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酒了?”他先前凑近江允熙的时候就察觉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嗯哼~”江允熙支着手肘靠在窗沿上,闻言狐疑地抬起胳膊嗅了嗅,“味道很重吗?我没喝多少啊……”

    “阿尼,很好闻。”他牵起嘴角,不紧不慢地打过方向盘,车身拐了个弯。

    注:韩音“阿尼”为“没有/不是”的意思。

    情话过于犯规,她不自然地摸摸鼻子,眼睛四处乱瞟。

    江允熙第一次觉得单手开车的男人那么性感,骨节分明的手完美契合女性的幻想,银色腕表的表盘直径不小,但戴在他线条流畅的手臂上就显得尤为相衬,看来真的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了呢,她不由感叹。

    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已经快凌晨一点,困意渐渐涌上来,江允熙把大衣的帽子掀上来遮住脸,下了车半闭着眼揪住崔胜哲的衣角,边打哈欠边说:“你这地方安保不错。”

    进来的时候盘查了好几遍才放行。

    “麻烦是麻烦了点,但不怀好意的人也混不进来。”他自动过滤掉她话语中暗戳戳的指责,笑着去拉她。

    “好吧,希望没人认识我。”江允熙任由他拉着走,踏进电梯门后整个人软趴趴地倚靠在他背上,坚持举铁的男人背部肌肉明显,清爽的洗衣液味道钻进鼻子里,她又像只小动物一样用脸蹭了蹭。

    崔胜哲按下楼层键,纵容她将自己的外套蹂/躏成皱皱巴巴的形态。

    见他没有反应,身后的人更放肆了,指尖从衣摆探进去,拧一把他的侧腰,然后秒变怂,象征着安抚意义的摸摸那处皮肤。

    小坏蛋,他自胸腔哼出声笑来,还是没动。

    似乎被这人的无动于衷给惹恼了,江允熙偏偏和他较起劲来,手掌展开,顺着侧腹纹理滑到正面的腹肌上,故意用掌心的温度去冰他肚子。

    崔胜哲被冻得是一个激灵,赶紧逃开那只罪恶的手,可惜他这行为在始作俑者看来像极了鼓励,于是变本加厉地搞恶作剧。柔软的“冰蛇”硬要去贴他,好几次险险擦过牛仔裤的腰带,他连忙捉住为非作歹的“蛇身”,把“两条蛇”都握在手里以防她继续偷袭,更何况,要再碰到可就不妙了。

    她明明练了好几年的拳击,力量增强不少,从之前压制住田柾国时就可见一斑,但现在使出吃奶的劲都没能摆脱崔胜哲的约束,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马装乖,不反抗了。

    “唔,手疼。”她装模作样地皱眉,当然,坏蛋本人并不同意这种说法,她解释道:只是十分轻微的添油加醋罢了。

    女人的小把戏在爱慕者的身上永远屡试不爽,崔胜哲无比慌张地松开她,恰巧电梯到达,他只好忍气吞声地瞪她一眼,改握住她的小臂,将人拉出电梯,指纹识别后打开门,领着嬉皮笑脸的江允熙进去了。

    很显然,如今捣蛋鬼的心情由多云转晴,精神抖擞,完全不见下车时的困倦了。她迈进门,脱下靴子后丝毫不见外地踩走了那双比她脚大很多的男士拖鞋,而拖鞋的主人万般无奈,重新从鞋柜里提出一双洗过的给她,“我这没有适合你的尺码,先穿这个吧,干净的。”

    看来,没有女性来过呢?

    虽然对这个猜想很满意,但她还是继续试探道:“我是第一个人吗?”

    狐狸尾巴露出来,张扬地挠他,仿佛不给出个令她称心的答案便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从此再也不见。

    瞧啊,多自私霸道的女人,分手后江允熙可以和其他人甚至是其他男人去喝酒,自己却为她“守身如玉”,连恋爱都没再谈过,倘若他今天说没空,这个记仇的坏女人是不是就打算直接删除或者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干脆一拍两散,后会无期?

