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符州和老者告别后,带着白阳匆匆离开,皇后娘娘的传话侍卫还锁在门外,他毫不在意呼呼入睡,渐渐沉入梦乡。
那时候太子还小,晏符州还小,父皇整天忙于前线战事,偌大帝都几乎见不到父亲的身影。
太子是一个少年老熟的孩子。教导过太子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夸他懂事。大姐姐是长女,和太子一母同胞,会温柔陪伴弟弟妹妹们。
那时候的太子,会在晏符州因贪玩摔倒在地的时候,握着他的手心轻轻拉起,会柔声询问伤口是否还会疼痛,也会拿来一些课外书籍供他闲时消遣。
明明太子也没比他大多少岁,就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瘦弱幼童的身躯在晏符州的记忆里是如此可靠。
偏僻无名偏苑不仅有刀叔的几十年心血和回忆,也有他的种种回忆,是他心中最美好的伊甸园。
那时候,他们还小。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反目成仇,血缘还未薄淡如水,太子是可靠的长子,三哥大大咧咧,大姐温柔,二姐活泼好动。
在偏苑苍苍古树下,还是少年的太子红着眼眶,稳住声线将他带来的史诗故事详细讲给年龄还尚小晏符州。晏符州抓着他的衣角,得到的是太子声音颤抖的回答:“这真的是她的意愿吗?那她的幸福算什么?”
晏符州只听到些风声,说父亲给长姐定了亲,说太子和父亲吵了一架,受了罚。
大姐是太子的亲妹。
母亲在病榻前哀声哭喊,嘶哑哀嚎如同荒野孤魂野鬼,却换不回床榻上闭目的二姐姐。当时三哥也在一旁,他紧紧拽着二姐的手,他在不断责怪自己,怨自己过于疏忽让二姐姐出了意外。
二姐姐很厉害,她和太子一样厉害。
晏符州心里默默哀叹,与他一同生活在屋檐下的亲人就此香消玉殒,空留叹息。
她有可能登上那个王座。
后来,太子疯了。他的眼里只有帝国权利的最高处,他要铲除掉所有障碍,就像那没用的偏苑一样。
母亲也疯了,她要为二姐姐报仇,三哥也是,愧疚和自责伴随了他一辈子。
父亲老了,他没有精力再亲自上疆场,也不会出现在前线。
太子曾经对他说道:“我不需要你理解,在我的庇护下,大家都会很好。”
他沉默,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回答。对兄长,还是对他自己。
迷迷糊糊之间,他伸手触摸眼睑,指尖却摸到眼角半干的泪珠,从眼角流向鬓发,留下一道干涸泪痕。
“几点了……”
晏符州开口,声音喑哑发颤,咽喉泛酸。
白阳松了一口气:“凌晨两点。”
“才过了这点时间……”
人生短暂几十却在梦中一闪而过,如白骏过隙,如指缝间的时间之沙,握不住,留不住。
他离帝都诡谲风云很远。逃避不是什么好办法,但很有用。
“殿下,您怎么了?我看见……您哭了。”
“没什么,做了个噩梦。”他摇摇头,说道:“你也去睡吧。”
“我刚好把皇后娘娘的侍卫送走,听见殿下房内有动静……”
“我有说什么胡话吗?”
白阳抿嘴沉默,思考良久后开口:“我没有听清。”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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