气吗?”
阿欲?这倒是她没听过的称呼。
平时的李恒不是叫她周皖欲就是叫她小周,这么一听,阿欲这个名字好像还挺好听的。
周皖欲故意不看他,“你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喊我。”
李恒见她愿意搭理自己了,心一乐,顿时话多起来:“阿欲,我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我的职业的。”他偷偷牵起她的手,“只是,缉毒警察这个职业的危险系数挺高的,不告诉你是怕你担心。”
“哦,所以你想瞒我一辈子?还是说,你准备过几天和我分手,干脆不告诉我。”
李恒没想到挖的坑最后还是自己跳进去了,他有些着急,语气就有些快:“怎么可能!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要不是我今天大老远跑警察局,刚巧又撞上了去那儿交差的你,你不还是想瞒着我吗!”周皖欲气的跺脚,加大了音量。
“我错了。”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利落的认错,她这一路想好刁难的话语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周皖欲的嘴抿成一条线,不说话。
“你转过来,”李恒的话虽然轻,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温柔,他强制性的扳过周皖欲的身体,慢慢道:“我真的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她的脑门上。
再下一秒,一个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这么一弄,再大的气也让李恒这么个软磨细泡给抹平整了。
良久,周皖欲开口说话:“李恒,你知道吗,我叔叔也是个缉毒警。”
闻言,李恒感兴趣的挑起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周皖欲看着他,笑了笑:“他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念书念出去的,我们都以为他会考个普通大学,过很普通的生活,也就是经济条件比我们好点儿,却没想到他最后报了个警校,最后当上了缉毒警。”
“我那时候也就六七岁,什么都不懂,我看着他那身警服,就觉得很帅。每年过年他回家的时候都黏在他身上不下来。他也不生气,只朝着我温和的笑。”
“可是十岁那年,他没回来。”她说这话时语气异常的平静,像是再说家常小事一般:“我问我爸妈,那个叔叔去哪了,他是不是讨厌我所以才不来了,结果他们都说不是,说他只是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去照耀其他人的路了。”
今后的岁月里,周皖欲再也没见过那个叔叔。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些什么,但我又不知道我明白了什么。”
突然,她看着他,“所以,李恒,你能陪我一辈子吗?我不想让你变成天上的星星,你只负责照亮我一个人就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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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恒把她送回家里,发现周父周母都不在家。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么晚了他们两口子能去哪。
周皖欲的床铺是提前铺好的,直接爬进去/睡就行,小姑娘今天遇见的事儿比较多,比较累,沾到炕后倒头就睡。
只不过一直没松开牵制住李恒小拇指的手,像是怕什么东西从她手中逃走似的。
李恒在黑夜中看不太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周皖欲就是这样,是个傻里傻气的姑娘。李恒想。
难过了就哭,喜欢就笑,生气了不知道用东西威胁,只顾着自己生闷气,至于脾气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
李恒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浅嗅了一下,他挣开那只手,接着,他轻声关上房门,独自隐匿于黑夜中。
“杨队,我想好了,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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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雀”最近比较动荡,据线人来报,是集团内部准备大幅度调整,应该是遇见了什么大事。
可是上级觉得,这一切并不简单。渡雀一向心狠手辣,能活着从他们手中出来的人少之又少,怎么会轻易调整呢?
三天前。
“0277发来的线索,在三个月后,渡雀准备在军工厂进行毒-pin交易,我们会派人埋伏好,将他们一网打尽。”杨绍双手杵着桌子,神色不尽认真:“这么多年了,和渡雀打过的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个难缠的家伙,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到时候大家集体配枪,保护好安全。”
“陈昭,张政,杨媛,还有一队的大家伙,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过了不知几分钟,杨绍又开口道:“还有,记得,安全回家。”
这次的任务,方局并没有直接要求李恒参加,是杨绍私下找他说的这事儿的。
“李恒,你应该知道渡雀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杨绍点燃一支烟,慢慢道:“你还小,前途一片光明灿烂。说句不好听的,这次行动一定会有警员牺牲,而我们并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很优秀,各个方面,所以我才在私下找你,问问你愿不愿意去。”
李恒没说话,他在等杨绍接下来的话。
“陈昭、杨媛都是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缉毒警,当然张政也不差,这么综合考虑,好像就你没有追捕过犯人。不过你应该知道,有一次陈昭出外执行任务,在一个秘密窝点蹲了三天,就那么呆着,不吃不喝不睡。我不确定现在的你能受得了这样的痛苦。”
“所以,我说的这些,你明白了吗?这次行动,全凭你自愿。”
李恒终于回神了似的,他点点头,神色郑重:“我懂,杨队。我回去想想,之后告诉你答案。”
回去的路上,李恒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怕死的话,那他还当缉毒警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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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恒也不知想明白了些什么,就拨通了杨绍的电话。
挂断后,就算知道要死他也没后悔过,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周皖欲会理解他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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