    别说什么不可能,崔胜哲觉得她完全做得出来!

    可他能够拿以上种种作为控诉她的理由吗?

    不能,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他清楚地知道,身为前男友,自己无权过问她的感情状况,更别提插手干涉了,而且迷恋她也是自己单方面的,心甘情愿的选择。

    人们有什么资格去批判一只无心扇动翅膀,却意外引发了龙卷风的美丽蝴蝶呢?哦不,应该说诱发更准确。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久而久之难免感到不平衡,所以崔胜哲小小地报复了一下,“不是呢……”果不其然瞥见她当场愣住的表情,男人那点幼稚的虚荣心被极大的满足,他笑得更高兴了,看准时机接上一句话,“成员们比你更早来过了,但你是第一个来这的女士。”

    谁说第一个人就一定是女性呢?如果不是她想用这个问题来试探他,又怎么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还是那句话,钓鱼执法对江允熙屡试屡验,愿者上钩说的就是她。

    反应过来被他摆了一道的江允熙堪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最佳案例,生生气笑了。

    不仅长成了冷静稳重的男人,还学会算计她了是吧?

    很好。

    神情恢复原状,她将脚上的男拖踢给他,趁他换完鞋起身的时候一把圈住他的脖颈,抬脚踩在那双拖鞋上,踩着他的脚背望他,像痴缠的神女,也像勾魂摄魄的妖精。

    双唇一开一合,她说:“那今晚我能睡这吗?”

    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问题,崔胜哲完完全全蒙圈了,整个人晕头转向的,被桃花眼中闪烁的光芒勾得心神震荡,控制不住地掌上细腰。他知道女艺人都很瘦,娱乐圈的大家为了保持身材都很拼,但江允熙似乎太瘦了,踩在他脚背上的重量轻飘飘的,他有点不合时宜地想:大风吹来真的不会把她刮跑吗?

    滚动的喉头吸引了江允熙的注意力。

    不论是从前阳光的男孩还是今天性感的男人,都无一例外的让她抗拒不了。

    红唇轻碰凸起的喉结,碾磨过崔胜哲敏感的神经线,她张开嘴,牙齿轻柔地啃咬了一下,继而伸出软舌,温顺地舔过那处。

    不是bobo,也不是kiss,却胜过二者,更惹人躁动,撩人心热。

    唇瓣下的坚硬触感又滚了一下,时机刚好,她敏捷地躲过男人压下来的吻,拨开后腰的大手,迅速蹬上拖鞋,逃离了崔胜哲的桎梏,冲他狡黠地笑,“房费交过了哦。”

    小样,看你还敢不敢算计我。

    他不自觉地抚上喉结,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啮,蚕食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用舌头顶了顶下牙,崔胜哲现在心情很复杂,欲望轻而易举地被她勾了起来,但她不负责安抚,吊得他不上不下的,想亲也亲不到,只能压着火盯她。

    “江允熙,”低沉的嗓音此刻充斥着颗粒感,沙沙的,仿佛金属擦在磨砂纸上面,似叹似劝,“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大事。”

    她全然不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拽出底下的抱枕,甚是遗憾地瘪瘪嘴,“好吧。”

    任谁听都是满满的不情不愿。

    崔胜哲敢怒不敢言,憋着股郁结的气去厨房了。

    成功反击后笑得春光明媚的女人在沙发上窝成一团,手机提示音登时提醒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糟糕,忘记回复尹净汉了!

    对面发来一连串消息,搞得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一条下手了,只好先回答比较急的。

    允熙:手机没电了,刚到家

    尹净汉:吓死我了,你一直不回信息,我很担心

    厨房里,崔胜哲在叫她过去挑味道。

    允熙:别担心,你早点休息吧,我得和经纪人谈事情了。

    她敲下发送键就把手机丢一边,爬下沙发往厨房走了。

    金俊宰:谢邀,我只是个平平无奇,在江允熙的生活中经常为男人挡刀的工具人。望周知,当她的经纪人最难的不是拉资源,而是要照顾艺人的私生活!

    “要吃哪个?”

    “你怎么囤了那么多泡面?”她看着柜子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塑料袋有些震惊地问。

    生活习惯同样没健康到哪去的崔胜哲轻咳两声,不自在地回答:“就…吃得比较快所以多买了些。”

    “哦,我想吃这个。”夹起一袋扔给他。

    他把面下入锅中,随即往冰格加水,放进冰箱冷冻室。

    “过来,我给你抹点药油。”崔胜哲三两步走到拐角处,从储物柜里拿出一瓶活血化淤的药油。

    “可以不擦吗?”让她忍受这些药油的气味着实是在难为她。

    崔胜哲拉了把椅子坐下,“不可以,”又拉了一把放旁边,拍了拍,“快过来,没你想的那么难闻。”

    江允熙试着和他再商量:“等下我要洗澡,会冲掉的。”

    “没事,擦了就能起效。”一一驳回她的借口。

    见他如此强硬的态度,江允熙迫不得已挪过去,仿佛前方是什么刀山火海似的,速度比蜗牛还慢。

    他觉得好笑,等她移到这的话,淤青早就消完了。

    索性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将人拦腰扛起来。

    失重感袭来,“啊!”她吓了一跳,赶紧抓住崔胜哲的肩,心脏“怦怦”跳,身下的男人似乎觉出点兴味来,掌住她的腰身又转了两圈,不出所料挨了几巴掌。

    “崔胜哲!”江允熙惊惧不已,但又感觉异常刺激,就像坐海盗船,未知的恐慌和危险解除后的放松轮番占领大脑,令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逗狐狸当然好玩,但前提是没有炸毛的狐狸。

    他兴趣未尽地把人放到餐桌上,两手撑在她身侧,以禁锢的姿势。江允熙脚上的拖鞋早不知道掉哪去了,她伸长腿去够,奈何桌子太高,她点不着地,想跳下来时被崔胜哲掐着腰往回带,压迫感强烈,硬是不让她下去。

    “你干嘛!”桃花眼恼火地瞪他。

    “先把药擦了。”他假装看不见,竭力压下了扬起的嘴角,捞过那个玻璃瓶拧开。

    衣袖被撸上去,细腻的肌肤在顶灯照射下泛着白花花的亮光,手腕的青紫却格外吓人。

    他蹙眉,倒了点药油在手心里,搓热后抹上去,轻轻地按摩。两人手掌的尺寸相差太大,倒有点体型差的味道了,江允熙忍不住张开指头细细比起来。

    嗯,她的手指更细更长,皮肤也更白,某人非常不要脸的想。

    “好了。”崔胜哲抽出几张纸擦手,拧紧瓶盖后把瓶子放回原处,她好奇地抬起手闻了闻手臂。

    ohgosh!太难闻了,果然不能相信男人的嘴,江允熙皱起脸猛力扇了扇风。

    看她这副模样,崔胜哲嗤笑一声摇摇头,有这么难闻吗?同样好奇地闻了闻掌心。

    ……好吧,的确不是很好闻。

    洗完手,他往锅中磕了两个鸡蛋进去,又放了火腿和起司,因为江允熙讨厌吃大葱、大蒜所以他没放。不一会儿,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闻着味儿飘过来的人动不动就在他旁边咽口水,暗示不能再明显了。

    拉面端上桌,江允熙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吹了吹,尝试着放进嘴里。

    “怎么样?”虽然他对自己煮的面很有自信,但仍然忐忑而期待地看着她。

    “嗯,不错,你厨艺进步了不少。”她含糊不清地说,头都没抬。

    最后,觉得味道不错的人只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剩余的和以前一样由崔胜哲帮忙解决。

    凌晨两点二十,江允熙从浴室出来,身上套了件balenciaga的黑卫衣,运动裤太大了一走路就会掉,她只好提着裤腰去找有没有皮筋之类可以固定的东西。

    “崔胜哲,有皮筋吗?”

    发梢濡湿,几欲滴水,他穿正好合适的卫衣到她身上就变成了宽大的裙子,裤腿挽了好几转才勉强不会拖地,她双手提着裤腰眼巴巴的望他。

    这场景一下就击中了崔胜哲的审美癖好,头发的黑与皮肤的白,松垮的衣物和紧实纤美的形体,都形成了两极反差,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性吸引力。

    “问你话呢,傻了?”她走近几步,仰头疑惑地看他。

    湿热的水汽跟着她的步伐扑过来,争先恐后地环抱上崔胜哲,把他捂在潮意绵绵的幻想空间里,他吸气的时候还能闻到和自己相同的沐浴露香气,好似迷惑性的幻影,让他觉得面前的女人是属于他的。

    “嗯…嗯?你说什么?”为了不影响思维能力,他退后两步,又仿佛不舍得般迈得很小。

    “所以你没在听我讲话?”眼神牢牢定在她身上,还以为他多认真呢,无语。

    “没有,不是,不是没有……”他慌乱地解释,反而越描越黑。

    “你想什么呢?”颇为无奈的挑眉。

    “我在想,”崔胜哲摸了摸额头,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太好意思地说,“你这样穿很好看,很漂亮。”

    嗯?

    她愣怔,难道电视剧演的是真的?男人都莫名钟爱女人穿他们衣服的场面?艺术来源于生活?

    “wea?”她很是不解地问。

    注:韩音“wea”为“为什么”的意思。

    “大概,”他想了想,给出个形容,“youlookvery…sexy”

    江允熙笑了,她喜欢这个词。

    “好吧,但裤子太大了,”没多纠结,她现在更想解决裤腰的问题,“有皮筋吗,或者别针?”

    他又不扎头发,家里怎么可能出现皮筋和根本不用的别针

    “都没有,裤子不是有松紧带吗,你系紧一点试试。”

    “已经系到最紧了啊,”她松手,掀起衣摆给他看,运动裤挂在胯骨上摇摇欲坠,崔胜哲匆忙攥住一头,避免它出现滑落的风险。

    “要不…”指尖贴碰着一片滑腻,他忍不住瞄向那截腰身,“我给你往后再系一圈?”

    抽绳挺长的,他感觉的确可行。

    于是他重新扯开乱糟糟的带子,果真如江允熙说的那样,裤子靠胯部将就兜住,太宽太空,乃至于他这个视角能够窥探到隐隐约约的马甲线和白色的贴身布料……

    不行不行,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不是他炸就是江允熙炸。

    迅速系紧抽绳,目不斜视地绕到她身后,将那两根带子交叉绑了个蝴蝶结,然后立刻远离她。

    “嗯?好了吗?”她低头看去,试着走了两步,果然没再往下掉了。

    “好了。”他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意图降降温。

    江允熙走到穿衣镜前,拎起卫衣,侧身看了看,好丑的蝴蝶结!

    “我睡哪?”她假意询问。

    崔胜哲,敢让我睡沙发你就死定了。

    “你睡我的床,我睡沙发,行了吧?”崔胜哲嗤笑,他还不懂她的意思吗。

    “当然!”变脸超快的狐狸高高兴兴地走掉了,他苦兮兮地跟在她身后去房间拿棉被。

    太折磨人了,这一晚给他折腾得,是急需镇定剂的程度。

    江允熙爬上床,看他从衣柜里取出床棉被来,于是喊道,“顺便帮我关灯,谢谢~”

    鸠占鹊巢的狐狸舒舒服服的躺进被窝,任由可怜的修勾气呼呼地走掉,当然,关了灯带上门才走的。

    她听见动静后把头探出被窝,偷偷的笑,眼睛像极了洒落月光的月牙。

    小狐狸在他的床上滚来滚去,一下闻闻被子,一下摸摸床单,内心感叹:的确像是崔胜哲的风格呢,香味也和自己洗澡时用的沐浴露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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